第767章 黑暗创世纪(3)
作者:河北范范      更新:2021-05-26 18:19      字数:3050
  我停了一秒钟,凝视着前面一排排的棉花。我一直认为棉花田有一种天堂般的气息,它看起来就像是被棕色的网缠住的一排排白云。但是我肯定棕色皮肤的人在两排座位之间弯成两半肯定是不同意的。对他们来说,从日出开始就辛苦劳作的棉花田一点也没有什么象征意义。当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很可能还在工作。即使从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能看出他们大多数都非常可怜,他们仅有的几件薄薄的衣服都已破烂不堪。虽然我离他们不够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肯定他们都一样地表现出痛苦和疲惫。
  我离开了那个令人不愉快的景象,躲进了我左边的树林,这是通往奴隶住处的必经捷径。虽然许多奴隶在去见非洲女人的路上走了这条捷径,但我敢肯定,我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没有被跟踪的人,还是一路从树林里跑过来回头看自己。只有当我看到一道白色的闪光穿过树丛时,我才放慢了速度,这样当我离开树屏时,我的呼吸才能恢复正常。
  奴隶的住处是白色的木头小屋,离主人的府邸有一段距离,有两长排。这个时候只有几个孩子在附近,有些孩子认出了我,停下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带着一种安静的敬意凝视着我,这让我很不舒服。过去两次,我在夜幕的掩护下来到这里,大人们向我表示了同样的敬意,他们不仅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我走过,而且还点点头,打了个招呼,我就匆匆走过去了。今天我不必经受那样的仔细检查,但我还是匆匆赶到空地后面的那个孤零零的小屋,那个小屋坐落在树荫下,离奴隶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许多奴隶为了得到明昭嬷嬷的药品而来拜访,而且她的技艺广为人知。还有传言说她不仅贩卖草药,而且还是个女巫。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很多人,甚至一些白人都很怕她,几乎没有人敢惹她生气。
  当我走近小木屋时,我看到门是开着的,尽管太阳还没有落下,里面的灯却还在亮着。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在那个非洲女人面前,我已经感到不安了,我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明津嬷嬷。
  有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她的声音飘了出来给我。
  我一直在等你。那声音又低又干,像是树叶沙沙作响。
  她可能会说,每次有人来到她家门口,无疑都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她是一个强大的全知全能的女巫。但是这些话仍然让冰冷的手指顺着我的脊椎往下延伸,我咽了口唾沫,然后把她的话当作进入的许可。
  小屋只有一个房间,里面充满了微苦但不难闻的干香草的气味。房间里的大部分空间都被一张长长的木桌占满了,桌上摆着瓶子、碗和其他各种用来准备她调制饮料的工具。房间里的每一面墙上都排列着架子,架子上放着瓶瓶罐罐,篮子里装着新鲜的干草药。有人住在小屋里的唯一证据就是角落里的货盘。这是我在任何一间奴隶船舱里见过的最大的家具,但是当她的主人从卖她的草药中获利时,确保她拥有她所需要的一切对他是有利的。房间中央还有一张小桌子,她就坐在那里,借着油灯的光凝视着我。
  她是个娇小柔弱的女人,长着和我一样的五官。她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因为额头和脸颊上留下的一英寸长的疤痕,人们会认为她很漂亮。有传言说,这些伤疤是她第一次作为奴隶被带到美国时自己留下的。一些人私下里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尊重她的人民的风俗习惯,另一些人则说,这次旅行,中间通道的恐怖,使她在疯狂和绝望中的脸上留下了疤痕。虽然我永远不敢问她,但我不相信她已经被逼疯了。那双锐利的黑眼睛和我对视,属于一个坚强而敏锐的人,我怀疑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或者永远不可能打破这双眼睛。
  晚上好,明津嬷嬷,我边走进那道光圈边说。
  外面仍然是白天,但它似乎没有达到在妈妈小屋的小窗口,所以这里总是黑暗的,无论什么时候的一天。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我坐到椅子上,当我坐下时,她向我推了一个小杯子。
  喝吧,她说。
  我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凉爽的混合物,它喝起来有点像薄荷叶的味道。不管它是什么,它似乎有一个立竿见影的效果,因为我不再感到炎热和疲惫,一直在我身上像铅块重量,似乎蒸发。
  感觉稍微好一些,我能够完全面对她凝视的目光。自从我大约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她以来,她似乎老了很多。她眼睛周围的皱纹和从鼻子到嘴角的皱纹都加深了,虽然她还不到四十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她端详了我一会儿,当她终于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时,一声柔和的叹息没有了。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她说着站了起来,对这个小小的动作畏缩了一下。
  你受伤了?
  这是一个很小的代价,她喃喃自语,更多的似乎对自己。
  她把手伸进一个架子上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布包。她回到桌边,把包裹放在她面前,当她再次坐下时,她闭上眼睛几秒钟。她显然很痛苦。
  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她说,一边拉开布包,露出六袋草药。
  她没有必要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冒险进行这次危险的旅行只有一个原因。
  今晚拿着这个。她指了指那束较大的花。其余的服用五个晚上,以便止血
  她捆好包裹,把它从桌子那边推向我。
  谢谢你,阿克苏阿嬷嬷。
  这次是儿子吗?
  我抬起头,看到她那令人生畏的目光,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控制不住了。她知道这些事情让我感到多么羞愧,但这并不妨碍她问我。当我回答时,我的声音几乎是耳语。
  是的。
  多长时间?
  他......自从复活节以来,他大约每周来我的小屋三次。
  他比他父亲更坏,不是吗?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声明。
  是的。
  当几周前的一个画面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强忍住泪水。我站在我的小舱房里,约翰少爷在我身后的一个手提小镜子里凝视着我们的倒影。我不知道让我审视自己是否是他折磨我的众多方式之一,还是他真的无视我鄙视自己的表情。无论哪种方式,他会让我盯着我的穿透力深褐色眼睛框长乌黑的睫毛,深红色皮肤,小精致的特征和大感性的嘴唇。我那蓬松不羁的头发从我的脸上被扯了下来,这是他坚持要做的,因为我的头发是像他这样的人找不到的美的东西。每当他来到我的船舱,镜子总是同样的折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更讨厌哪一张脸,一张金发碧眼的男人的脸,甚至比他那衰老的父亲还要讨厌我自己的脸。他迷恋的那张脸。他终于把镜子从我手里拉了出来,把它放在窗台上,伸出双臂。
  跟我跳舞吧,他说话的声音柔和而柔和。
  我呆在原地,我的脸是一张空白的面具,但是愤怒无疑在我的眼睛后面燃烧着。对于他夜间的拜访,我可能没有发言权,但我不会玩这些小游戏,也不会假装希望他呆在我那可怜的小屋子里。
  快,快到我没有时间保护自己,他举起手掌拍打我,把我打倒在地板上。疼痛沿着我的太阳穴和左半边脸颊蔓延开来。当我撞到头的时候,我也咬了我的嘴唇。他的脚踩在我的脖子上,我感觉到他的靴子底上的泥土摩擦着我的皮肤,他按下去,切断了我的空气供应。我挣扎着呼吸,但却徒劳无功,当他慢慢移开他的脚,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几乎要失去知觉了,就好像他捡起一袋土豆。然后他又伸出双臂,那笑容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在我努力清晰我的视线时在我的眼前游动。
  我怒发冲冠,然而恐惧战胜了我,因为他可以对我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我却无法阻止他。没有人可以保护我。我出生和长大纯粹是为了像他这样的人,不仅是为了随心所欲,而且是为了增加他们的财富,培养更多的奴隶供他们使用。
  跟我跳舞吧,他又说了一遍。
  品尝我嘴里的血液,我做我被命令做的。
  马萨·亨利过去常常取悦自己,然后离开,我告诉明津嬷嬷。可是约翰大人......他喜欢玩。
  我感觉到她的愤怒,而不是看到她的愤怒。
  作为一个奴隶,我过着相对没有痛苦的生活,直到八九岁的时候,亨利主人派我去附近的一个农场办事,一件会带我穿过树林的差事。我急切地跑出了房子,几乎不相信那意味着我可以花大半个上午的时间穿过树林而不是工作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