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黑暗创世纪(1)
作者:河北范范      更新:2021-05-26 18:19      字数:3044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了如此强烈的危险预感——不,是女孩,她就在我前面靠在路灯柱子上,但我这样做了,而且这种预感很强烈。
  我以前也得到过这样的警告,例如,我提前几个月就知道祖母将要去世,甚至知道确切的时间和日期。当我第一眼看到我的前男友卡尔时,我忽略了一个警告,几个月后,当我发现他是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时,我非常后悔。
  最强烈的一次发生在几年前,当时我离开纽约上东区我父母的公寓,听到一个声音----或者是我察觉到的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温柔而坚定地说:不是那种方式。
  我站在人行道上,快速地吸了几口气,惊讶地发现四周都是雪,轻盈而飘渺的雪花。意识到门卫疑惑地看着我,我开始走开,小心翼翼地走过雪地,当我意识到我走错路时,我不得不停下来转身。就在那时,我听到了轮胎发出的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爆炸声,还有扭曲的金属发出的可怕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我知道我需要看到发出那种声音的东西,于是我急匆匆地沿着街道跑到拐角处,在那里我看到一辆绿色的汽车绕过一个灯柱,这一幕让我胆战心惊。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被这个警告吓到,反过来,那辆车是否会撞上我,但是它仍然吓到了我,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罪犯,我从可怕的景象中跑开,跌跌撞撞地回家。
  这一次比我那天在雪地里遇到的那一次紧张多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我脑子里的一种震动,随着我走向那个女孩的每一步,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整个身体因为感觉到的危险而感到刺痛。她还不如在头顶上放一个霓虹灯,闪烁着警告!危险我不明白为什么,因为那个靠在路灯柱上的女人ーー不,是个女孩ーー看上去不超过十六岁,对我来说不可能有任何威胁。
  是的,天很黑。但是街道两旁的路灯柱投射出小小的绿洲,我离我姑姑家只有几个门远。
  是的,街上空无一人。但是当时我在亚特兰大一个不错的中产阶级聚居区,我们两边的两层和三层联排别墅灯火通明。她很小,不到五英尺高,非常瘦小,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五英尺八英寸高的巨人。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因为她的长辫子从中间分开,像窗帘一样挂在脸上,但我确信,即使我能看到,我也不会看到任何险恶的东西。她穿着黄色吊带连衣裙和凉鞋,看起来就像一个正常的少女。
  然而,危险的气息很强烈,就像空气中浓浓的烟雾一样,当我走近她时,我不知怎么地感觉到她在等待有人来捕食。她可能看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但我知道,我只知道她的思想,连同她提高的感官,在她等待的时候,带着一种强烈的期待的气氛,与我的每一个动作相协调。
  当我离她几英尺远的时候,她抬起头微笑着。
  嘿。你有火吗?她问道。
  她的声音柔和而轻松。她仍然面带微笑,但在她的眼睛周围和嘴唇的弯曲处有一些狡猾和鬼鬼祟祟的东西。
  对不起,不,我说,没有打断我的步伐。
  你当然知道,她说,在我旁边站稳了。
  似乎她不会接受别人的拒绝,这并不令人惊讶,因为我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让大多数人觉得我有点软弱。一定是因为我小巧玲珑的脸蛋,看上去软软的、睡眼惺忪的棕色眼睛和大嘴巴的缘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女孩跟着我,狡猾地笑着,好像她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她马上就会发现达拉斯·马歇尔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于是我面对着她,准备说一句挖苦人的话,但接着就停下来凝视着她。
  我看着她,但我不再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相反,我看到了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老得多的女人。我看到的东西很奇怪,但我知道这是同一个人。我看到的是她真实的样子,或者她本应该是的样子。这完全没有意义,但这正是我的第六感试图告诉我的。
  我眨了眨眼,印象消失了。我现在看到的只是同一个年轻女孩,但她现在没有那狡黠的微笑,而是那种震惊的表情,毫无疑问地出现在我的脸上,我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她可以读懂我的思想,看到我刚才看到的东西。我也知道她很生气,很害怕,因为我不知怎么地就知道她不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这时我百分之百确定那个警告是对的。她很危险。非常危险,她根本不想让我多活一天。
  什么...?她开始说,然后就僵住了,她的头慢慢地转向右边,顺着我刚刚来到的那条昏暗的街道往下看。
  她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她开始颤抖。我跟随着她的目光,想着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有人站在阴影里看着我们。但那一定是我的想象,因为那里没有人。然而她还是被吓坏了。她看起来仍然像一只被困住了的猫,但现在她的表情暴露了这样一个事实:她早些时候玩弄的那只毫无防御能力的老鼠已经变成了更致命的东西。
  好的,很好。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走开了,在我有时间反应之前迅速穿过了马路,回头看了看我,然后走到街上,好像她预料到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向她扑来。我转向那个方向,但是那里没有人。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愚蠢,因为我认为她是要伤害我。她只是个孩子,她只是想借个火。
  我正要给她回电话,把手提包里的打火机递给她,但当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我只能站在那里,纳闷她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我继续前行,试图忘记那个女孩,但是这件事让我感到非常不安。更糟糕的是,我仍然无法摆脱幸运地活着的感觉。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我漫无目的地走进姨妈家后院的花园,那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楼房,里面有一杯朗姆酒和可乐。午夜已过,但失眠症,我忠实的朋友,再一次保持睡眠在一段距离之外,所以我坐在后台阶上,希望夜晚温暖的空气能把它吸引过来。
  我喝着饮料,栀子花的香味随着微风飘过,我感到孤独,像一只紧握的拳头。我祖母很喜欢栀子花,两年前我姑姑买下这栋房子时,我们就把它们种在她的记忆里了。天啊,我多么想念我的祖母。她曾经是一个举止优雅、仪表堂堂的女人,有着漂亮的紫檀色的肤色,对我来说,她更像是一位母亲,而不是我自己的那位冷漠、肤浅的母亲。奶奶走了,我感到非常孤独,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感到空虚,没有喘息的机会。这也意味着没有人在我和父母之间起缓冲作用,家里的争吵变得更加激烈,当我年初从大学辍学,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参加派对的时候,我的恶意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
  我有时讨厌我的父母。家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是一群傲慢、受驱使的人,似乎只在乎增加他们的百万富翁。罗斯姨妈是一位谦逊有爱的艺术家,她是唯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作为一名雕刻家,她用自己微薄的收入在世上闯出了一条自己的路。但话又说回来,她不想和马歇尔家的几百万美元扯上任何关系,因为她认为这些钱是被诅咒的。我想她有充分的理由这么想。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亲戚们就开玩笑说马歇尔家族的好运或者我们的守护天使。从我这些年听到的故事来看,我们似乎非常幸运。即使在奴隶制时期,我们的家庭也很幸运地逃脱了黑人在那个特殊历史时期所遭受的一些苦难,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甚至成功了。还有一些故事是这样的,祖先们在某些可怕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知怎么的却毫发无损地离开了人世。讲得最多的是乔纳斯的故事,一个生活在十九世纪的自由黑人,他的生命几乎因为掉进井里而夭折。他大半夜都在那口井里踩水,他确信自己会死在那里。他最终失去了知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前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逃离井口的。
  另一个这样的故事是关于莉娜,乔纳斯的母亲。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直住在北方,他们被他们的主人抓住,准备被带回南方,这时一个神秘的恩人买下了他们的自由。尽管他们做出了种种努力,但这个家庭始终无法弄清这个男人或女人是谁,也无法知道他们是如何说服他们的主人的。
  直到现在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我认为它们都只是故事而已。我的亲戚们编造的荒诞的故事,就是为了不去想众所周知的房间里的粉红色的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