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车窗外，沮丧和愤怒，因为我的妈妈把我困在她的奔驰车里，而不是在我们的房子里找一个中立的地方说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宵禁之后出去了，没有打电话。非常非常大的事情。我已经回家了，不是吗？
  我们之间的关系最近变得很糟糕。这并不是说她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只是不停的抱怨激怒了我。收拾好你的房间。把你的衣服收起来。清空洗碗机。她为什么要在意我的房间是不是被收拾了，或者我的床是怎么做的呢？这不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样，我把门关上了二十四个半小时。
  我妈妈清了清嗓子。你想开始，还是我来?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呼吸把车窗吹起来。我忍住了想在杯子上画个笑脸的冲动，因为我知道这只会让她比以前更恼火。
  我感觉到她的眼睛在我的后脑勺里燃烧，我转过身看着她。你想让我说什么?
  也许从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开始吧。
  我耸耸肩。时间刚刚离我而去。
  她的鼻孔张开了。范范，你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家，当你回家的时候，你无意中闻到了酒精的味道，让我离你远点。你是一个孩子，我是你的母亲，规则是有原因的。
  我翻了翻眼睛。
  不要对我翻白眼，小姑娘。
  我和朋友出去了，忘了时间。
  你才十五岁，范范。年纪太小，不能参加聚会，不能喝酒，天知道还做些什么。你怎么了？我一年前的女儿在哪里？我的女儿六个月前在哪里。
  她很生气。从她下巴的神经跳动，我可以看出，她的手指在方向盘周围收紧，直到她的指关节变白。
  我所有的朋友都被允许参加聚会。
  我觉得这难以置信。
  所以你现在说我是个骗子?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直到它们消失在一条细线上。她的胸部起伏很大。我的意思是，我很难相信，任何负责任的父母都会允许十五岁的女儿在凌晨开派对。我都不知道昨晚是谁送你回家的，范范，当然不是父母。
  是米奇，莎拉的哥哥。
  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好吧，我只希望他没有喝酒。
  事实上，他早上练棒球后就没喝过酒，但我没有告诉她，因为她不会相信我。
  她从来不相信我。
  你给你哥哥树立了什么样的榜样？他很尊敬你，范范。当他看到你表现出来的时候，他也开始表现出来。
  肖恩是个完美的孩子。他是每个父母的梦想ーー一个好学生和一个明星运动员。肖恩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到我的讽刺，她摇了摇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范范，但是你父亲和我很担心。你的成绩正在下滑，自从你开始和阿什利在一起以后。
  这不是阿什利的错。
  那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呢?
  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我的成绩很好，我做了我父母让我做的一切，我觉得自己是隐形的。我一直在做这些动作，但当我遇到阿什利时，一切都改变了。她与众不同，比我大一岁，令人兴奋，不知为什么她喜欢我。她穿着不同，说话方式也不一样，有嬉皮士的父母让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我喜欢和她在一起，我喜欢我得到的关注，尤其是男人。被认出来感觉很好，不仅仅是人群中的另一张面孔。
  你看，你甚至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们能回家吗?我问道。
  不，直到我们查明真相。我们什么也没解决。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不知道，范范。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高。我只知道，过去几个月，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和一个陌生人住在一起。我联系不到你。大多数时候你都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讨厌她听起来有多悲伤。
  我想念我的女儿,她轻轻地说，我几乎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但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大声而清晰。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看得出她正在努力保持镇静。我别无选择，只能禁足你一个月。
  什么?我这辈子从没被禁足过一天。但是一想到被禁足一个月，就像是永远的一样。我可以想象阿什利和其他人继续他们的生活，聚会，而我在无尽的夜晚之后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地坐在我的房间里。
  我双手交叉，怒火中烧。
  这比伤害你更伤害我。
  胡说八道。
  她喘着粗气，震惊地看着我。我以前从没在她面前说过脏话。
  就在那时，我看见货车开到我们面前。我们开得太快了。我愣住了，一声警告声卡在喉咙里。我妈妈看到了我的反应，但是已经太迟了。汽车前部撞上了货车的后保险杠，把我们的车撞向一棵巨大的橡树。
  我醒了过来，心跳加速，汗水从额头流下，我盯着钟表收音机上3:33的红色霓虹灯，汗水从额头流下。我把手放在脸上。
  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做那样的梦了，并且希望我永远不会做这样的梦。这就像撕掉一个已经痊愈的伤疤——一个对我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的可怕提醒。
  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改变发生的事就好了。为什么我一直这么讨厌？如果那天晚上我在宵禁前回家，我妈妈现在就会在这里，我的生活会变得如此不同。肖恩和我爸的生活就不一样了。但是我把她从我们身边带走了。她的死是我的错，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
  范范，你没事吧?伊恩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我松开了呼吸，我没有意识到我一直在坚持和点头。是的，我刚做了一个噩梦。
  关于你的母亲?
  我的肚子紧缩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睡觉的时候大声叫她。
  你在看着我睡觉?
  他向床上示意。我可以在你旁边坐一会儿吗?
  是的，当然。我需要有人陪伴。
  他坐在我的床边。你母亲的死不是你的错，范范。
  但那是我的错,我说，眼泪眨了眨。这是我日复一日生活的现实。不然为什么我会突然看到死人？也许和伊恩一样，我也被诅咒了。
  他伸出手，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你妈妈死了，就像她应该做的那样。命运决定了这一点。不是你。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听辅导员和老师说同样的话，但没有人能够用不同的方式说服我。我知道真相，我妈妈知道真相。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他用大拇指把它们擦干净。没关系,他低声说，把我拉进他的怀里。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永远都不会好吗？我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把我妈妈带回来。我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我把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他的手在我的背上上下移动，表示安慰。他闻起来就像是户外的混合气味，还有一种我知道永远不会忘记的浓郁辛辣的香味。我都不记得上次拥抱这样的人是什么时候了，这么绝望，奇怪的是，我不想放手。我接受了他的安慰，享受着他强壮的双臂拥抱着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