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下垂起了晶莹剔透的冰凌，挂在树上的金黄色玉米棒子和红辣椒似乎不甘被雪掩埋的命运，努力地伸出头想呼吸雪后清新冷冽的气息。
  听到有好消息，爬梯子也不着急了，石头蹒跚几步走回到老人身边。
  “师傅，好师傅，您就先告诉我吧，要不然我都没心思练功了。”少年竟然还会撒娇，老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架不住小徒弟可怜巴巴的眼神和软磨硬泡，老人决定先告诉他。原来村里的树人计划要启动了，初步定在了小年，也就是腊月二十三那天。
  村里现在已开始进行人员选拔，先挑选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师傅，由这些师傅自己挑选合适的学徒。
  石头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开心，终于盼来了，这样自己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地进行了。
  带着这个喜悦的消息，少年腿脚似乎都利索了不少，几下就爬到房顶，开始一天的修行。
  深秋时节，地里的庄稼已基本收完，小麦也播种完了，就等着来年收货，村里这个时候就闲下来了。
  村长的大喇叭已经广播好几次，让各家都做好准备，只要觉得自己的本事还不错的，就可以报名当师傅。
  这当师傅可是有实打实的好处的，每逢过年分肉的时候，可以多分一斤，而且在村里买卖东西还能给优惠。
  修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石头的伤也好了，依然是日复一日地刻苦练武，学校的功课也没落下，王老师和李老师配合的很好，孩子们也越来越喜欢他们，似乎任老师的影子已磨灭在他们的印象里。
  但石头却不会忘记，他清楚记得和任老师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也清楚记得被强盗追杀时，那个叫兰姐的美丽女人说过的话，他们的背后有一个组织，就是这个组织害死了任老师。
  林警官来找过几次石头，说是那个兰姐的身份基本已确认了，但却没查到什么犯罪记录，她使用的手枪也查不出什么来路，估计是从国外贩卖来的。两个强盗确实是本地流氓，父母早亡，询问过左邻右舍，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线索也就断了。
  那两个直接杀死任老师的刺青男子依然没什么下落，镇上药店的胡老板倒是邀请过几次林警官吃饭，林警官也没去。
  镇上又失踪了几个孩子，派出所也出动了警力寻找，却毫无收获，坏人就像影子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石头感到时间紧迫了，这几个月来，虽然再没发生过什么追杀自己的事情，但他总感觉有一片阴影压在心上。
  时间如流水，很快小年就到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远处的无名山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白纱，几棵高树露出点点青黑色的皮肤，寻食的鹊鸟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在枝头跳来跳去。
  房檐下垂起了晶莹剔透的冰凌，挂在树上的金黄色玉米棒子和红辣椒似乎不甘被雪掩埋的命运，努力地伸出头想呼吸雪后清新冷冽的气息。
  各家各户都起得很早，打扫房前屋后的积雪。石头也早早起来了，穿上了娘给新缝的蓝布棉袄，戴上棉帽子棉手套，先把院子里的雪扫了，又扛着扫帚去马路上开辟新战场，要学习**好榜样。
  大黄摇着尾巴欢快地在雪地里打滚，少年已经微微出汗了，路上遇到了几个小伙伴，一起加油很快就把整个村子的马路清扫出来了。
  小学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搭起了台子，参加评选的候选师傅要在台上展示自己的本事。左边是几把梨木圈椅，是给评委们坐的，当场确定谁有资格当师傅。
  吃过早饭，各家各户都过来了，有拎着马扎的，有扛着长条凳子的，还有就拿个草蒲团的。石头跟在爹娘身边，牵着妹妹，后面跟着大黄。
  “爹，娘，您们说，我这次能进计划里吗？”少年有些担心，毕竟村里规定的年龄是十五岁，他还差好几岁呢。
  “你说你这么小，非要凑什么热闹，过几年再说呗。”石头娘是怕儿子太受罪。
  “去试试也好，他跟着郭叔练武有些时日了，身架子和十四五的孩子也差不多了多少。我和村长打过招呼了，应该没问题。”石头爹倒是愿意儿子锻炼锻炼，说着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希望能通过吧。”石头暗暗祈祷。
  “哎，那个，广大村民们，我说几句啊！”村长是主持人，早就站在台子上，望着乌泱泱的人群。
  “今天是小年，又下了一场雪，地里的麦子明年肯定有个好收成。咱们这个树人计划又到了开始的时候了。废话我也不多说，规矩大家都知道，师傅们按我念到的名字一个个展示展示啊，给孩子们好好看看！”
  村长简单说了几句，就坐到圈椅上了，总共七把圈椅七个评委，一村之长理所当然是其中一个了，还有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里老人，师傅也坐在那里，正拿着小茶壶喝茶。
  石头看到师傅就安心了不少，师傅肯定会帮自己争取一个名额的。
  “第一个，郭义柱，铁柱，来展示展示你的铁拳吧！”
  铁柱是外号，信是辈分，村里的辈分按“守、仁、正、德、明，义、信、永、存、怀”排下来，郭爷爷是德字辈的，石头爹和村长是明字辈，石头和这个铁柱都是义字辈。
  上台的铁柱今年三十五六岁，打小喜欢练武术，尤其喜欢练拳，据说曾经一拳把院子里一棵胳膊粗的杨树打折了，所以村里都喊他铁柱。
  铁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多说话，招了招手，让两个年轻人抬着一根棍子上台。
  棍子是枣木的，有小孩胳膊那么粗，铁柱两腿微微弯曲，右拳握紧，突然大喝一声，重重砸在枣木棍子上，手上一点皮儿也没蹭破。
  木棍却安然无恙，铁柱倒是不慌张，伸手拿起棍子一头，咔嚓一声轻响，紧接着从棍子中间断开，露出暗红色的断茬。
  台下原本疑惑的人群，顿时大声叫好。
  石头看得心旷神怡，心说自己啥时候能练到这本事啊，那可是很结实的枣木，竟能一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