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风雨如晦
作者:凌落红豆      更新:2021-05-26 08:35      字数:2442
  安静祥和,众人不在,只余苏瑾和一老一小和尚的净空寺格外的安静祥和,在那小和尚有韵律的木鱼声中,苏瑾觉得悠闲晒太阳的日子格外的惬意。苏瑾不是懒散的人,事实上,他一向很有计划,所以这样惬意发呆的时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开始整理他的药箱,用过的金针要及时清理归整,快要缺少的必用药品要尽快补充。
  收拾着东西的时候,苏瑾发现有些奇怪,并不是他的东西有什么奇怪,他顿了一下,若禅小和尚的木鱼声很突兀的停止了,一般来说,乖巧的若禅小和尚是会严格遵守老和尚秦灭的要求,一直敲木鱼念经书念到酉时一刻,现在未到酉时。很快,即使他武功并不出众,也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秦灭已经和这个不速之客交上了手。
  苏瑾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往交手声处走去。
  “施主翻墙而来,有何贵干?”在那形同于无的院墙下,秦灭眼皮子都没翻一下,淡淡的问着,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苏瑾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是谁来。
  那年轻男子对于秦灭袭击有些狼狈,对于对方这么快觉察自己的踪迹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平静的表情,却对苏瑾道:“苏大夫,多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
  苏瑾呆了一下,秦灭也投过来询问的目光,“啊,是你,那个时候金陵受伤的锦衣卫探子……”
  徐桉煋笑了笑,“看来苏大夫还记得在下。”
  “可是你为何翻墙而来?”
  “我原不想惊动寺中其他人,谁知这位大师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秦灭不以为意道:“施主谬赞了。”
  徐桉煋笑了一下,“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如今洛阳许家宴请萧凝墨全家,名为联姻,实有猫腻,如今洛姑娘与她的朋友已经先行一步潜入了许家,但许家人多势众,且筹谋多年,断不会因为洛姑娘一人而有所改变,还望苏大夫能够前往驰援,带洛姑娘离开。”
  秦灭听得此处,似乎失去兴趣,“既是你认识的人,话说完你打发走吧。若禅,我们走。”
  苏瑾是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哦?你的意思是老落会有危险?”
  “苏大夫不信我?”徐桉煋挑了挑眉。
  “你是前年跟着云晴兮去的北地吧?现在你却在洛阳,证明云晴兮也在洛阳城里,你说许家设了局,莫非此事与云晴兮也有关系?”
  “苏大夫不似寻常大夫。”徐桉煋并没有否认。
  苏瑾不以为意,“若是寻常大夫,当年也不可能救得回你的性命了。”
  徐桉煋笑了笑,“有些事,我不方便说太多,不过洛姑娘是性格散漫的人,卷入江湖世家的内斗于她并无意义,你是她朋友,应该也不希望她陷入麻烦中去吧。”他说完,后撤一步,反身一跃,立于墙头,“我的话已经带到了,苏大夫自己看着办吧。”
  徐桉煋走得很快,苏瑾也没有打算去追,他垂头凝思一会儿转身向秦灭所在的大殿走去,片刻之后他又朝门外走去,那是朝城里的方向。
  若禅看着苏瑾消失的身影,转头对秦灭道,“师父,我们不去帮忙吗?”
  “你想去?”秦灭道。
  若禅低下头,有些踟蹰,“那个叫洛凉初的小姐姐,我还挺喜欢她的。”
  秦灭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外,有些沉默。
  ------------------
  许家内,宴席还在继续,小儿手臂粗的蜡烛早已点上,炉内的幽幽熏香和洛水白特有的清冽,混合出一丝熏熏然的味道,云晴兮端起酒杯,向萧济章遥遥一敬,“萧前辈,晚辈在此,借花献佛先敬您一杯。”说罢先饮为敬。
  萧济章笑呵呵,也喝了,“云姑娘客气了,令尊在世是也是一代英豪,虎父无犬女,云姑娘年纪轻轻便能带领云家在江湖上博得一席之地,实在让老夫佩服。”
  云晴兮放下酒杯,提及乃父,似有一丝怅然,不过她很快便笑盈盈道,“前辈太抬举晚辈了,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见我是一介女流,多有照拂罢了,从前家里一应有爹爹在,并不觉得有什么,自己主事之后才发现步履维艰。”
  萧济章点点头,“一家之主最是辛苦,柴米油盐,件件无小事,云姑娘还年轻,自然有时候会感到力有不逮,多积累些经验便也好了。”
  按理说这番你来我往的客套到此也就差不多了,云晴兮却不肯轻轻带过,“我云家虽算不上什么大家,终究底下还是有几百个兄弟,人多势众,难免树大招风,否则也不会有金陵之祸了。”
  云家在金陵发生的事情,江湖上的各大势力多少有所耳闻,事涉朝廷,萧济章也不好随意开口评价,只得道:“云家还是有所保全,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更何况方才许兄也说,云姑娘得燕王青眼,想来当是前程似锦。”
  云晴兮叹口气,“燕王任人唯贤,乃是一代贤王,他不嫌我等是江湖中人,有心招揽,我等江湖儿女,若能通过燕王报效朝廷,有朝一日垂名青史,岂不美哉?”她诚恳一稽首,“实不相瞒,燕王久闻萧前辈盛名,有心结交,还望萧前辈不要拒绝。”
  云晴兮的身份本就是燕王的说客,话挑得这么明白,萧济章也不好打哈哈了,“燕王抬爱,我萧家不过因江湖上有几个朋友才被抬举了,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铸铁为生的铁匠而已,哪有什么资格让燕王看得起?”
  “萧前辈实在不必过谦,若论及铸造兵刃,江湖上除了萧许两家还能有谁呢?”云晴兮淡淡一笑,“如今盐帮,许前辈都已是燕王麾下客卿,若萧前辈也能加入我们,将来天下英豪,逐鹿中原,定当是一件美谈。”
  她话音一落,一旁的刘泰和上首的许臻皆是眉眼一跳,萧济章脸上已不见几分笑意,他正色道:“云姑娘此言差矣,如今天下太平,多有赖当今圣上圣明,我等也能家业兴旺,何来逐鹿中原一说呢?”
  云晴兮闻此便住了口,只一味淡笑不语。
  许臻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便端起酒杯,“想是这洛水白太过清冽,大家一时喝得太高兴了,夫人不是还准备了几出戏吗,不如咱们饮尽此杯,前去观看如何?”
  一旁许夫人便笑道:“正是,今天请的洛阳有名的戏班,他们家的《牡丹亭》唱得最好,萧夫人应当会喜欢的。”
  萧夫人微微一笑,“如今我一把年纪了,情情爱爱的是不大感兴趣了,若是能听一出《南柯记》倒是很好。”
  于是一群人也就各怀心思的朝花厅走去。
  ------------------
  那厢花厅咿咿呀呀开场了,这厢老落和凌熙咬耳朵,“熙哥,好戏开场了,咱们是不是也该粉墨登场了?”
  “既然你喜欢热闹,我便陪你去瞧瞧。”凌熙只觉得一股暖暖的气息在耳畔吹拂,微微有些发热。
  “嘻嘻。”老落笑盈盈的拍拍他的肩,“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