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彬对桦烨这个说法肯定是不信的，傻子才会信。她吴彬自认为可不傻，大多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聪明的一逼。
  吴彬同时也很后悔，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的去问这个问题？
  难道对方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自己就能帮他吗？
  先不论桦烨这个大男人是否真的与洪家的“狗”…有什么过节。至少从她的调查来看，面前这个清秀的长袍男不曾跟洪家有过什么恩怨。
  而如果说真的只是被洪家一只“狗”给咬过，也不存在张口就让别人帮他搞垮别人的集团来报复。
  代价太大，后果也很严重。
  即使这样，洪氏集团也不是凭她吴彬一个副市长三言两语就能搞垮的，毕竟这洪氏集团不光光是一个财团，也不仅是能够为陕南省甚至国家带来不小的gdp。当然，就算只是因为这些原因，怕是也没有人愿意看着她把这个集团给淘汰了吧。
  毕竟，坐在特殊的位置，政绩也是必须要拿得出手的。
  “不行，！我不能答应你。”吴彬也在细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这个忙，今天你救了我和我朋友，就我们两个的角度而言，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可是这件事牵扯的太多，我区区一个副市长，先不说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有…所以，我希望你能换一个。”
  “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个子。”桦烨失望的心情予以言表。
  对于桦烨来说，他自然很清楚一家可以说是对整个陕南省都举足轻重的集团来说，别说一位副市长，就是省高官，一省的封疆大吏，怕是也不敢说想动就动的。
  一个国家需要强化武装，需要进步研发。那必然离不开钱，而这些钱的来源，大部分都是全国各个省市里各行各业的税收。
  一个财团，它每年所缴纳的税收是桦烨目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只能靠自己了。”桦烨心里又是一阵叹息。看着那面容逐渐透露憔悴，高盘的发簪，还有那眼神里隐藏不住对朋友状态焦急和担心的女人，桦烨心有不忍。
  她说到底，也是一个正常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她也会有情感，也会有在乎的人。
  “算了，就再帮她一把吧。”想到这，桦烨慢慢走到吴彬身边，蹲下身子用右手搭上了邱昌路那垂在地上的手腕。身体里的劲气从气海里形成一条细线，通过筋脉汇聚到手掌。
  通过金老爷子笔下的江湖里，有两门功夫大家肯定不会陌生，那就是在江湖里享誉盛名的《吸星大法》以及《北冥神功》。
  这两本武功秘籍，虽然叫法不同，可是作用却大同小异。最主要的功效同样都是以自身气海为吸盘，来吸取别人的功力为己用。
  而桦烨所施展的功法乃〔半道观〕绝学，也是这个门派的镇派之宝。
  此绝学分两部分，在桦烨求得道念，并以〔抱山扣〕为招式，〔落山钟〕为内力基础的前提下，才得以修习《道法自然》前半部，为〔鬼搬山〕。
  〔鬼搬山〕是把自己试作一只可以搬山的“鬼”，连“山”都能搬动，更别说一个人体内的功力了。
  像他当初强行从天道偷取一丝道念，却是遭到天道无情的反噬。如果不是柳拂尘及时出手，并运用〔道法自然〕里鬼搬山这门绝学，化去他体内暴躁的劲气，此时桦烨说不定不是痴傻就是生死道消了。
  而邱昌路的情况不同，他不是因为自身体内劲气的暴动，他是因为体内气海处的劲气枯竭。
  人活一口气。人的身体可以养血，而血可以养气，气则可以养神。神靠五气来保养，气是神的根本。
  人的气不稳定，则会精神不安，无法心定。
  如果气血充足，则可神魄安详，元神稳定。反之，如果人的血枯气散，则元神会有闪失。
  邱昌路现在的情况比之乱气更加严重，因为前面的殊死搏斗，早已经把体内那储存的劲气全部榨干殆尽。
  普通人气息紊乱，大都会致使心无所依、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惊慌失措。一天魂不守舍好似丢魂般。
  当气息枯竭，结果就像桦烨所说，离死不远了。邱昌路此时的身体就像是一只充满气的气球，忽然一下把气球里面的气给放了出去。虽说没有达到像放空气体的气球那样干瘪夸张，可是修习内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最终的下场。
  除非…
  “这还真是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桦烨用劲气渡过邱昌路的身体，探明他经脉受损的情况。
  还好，可能是因为从小稳扎稳打千锤百炼的缘故，邱昌路体内的经脉出奇的粗壮。也正是因为这种基础，他的筋脉受损的并不是很严重。
  换作是桦烨自己，当下这种情况怕是早就经脉具断，沦落成一个废人了吧？就是别人有心想帮他，也帮不上。
  听到桦烨的感叹，吴彬也卸下了那种寡淡的模样。眼神落在那黝黑的面庞上，神情说不出的柔情。轻轻的摇头…最后看向桦烨的眼神又报以感激的开口道：“谢谢你。只是你刚刚已经救过我们一次，我都没办法偿还这份…这两份恩情。而且你也说了，如果要救他，必须耗费自己的生命，我有些懂，也不是很懂。因为从小就比一般人幸运些，接触过几个你们这样的人，”说到这，吴彬自己都有些哑然失笑，轻轻用手摩挲了一下邱昌路那精练的平头，痴痴说道：“因为他，我有幸接触到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们平时都是高里来高里去。只有他，愿意折下自己飞翔的翅膀，甘心作为一个普通人，伴我左右，为我排忧。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看到桦烨那恨不得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听她讲故事的模样，吴彬就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别停，你继续。”桦烨记得自己没有口袋，就是有，也不可能没事就放一把瓜子在兜里。他又不像胡珊那样贪吃。
  “……”
  桦烨看不懂吴彬此刻的神态表情。女人心海底针，跟他没关系的事还是不要研究的好。
  救人如救火，桦烨看着吴彬的确没有说话的欲望，继而准备就此施救。且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凭这女子重情重义的模样，桦烨也不可能见死不救。桦烨脑海里一直记得一道单薄的背影。那个男人，在那般心灰意冷之下，依然不忘去爱这个世界。在冬天里，给桦烨披上了一床他自己用来取暖的厚被子。
  他说，他叫王健仁。他说，他要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但愿此生还能相见，再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并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是桦烨。
  “接下来，你别出声。”桦烨严肃的对吴彬说道
  吴彬轻轻点头，就连呼吸都变得特别谨慎。
  桦烨没有出声告诉她，其实没必要这样，只要不出声就好。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即使自己告诉她了，她怕是也会这般去做吧？
  就像珊珊一样。
  桦烨手掌泛起淡淡的白晕，这是施展〔搬山〕的另一层功效，只是这种功效损己利人，柳拂尘早就告诫过桦烨不能滥用。
  顾名思义，这门道学既然能搬走别人体内暴戾之气，也同样可以把自己的“气”渡给别人。
  内江湖称之为渡气。
  把自身好不容易修得的内力渡给别人，先不说后遗症有多大。单单只是在渡气的过程中，那其中的凶险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但是桦烨倒不是特别担心，除了耗费一些心神和寥寥无几的生命力，其他倒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不劳小友费神了，还是交给我吧。”
  就在桦烨把体内的劲气化作一缕缕丝线般，全神贯注的用自己的内力修复邱昌路那有些受损的筋脉，却被一道天外之音给打断。差点给邱昌路原本就受损的经脉造成更严重的创伤。不由得火从心来，刚刚就那一下，就差点让自己这个新手从救人变成杀人了。
  “出来。”桦烨又探了一下邱昌路没有因为中途停顿而造成更严重的创伤，这才转身站立，声音夹杂着道家声波功，淡淡的一句话却震的远处的树叶都簌簌作响。
  只是他没有看到身后吴彬已经埋在胸口那张充满不舍的脸以及那只抓着邱昌路胳膊的小手，指甲都要嵌进邱昌路的肉里。
  “唉，孽障啊。”那声音还没有完全传递到桦烨的耳朵里，一道人影却已经站在了桦烨身前。就这么直直走到桦烨身后，俯下身子一言不发的从吴彬手里揽过邱昌路，准备就此遁去。
  桦烨有点懵逼，懵逼的是这个人跟吴彬身边这个男人的关系。
  吴彬好像也认识这个面色枯黄，头发潦草，穿着就像个普通种庄稼的农民，那一双老版解放鞋上面还沾有不少的泥土。
  这简直就是个刚从地里回来的老头子嘛…
  而就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却让桦烨汗毛直立，体内劲气不受控制的冲撞。
  好强大！这是桦烨此刻内心最想说的话。
  要知道没有修过内功的人都拥有气场。有钱人气场强大，穷人气场弱微。
  当官人气场强大，普通人气场弱小。
  警察气场强大，罪犯气场弱薄。
  内江湖的人也同样逃不过这个定律，功夫比你高的人，你站在他面前就能感受到危险。
  而强你太多的人，你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桦烨清楚，在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这个让他汗毛直立的老头子就能杀死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强了。
  目前为止，这是第三个让他看不透的人。
  “等等。”
  老头子并没有走远，所以吴彬这一声不是很大的呼喊，让老头子收住了脚步。
  “你要留我？凭他？”老头子依然没有转身，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桦烨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都被人锁定。只要他一有动作，立马就会迎来狂风暴雨的打击。
  “邱爷爷，对不起！是我害了昌路。要不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说着说着，吴彬竟然抽泣了起来。
  桦烨想给吴彬递张纸，虽然他没有纸，有的只是一方藏在胸口的丝帕。
  他也不敢伸进怀里去拿，万一让别人误会了怎么办？那看起来就很牛逼的老头子会给他时间解释吗？应该不会，直接一掌把自己劈了多省事？
  “路是他自己选的，谁也帮不了他。”
  吴彬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生死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的奇女子，终究抵不过〔情〕之一字。
  离去的脚步又抬了起来，吴彬也知道无力挽回什么。就算能把人留下来，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救他呢？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怀里的男人刚刚还躺在自己怀里。还能感受到他那淡淡的体温。好温暖。
  走了好，走了好啊！离开我，你一定会飞的更高更远。
  那里，才是你的世界。
  桦烨听着那悲凉的哭声，又想起了那位佳人。
  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安慰？桦烨知道自己不能去安慰，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安慰。人家小情人刚刚走，自己可不能背上乘火打劫的罪名。
  “我听到有警笛的声音过来了，应该是来找你的。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桦烨看着那一片狼藉的树林，和躺在地上的一群尸体。开口道“我不想火，我知道你肯定有能力摆平。有缘再见！”桦烨对着痴痴的吴彬，说道
  〔嗖～〕一道人影，哦，他怀里还抱了一个人。
  老头子去而复返着实吓死了桦烨。难道是要毁尸灭迹？
  一只沧桑古朴的大手一把握住桦烨的手腕，翻起来两指掐住桦烨的神门穴，一股磅礴的内力通过经脉直捣桦烨气海。
  “你要干什么？”
  “邱爷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你敢以半年不到的修为给别人渡气。”老头子深深看了一眼桦烨，就此放手。另一只手揽着邱昌路，对着神色焦急，惊恐，欢喜各种复杂神情的吴彬说道：“尘世间都避不开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你处的位置更是各中之最。他本就一村野之子。让他卷到这红尘里来，平白浪费了他一副清奇骨骼。天生学武的命，又何苦让他贪恋红尘呢？你懂吗？”
  “我懂。”吴彬终于没有在把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拿出来示人，一股政坛新星的上位者气质散发出来，连老头子都忍不住有些欣赏。
  “你还不错，如果你能放下一切陪我这傻孙儿回那山旮旯里相夫教子，我倒也不愿做这棒打鸳鸯之事。”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争取他！”吴彬的话语好像春风送暖，却郑地有声。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老头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连个表情都舍不得给，至此才消失在桦烨面前。
  “〔洪氏集团〕我没办法帮你，你换一个。我一定会做到！”吴彬此刻在桦烨眼里真是一个上位者。说的话都充满了上位者的自信。
  看到吴彬眼中的不可否置，桦烨有些为难，难道…真的要提出那个要求？
  “嗯？你不信我？”
  “不是不是，如果你真要报答我舍身相救的举手之劳，那，你能不能给我借五千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