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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作者:穹畦      更新:2021-05-26 03:03      字数:2568
  “莱蒂是她的名字……她想说什么……”我想着。
  “呵……呵!是到我了吗?啊?!呵!……来吧,我知道你……你是不想受制于龙的!”在我走向莱蒂斯察时我就有注意到,卡希拉的眼神就一直没离开我。现在我敢肯定她一定抱了必死之心。
  我看看她的胸腹部,那里已经没有那种蓝莹的物质了,取而代之是一层厚痂——那里的鳞甲与皮肤都没有了。她的前爪几乎是血肉模糊。红龙只是轻搭在自己身侧的焦土上,不住地轻振着。
  她一定疼得厉害,怕她是疼得无法行动了。
  这确实是个机会。可我不想杀死她。干掉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凭我的力量与一群智力不输于我的龙争斗,我怕是真的活不下去。而卡希拉,她至少认识我,也应该是唯一能同我联合的龙。在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她不可能对我做什么。而现在,她受了伤,这下我也有了同她一搏之力。那么我即使最后同她相搏,也并非没有机会。
  既然我杀了她反而得不到好处,又何必去做呢?就算从她的角度看,她也是一定不会同我相搏的,至少现在不会。只要我适当地保持一颗警惕的心就行了。
  “能起来么。”我自作无情地一面说一面向她走去。
  “呵……希望你的眼睛没有瞎掉。”卡希拉在我说出那句话的同时,眼中的某样情绪一瞬便消散了,她即刻微抬了抬自己的前爪,示意我看看。
  “不能忍?卡希拉,你不该这样。”我继续打着我的主意。
  “呵!”她一声轻哼,翻起身,扣着牙,颤巍巍地撑着身子,“昂佩尔,这个决定是你做的最愚蠢的一个。”
  愚蠢?我早在见她能爬起来,便开始为自己的决定庆幸了。如果我真和她决战,怕也会是一番苦斗。就算我能活下来,最终也怕会死在其他龙的利齿之下。我从不相信,像卡希拉这样的龙,不会为自己留下搏命指术。只要不是真的几乎完全丧失行动力,她绝对会在最后时刻暴起,甚至反杀我也说不定。
  “不,我只做有价值的事,同你一样。”我回应道。
  “呵!”她似乎毫不介意我说什么,可她的眼神倒是愈发复杂了起来。看样子,她也应该不愿这样死去,或者说,我也算是救了她。虽然我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的。
  “现在,要干什么去?”我问道。
  “你自己想想。我……没这个精力。呵,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同其他龙搏斗么?”卡希拉随意地抛下几句话,便扣着牙,蹒跚着走向那蓝龙的尸体,她也不多说别的,压下颈,就去撕扯起莱蒂斯察的肉去了。
  撇过脑袋,叹了口气。我象征性地刮了刮鳞片上已经发黑的血污,扫视一眼右肋上的那道深口。伤口早已结痂了,可仍痛的我发怵。不过也好。至少能警示我,现在,我正身处什么地方。
  这一场搏斗结束了,我害怕下一场会无逆而至。刚刚如此之大的动静,剩下的龙也不多了。能活下来的龙,都不应是那种只会一味躲避的,每头龙都心怀自己的计策,这些计策也决不会简单。我,是看不透任何龙的。我真的是,从萨格平勒到莱蒂斯察,我一头都没有看透。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本来只是想要停下我无序的生活,找回最完美的自己……可现在,我更想要的却是活下去!所有龙的计策不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吗?不能活下去,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做不了了。世上未完成的事有很多,我们这一群青年龙,怎么甘心就死在这样一个年纪?
  可,我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怕死?怕死就更不该相戕了!都是为了活下去啊!死了,几乎每头龙都会觉得极度的不甘。
  为了梦想,龙,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死了,梦想不过是空谈罢了。
  其实我有一时觉得,死也并非不可。毕竟死了,我就可以不再过问龙生一切繁务了。看看卢歇洛朗,他可以不再为自己的事操心了,莱蒂斯察也没必要为了自己思想煞费苦心了。
  可我又觉得,这似乎是那么牵强。死,不论多么的好,能活着,又有那头龙会无端想死?这是下下策!遗憾,就算你不明白为什么,但死去,总会不甘,总会遗憾,总会莫名的有未说完的话。解脱容易,可完美的龙生艰难!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脑子里简直是一团糟。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迷惘了。我想到自己几天前还伏卧在联络器前,看着我的东西。我从没有想过,几天后的我,竟然会为生死担忧,我竟然会向同类挥出利爪。可是,为什么我竟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感觉兴奋且理所当然?我为什么看着自己浑身的血污,竟有种无餍感,而非呃逆般的觳觫起来?龙的本性?我本以为我几乎抛弃掉了。可是,我……我似乎又重新唤醒了它?这次我不会再抛弃它了。只是,我弄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自己能活下去吗?我……我的梦想是什么?
  “昂佩尔,离开这里。现在我好些了。但……我暂时没法开启蔽属魔法了。”卡希拉在我身后叫道。
  “为什么?”我心里一阵惊慌,回头问道。
  “精神力限制。昂佩尔,呵……你该知道,蔽属魔法需要消耗精神力的。”卡希拉给了一个随意的答案,便瞅了一个方向,前冲振翼,正向着那方向飞去。
  我忙跟上她。
  我本来还想深究,可见她眼神里不再藉了戏谑之色,我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有用高难度的跳飞,而是标准式起飞,可见,她的受伤不是装的(我一直有这样的猜测)。现今,她的蔽属魔法又不可用了,这真是一个坏消息。
  她是朝着雪山的方向的,可我弄不明白,她想去雪山的目的是什么。
  “卡希拉,去那里做什么?”我跟在她身后问着。
  她回头瞥了瞥我,又转回身去,轻声道:“昂佩尔,你其实……呵。”
  “怎么了,卡希拉?”我注意到她的情绪有些变化。
  “联合到此为止吧,昂佩尔。我……呵。”卡希拉喃喃道。可这句话在我脑子里却极其清晰。
  “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最后,何必……两头龙总比一方强吧?而且,我——”
  “别说了,昂佩尔!没有理由,呵……”卡希拉忽地定了身,回头盯着我,我也忙停下看着她,“昂佩尔……我不希望与你再交集下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呵。好吧,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你走吧。”
  “那,也罢了,反正我记得你。”既然卡希拉不愿联合了,又不与我相搏,我也没有必要挽留,毕竟,搏命最终还是离不了的。不过就卡希拉刚刚那语无伦次的模样,我猜测,她可能是对我产生了什么感情……这点心思,我自己趴在洞里“研究”这么些年,我不可能看不出来。照这样想,她是什么想法我几乎都能猜到了。这也算是挺可笑的。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呵。”卡希拉又一轻哼,,偏偏脑袋,一个转身向雪峰方向飞去。我却没有就此动身,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果不其然,她有偷着回头瞟一瞟我,这下我在心里倒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可惜,这里是要搏命的啊!我还是叹了口气,向着侧身方向,那座奇异的山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