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阵功成
作者:锅炉煮雪      更新:2021-05-25 20:10      字数:4587
  素还真离开苍梧山后,便思虑起与穆昭青的会晤。
  素还真觉得,这位“叶芷青”前辈,性情很是乖僻。虽自言谈感知此人并非奸邪,但她言语中却又有诸多试探,古怪之处甚多。
  再来,这位叶芷青前辈,与传闻中穆十七的形貌特征很是相近,她的武学修为亦是不俗,又恰好住在苍梧山,守在了照天烛,世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此事疑点颇多,最好能找一位熟悉穆十七的可信之人求证。素还真想,是时候一访忠烈王府了。
  这边,素还真化为一道光束远去之后,穆昭青便一直注意着这道光束,直到这光束完全消失在穆昭青的眼际,她方才起身,急速回到了南诏王宫。
  回到王宫,穆昭青即刻遣人去找许行和剑倾姬来。侍从说:“这么晚了,两位大人应该已经入睡了。”
  穆昭青说:“别说是入睡了,就算是在生孩子,他们也得立刻给我过来。”
  侍从跟随穆昭青已久,听穆昭青这么说,便知是急事,二话不说,也立即去传话。
  一炷香后,剑倾姬和许行到了穆昭青眼前,穆昭青说:“闲话不多说,咱们原本预定七日后占领云中镇,现在计划提前,明日清晨即刻点兵,上午就要出兵。”
  许行问:“师尊,忽然如此急切,可有缘由?”
  穆昭青说:“中原出能人啊,已经有人识破了我的计划,我用疑兵之计掩盖了过去,不过至多后日他们便能识破,所以要尽快动手。”
  剑倾姬问:“王,我能问问,究竟何故要屠灭云中镇?那些百姓其实都是无辜的。”
  穆昭青挑眉:“剑倾姬,我早说过,仁不掌兵,你若再对南诏子民之外的人心生怜悯,我看你以后也别再坐这兵部大司马的位置了。”
  剑倾姬悻悻地低头:“臣知道了,臣只是担心王嘛……”
  许行说:“启禀师尊,若是明日出兵,那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宣战理由便不成立,又该以何种名目宣战呢?”
  穆昭青说:“这是哈姆丝拉玛的工作,你去找她商量。另外,传信给寂寞侯,告知他计划提前了。这些事情忙完后好好休息一晚,接下来,就没有时间休息了。”
  许行和剑倾姬各自领命退下,穆昭青又出了王宫,回到了苍梧山照天烛。
  正()法天鉴问:“你为何来去匆匆?”
  穆昭青说:“计划提前,明日,三阵血祭便可功成。”
  正()法天鉴问:“吾听到你和素还真的谈话了。就算素还真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你如此这般,便如惊弓之鸟,是自乱阵脚。”
  穆昭青问:“你知道素还真的本事吗?”
  正()法天鉴说:“吾并不清楚。”
  穆昭青说:“我还没有对云中镇下手,此人便凭天人镇和铜雀台血案推导到了苍梧山。”
  正()法天鉴说:“根据两地地脉延溯,南诏并非没有可能性,找到照天烛,并不稀奇。”
  “你这是马后炮。”穆昭青说,“他无法事先得知咱们的计划。我们屠灭天人镇才过去两天不到吧?素还真即刻就找到了照天烛。论情报能力、情报嗅觉,执行力以及这多管闲事的心,那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正()法天鉴说:“万一素还真只是为慕少艾伤势而来呢?”
  穆昭青冷笑:“这话,你信?”
  正()法天鉴思忖,素还真要是真为慕少艾而来,那该是去南诏王宫找穆昭青,而非跑到照天烛来。可见素还真此来是想打探,只是没料到穆昭青连日来都守在此处。
  一夜过去,虽说穆昭青嘱咐许行和剑倾姬好好休息,可急匆匆备战在即,他们二人包括南诏中枢机要官员又有哪个休息的好?清晨时分,南诏王都朝会之时,许多不在中枢系统的官员才听说了一件事。
  剑倾姬清晨时候点兵,如今已经出兵云中镇。
  南诏忽然向中原开战,便如平地惊雷,在南诏朝堂炸开,穆昭青也没来上朝,诸名朝臣议论纷纷,直至一炷香后,侍从来传令:“诸位大人都先回去,今日朝会改在黄昏时分。”
  清晨,御神风和靖沧浪前来忠烈王府报告他们调查的成果,谈了不久,素还真便来求见。
  笏政说:“快请。”
  素还真进入厅堂,向忠烈王见礼后,又向风浪二人见礼,随即说明了来意。
  素还真说:“不瞒王爷,慕少艾自回转不过一日,周身便受一股圣魔合流之气冲荡经脉,如今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噢?”御神风纳罕,“慕少艾……便是认萍生?”
  同在武林,药师之名,御神风也不陌生。
  忠烈王笏政默然片刻,叹息一声,说:“实不相瞒,认萍生真实身份便是药师慕少艾。当年翳流作乱,吾请药师为天下苍生计,易容黥面,这才往翳流卧底,后来南诏兴起,又请药师暂留南诏。”
  御神风说:“果然,吾便说以她性情,怎会轻易放过认萍生?果真是留有后手。”
  笏政叹息一声,问风浪二人:“二位与穆十七交情匪浅,可知身中圣魔合流之劲,该如何化解呢?”
  靖沧浪说:“要化解,只能解铃还须系铃人。”
  话说到这儿,素还真便能九成九确定,昨日遇见的叶芷青,便是南诏武王本人。可谨慎如素还真,还是做了最后一遍确认:“昨日,吾在苍梧山照天烛遇见了一名前辈高人,似乎她有办法救药师。”
  御神风问:“前辈高人?什么前辈高人?”
  素还真说:“是一名青衣佩剑,素面英姿,风华绝代的女子,自称为叶芷青。”
  御神风嗤笑一声,道:“你有所不知,穆十七原名穆昭青,叶芷青不过是她又一个化名而已。”
  素还真沉吟片刻,说:“守在照天烛的若真是南诏武王,便佐证了素某的猜测了。”
  “什么猜测?”
  素还真便说出关于天人镇、铜雀台血案与地脉的联系,并由此推导到苍梧山照天烛的经过。随后,素还真和盘托出了昨日晚上他与穆昭青的一番谈话。御神风听完皱眉,再次确认:“你是说穆昭青亲自守在了照天烛?”
  素还真说:“没错。”
  御神风即刻向忠烈王笏政说道:“吾前往照天烛一探,若有消息,再行联络。沧浪,苍梧山有护山剑阵,你吾一并同行。”
  靖沧浪点头:“恩!”
  风浪二人急急而离,素还真说:“王爷若有需要相助的地方,也请往琉璃仙境传讯,素某义不容辞!”
  南诏·苍梧山·照天烛
  靖沧浪御神风急忙赶到照天烛,自高空上,御神风观测到一个金字塔形的小丘包。金字塔棱角分明,一观便知非是天然生成。御神风和靖沧浪对视一眼,落在了小丘包前头。只见金字塔北侧有一道小门,御神风问:“沧浪,你认为是这儿吗?”
  靖沧浪说:“内有一股剑意。若素还真所言不虚,应是此地无疑。”
  御神风说:“我们入内一观吧。”
  御神风话音刚落,数道剑气自塔内突袭,目标正是风浪二人。二人纵身躲过,只见一道熟悉的青色身影伫立于他们眼前。
  自穆昭青建立南诏政权之后,三人便未曾相会聚首,就算有,也只是匆匆一面,剑拔弩张。御神风和靖沧浪对穆昭青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却成了敌人,倒真叫人感慨万千。
  穆昭青颔首问礼,一如初识:“久见了,前辈,先生。”
  靖沧浪也是眼眸一黯,似乎也陷入了同样的感慨之中。
  御神风就没那么客气了,他回复说:“是吾等该尊称你为南诏武王。万人之上,手握权力的感觉,心醉吗?”
  穆昭青原还想打感情牌,跟风浪二人叙叙旧,既然御神风没这个意思,穆昭青也不必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穆昭青反击:“你昔日在罪恶之都,沉沦杀戮,又是何种心境呢?”
  穆昭青话中明指罪恶之都,暗指御神风当初策划击杀旧友号天穷之事。御神风被刺到了痛处,虽是哑口无言,倒也不甚挂怀。只是一点,御神风从未告知穆昭青罪恶之都往事,穆昭青又是如何知道的?
  穆昭青一甩袖,风浪二人眼前化出一张配有三个座椅的圆桌,圆桌上有三盏酒杯,和一个酒壶。穆昭青说:“如今,可还敢与吾共饮此杯?”
  御神风怀疑穆昭青会下毒,犹疑了一瞬,倒是靖沧浪回答得斩钉截铁:“有何不敢?”
  说完,靖沧浪便入座,御神风见状,也一同入座。
  三人入座,穆昭青说:“你们两人来此,是为何事?”
  御神风说:“吾还是那句话,吾问,你会答吗?”
  穆昭青又是一阵恍然,近千年前,穆昭青请御神风襄助对付正()法天鉴时,他亦这样问过。
  穆昭青的回答一如往昔:“吾酌情回答。”
  “可惜,千年了,吾还是没等到你不需要酌情回答的那一天。”御神风说。
  穆昭青闻言,眸中有一点酸意,眼前也迷蒙起来。穆昭青的嘴唇轻轻开阖,她想解释,向御神风坦诚自己的心里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泪水在眼眶,又转了回去。
  若和御神风解释,他必定不置可否,或与穆昭青争执起来。因穆昭青所思所想的太平盛世,御神风根本无法想象。
  要是从前,穆昭青孑然一身,她会试着沟通。但现在,穆昭青担负着南诏百万子民的喜乐平安,向敌人暴露自己真实的想法,相当于用南诏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靖沧浪见穆昭青泫然欲泣,心中也是不忍,说道:“昭青,你大可相信我们,不用什么事情都往心里藏。”
  “沧浪……”倏尔,穆昭青感受到周遭阵法变化,便知剑倾姬方面已经功成。穆昭青偏头北望中原方向,无奈苦笑,“晚了,一切都晚了。”
  御神风、靖沧浪正疑惑间,只见自数千道红光自北边而来,纷纷聚往穆昭青身后的金字塔丘。这红光非是寻常,乃是云中镇、天人镇和铜雀台三地生民的生命之光。风浪二人惊异起身,同时看向穆昭青,只见穆昭青嘴边竟有一抹淡淡微笑。穆昭青说:“我还以为要再多拖延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数千道红光汇聚完毕,脚下大地开始震颤,只觉地脉气息也正在急速汇聚向金字塔丘。金字塔丘在血与地脉的共同作用下,向天空迸射出一道绚烂的金黄光柱。忽然,自光柱中响起一道龙鸣,随之一道金色巨龙冲天而起,席卷苍穹,竟引得天地失色,云层翻腾。云层翻腾间狂风骤起,风驰电掣,云层磨砺出道道闪电,宛如九天雷劫,顷刻后方闻震耳欲聋的片片轰鸣。
  御神风和靖沧浪见此情状,便知他们所踏黄土之下,正掩藏着南诏王朝的龙脉气数。
  到底是御神风反应快,便在异象升腾之间,他看透了穆昭青的全盘布局。连年来积攒于御神风心里的怒火便在这一瞬尽数爆发,观心自在凛然而出,一剑以迅雷之势刺向穆昭青。穆昭青反应也不慢,即刻提剑格开这饱含怒意的一剑,只见剑尖所偏,剑气直袭山头,竟使山石崩摧。
  “你,罪无可赦!”御神风说,“吾教你的正义,教你的天下苍生,你竟全数忘了吗?”
  穆昭青冷笑:“我身上肩负着南诏百万子民的衣食住行,这‘天下苍生’四字,轮不到你来说。”
  “可恶!”
  靖沧浪虽然没有想清关键,但那数千道红光靖沧浪却看得分明,那,是数千条生灵性命。
  便在穆昭青和御神风短兵相接之后,靖沧浪身后所负之剑随即而出,剑鞘落地,寒水倾涌而出,一出手,就是极招:
  “凛·洪涛。”
  一股小水波内含剑意,汹涌扑来,穆昭青急退几步,御神风也随水势一同进逼。风助沧浪,穆昭青要对付风浪中的一人,已是不易,更何况两人联手?转眼穆昭青便在下风,处支拙之态。
  三人相互之间都十分清楚各自武学能为,出招便少了试探,上手尽是杀招。穆昭青清楚,如此下去,自己最多撑三十招便会为风浪所擒,出手便也不再保留。
  “你们是不是忘了,苍梧山,还有我布下的护山剑阵啊。”
  话语落,穆昭青长剑灌地,霎时间万千剑意腾空而落,风浪二人见状,急速退开,躲过了第一波剑意的攻击。第一波过去,穆昭青便引第二波剑意袭向风浪两人。两人见状,心知在苍梧山是拿不下穆昭青了,便化作一道白光,急忙逃离了苍梧山区。
  穆昭青见状,也收剑归阵,回到了金字塔丘内。
  从外头看去,金字塔丘内至多只有10平米见方的空间,可在踏入一瞬,身后的入口便已消失无踪,只见眼前有着渺茫无穷的黑暗空间,黑暗中又有道道微光,仿佛置身于璀璨星空一般。可那光并非寻常光芒,那是道道蛰伏将发的剑意。
  正()法天鉴问:“阵已功成,不过穆昭青,你可知离开此地之法?”
  穆昭青点头:“知道。”
  正()法天鉴说:“快告知吾。”
  穆昭青说:“你不是有伤在身吗?何必来去匆匆呢?等伤养好,我再告知你,亦不迟。”
  “你!你恩将仇报!”
  穆昭青摇头:“非也。我只是不信任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