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院长的话又让我想起刚刚的梦境，不由得心情沉重了起来，连刚刚吃进肚子里的鸡蛋，也不安分了起来。
  皓然笑着，眼里含着泪：“柳院长，我夫人很勇敢吧？”
  柳院长点头说：“我从医这么多年，接生的孩子无数，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义凛然的产妇。秦总，我接生的孩子无数，这是我从医以来接生的第二对龙凤胎。龙凤胎的比例真的是万里挑一。”
  柳院长带着俩个月嫂去抱孩子，小梅也跟着去了。皓然紧紧握着我的手，俩眼凝视着我，哽咽着说：“小远，辛苦你了。谢谢你让我真正意义上做了一回父亲。小远，你告诉三哥哥，三哥哥怎么才能补偿你？……”
  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梦里的情景，眼神迷茫，只看见皓然的嘴唇在动，思绪还在梦里。这个梦太清晰了，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子里。他说他经常会带走我的灵魂，又会消除我的记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人真的有灵魂吗？活人的灵魂和故去的灵魂真的能在一起吗？父亲，他怎么会和父亲在一起？还有，他要去哪里？那个洞口到底通往何处？
  我专注地思考着梦里的事情，对皓然深情的絮叨置若罔闻。皓然急了，摇着我的手：“小远，小远，你怎么啦？你在听我说话吗？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我回过神，笑了：“我没事。三哥哥，你告诉我，孩子像谁？漂亮吗？”
  皓然抱歉地说：“小远，我不知道，我还没看到孩子。”
  我赌气问道：“三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为你生孩子？”
  皓然诧异道：“小远，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我含泪问道：“孩子抱出来，你为什么不看？那么多人都围着孩子看，只有你不上前，躲得远远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知道，当初你就不愿意我为你生孩子。”
  皓然急了，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轻声说：“小远，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想你为我生孩子呢？当初我是说不要孩子，那是因为我怕委屈了阳阳，我也不忍心你受苦。----小远，别哭，母亲说月子里不能流泪，对眼睛不好。”
  我扭过头去，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父亲，父亲在我的手腕上系上一块红绸子，说是李白和白居易送给我的。父亲还说，知道我从小就崇拜李白和白居易，最喜欢他他们的诗，他费了千辛万苦才给我弄来了俩人的签名。父亲还告诉我，说李白和白居易都是神仙。父亲和他们住在同一条大道上，这么说，父亲也是神仙了？
  “小远，小远，你到底怎么啦？你在想什么呢？”皓然轻轻晃动着我的手，语气里满是担心和焦虑。
  我赌气说：“三哥哥，我要睡觉了！”我想不被打搅的好好想一想梦中的情景。梦中的好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
  皓然哄我说：“小远，稍微等一会，看过我们的孩子你再睡，好吗？你没听到阳阳说吗，阳阳说了，妹妹漂亮。我们一起看一看，看看我们的女儿到底有多漂亮。”
  我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伤心地说：“孩子抱出来，你为什么不愿意看一眼？”
  皓然满怀深情地说：“小远，你还在手术台上受苦，我怎么有心情对着俩个小生命欣喜若狂？我担心你，就怕你有个好歹。小远，我知道你受了多少罪，我只恨自己不能为你分担。小远，我再如何喜欢孩子，孩子的分量永远也没有你重要。”
  我抱着皓然的胳膊，幽幽地说：“三哥哥，我如今是不是很幸福？他，他说我很幸福。”
  皓然一惊：“谁？谁说你很幸福？”
  泪再一次涌了上来，我哽咽着说：“三哥哥，他走了。那个洞好大，好多好多的人都往那个洞口走，他也随着人流往洞口里去。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往哪里去。”
  皓然急切地捧着我的脸：“小远，你别吓我，你在说些什么？他，他到底是谁？”
  我哀怨地问道：“他是谁你也不知道吗？他说，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他说，他要走了，再也不能见我。父亲说，他的路已经到头了，我的路还很长。……”
  “秦总，张姐，孩子抱来了。”小梅满是喜悦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精神一振，忙坐正身子，冲皓然笑了笑。
  皓然稳了稳情绪，从月嫂手里接过孩子，交到我手上，自己也抱着一个，嬉笑着说：“小远，别看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是第一次抱新生儿。小梅，那个是千斤？”
  小梅笑了：“秦总，您手里的是公子，张姐手上的是千斤。”
  皓然匆匆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孩子，将孩子交到小梅手上，笑着说：“阳阳说了，妹妹漂亮，我要和小远细瞅瞅。”说着，搂着我靠在他怀里。
  我笑了：“这么小，哪里看出来漂亮了？”又招手让小梅过来，看看小梅手上的，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好奇道：“这么一模一样的，怎么分出来？”
  月嫂笑了：“双胞胎的相似度高，就是龙凤胎相似度也相当高。相似度再高，也还有不同的地方。再稍微大一些，您就能认出来了。秦总，我和杨姐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月嫂，第一次碰上龙凤胎。我和杨姐很幸运。”
  皓然笑着说：“小芳，辛苦你和杨姐了。”
  杨姐不善言辞，笑着接过小梅手上的孩子。小芳笑着说：“秦总，孩子给我，您和夫人也该休息了。”
  我紧紧抱着孩子，眼睛贪婪地看着，舍不得撒手。皓然哄我说：“小远，让小芳抱走吧，我们明天再看不迟。你也该歇歇了。”
  我依依不舍地将孩子递给小芳，目送着小芳和杨姐抱着孩子来到外间屋子。外间屋子里添了婴儿床和月嫂的床。
  皓然细心地扶着我躺下，温柔地说：“小远，手给三哥哥，三哥哥在这里守着你。”
  我眼里闪着泪花：“你不睡吗？”
  皓然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三哥哥不睡，三哥哥看着你睡。”我看着皓然，眼皮慢慢的沉重了起来，渐渐的合在了一起。----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很舒服。
  再睁开眼睛，婆婆和母亲都来了，婴儿床也被弄到里间，几个人正围着婴儿床细细地瞅着。皓然，他依然坐在床边，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