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心，这道护城壕沟是我们用于在长夜抵挡黑暗子嗣的，它环绕城市一圈，底下全是仙人掌。”
  马托斯带领着一男一女外加只猫，踏上唯一一道通往城门的木桥。围墙已近在眼前，它有三十来米高，下半部分由光滑的石头搭建，上半部则带有砖头纹路。抬头往上望，还能看到些许身穿锁子甲的士兵站在顶端。
  “那些东西有这么傻，会径直往坑里跳？”
  “这我也不知道。”马托斯微表歉意地回答，“因为长夜已经过去几十年了，那时我还没出生，没法见证当时的场景，但城内许多老兵都对此十分肯定，典籍也是这般记载的。”
  他们从深黄的橡木板上走过，靴子在上面踩出低音。这面桥有二十米长，和壕沟宽度相当，陆无畏向下瞟了眼，发现也不是很深，但足以使人困在其中。
  “等到长夜降临，我们就会立刻拆除木桥，不给黑暗子嗣留下一丝空隙。但老人常说，壕沟只能抵御死人，无法阻止蜘蛛与末影人大军。”
  “大军？数量很多吗？”
  “虽然比不上我们人类，但它们也有一定的集群意识，大部分时候都是成堆出现的，虽然也有一些子嗣会单独出没，但它们几乎都没什么威胁。”
  陆无畏摸了摸下巴，还打算问些什么，但他们已经抵达城门了。这道空无一物的大门有四米高四米宽，从外面可以看到城墙有六米厚度。四名身着铁甲的卫兵各在左右把守着，前面两人手握青色的钻石剑，左手持盾，后两人则握着弓。他们的装备都带着一丝紫气，据秦川说那是附了魔的。
  “马托斯，这才周三怎么就回来了？贡克和布克呢？”左面拿剑的守卫问道。
  这守卫似乎和他们几个矿工认识，不过这会儿那两人正在屋子里休息呢。布克自打吃了陆无畏一发“不小心”打偏的弹指后就彻底萎了，而那个叫贡克的壮汉却与外貌不同，出乎意料地很好说话，不多时便相信了马托斯的说法。
  马托斯赶紧迎上前去。“卢瑞大哥，这几位是从远方来的客人，我打算带他们去见普利尼亚长官。”
  “客人？”叫卢瑞的守卫瞅了三人一眼，“尚国来的商人吧，还带着个异类奴隶。有凭证么？”
  “没。”陆无畏说道。
  “没凭证你还想进去？那我怎么敢相信你们的身份，也许你是被驱逐的呢。”
  “卢瑞大哥，我以性命担保他们绝非恶徒。”马托斯右手拍胸，举向上方道，“向天父起誓。”
  守卫脸上露出难色。“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好吧，一人十绿宝石。”
  马托斯当场就掏了钱。“怎么是你付？”守卫们一脸难以置信，“马托斯，你不会吃了蜘蛛眼吧，这可是半个月的军晌。”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几人身份这么尊贵？”卢瑞头盔下的双眼透露出好奇，但还是把宝石收回了背包里，重新换出盾牌。“行了，你们进去吧。”
  “谢谢卢瑞大哥。请走吧，大人。”
  他们从守卫中间穿过城门，秦川晃着尾巴左看右看，守卫们对她视而不见。他们踏上石板铺就的道路，附近的草地上建有众多石屋。天已经快黑了，阳光从西方斜射过来，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陆无畏回过头，见城墙下方开着一道小门，那里也有士兵正在站岗。
  “我有一个问题，马托斯先生，希望您能回答。”米特奥拉难得开口，她此前一直未曾说话。
  “米特大人请讲。”
  “贵国是否不待见兽人？您的同伴布克将奎茵小姐称为异类，卢瑞守卫甚至以为她是我们的奴隶。不对，更重要的本质问题是……你们的世界有兽人么？”
  秦川听见自己的名字，扭着脖子把注意力集中到二人身上，不过她听不懂英语，很快就没了兴致。
  “回大人，异类……”他悄悄瞄了眼秦川，很快改口，“……兽人的确存在，但在吉莫奈不多。传说他们是古时人类与动物苟合所生，同时带有人和兽的特征，因此被天父唾弃，不在祂的庇护之中。因此我们国家的兽人数量稀少，只有一部分人将他们当作奴隶。”
  他一直注意着言辞，生怕惹怒旁边的猫妹子，却不知人家压根听不懂自己在说啥。马托斯之所以这么惧怕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秦川，是因为她之前听陆无畏说要露一手，便十分配合地掏出了一枚护符。
  “秒天秒地——阳光枪！”
  金色的电流打在地上，青草瞬间被烧焦，周围的几人也被余威波及。
  布克当即就跪了，他一口气说了老长一段话，什么不识泰山家有老母请求放过诸如此类，可能是因为被电怕了。
  有趣的是秦川自己却不受影响。“下次别这么莽了，”陆无畏在一边教训着她，“万一把你姐电到咋办。”
  猫娘吐了吐舌头，讪讪地取下了一银一铜两枚戒指。
  兽人？听着马托斯的解释，陆无畏转头看向四处张望的秦川:“这游戏有兽人吗？”
  川妹子对他眨巴道:“没啊……诶？”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耳朵，“对啊，他们怎么没反应？”
  陆无畏将马托斯的话照实翻译，对方听到一半就不悦了，气呼呼地说道:“凭什么啊，这群人种族歧视！”
  “这是他们的文化，咱没法管。”
  “屁，林肯就管了！”秦川跳脚道。“你是纯种人类才不在意这些吧。”
  陆无畏沉默不语。“你错了，丫头，”他说，“歧视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哦。”
  “哦个屁。”他粗暴地揉着对方的猫头，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大人说话好好听着。”
  “rua！”秦川甩开陆无畏的手，整理着自己的发型，“温柔一点嘛，人家好歹也是个美少女。”
  他没接话，留着秦川自己尴尬。在前面带路的马托斯踌躇着回头，“非尔勒斯大人，我斗胆想请教您——请问您和奎茵大人说的是尚国语么？”
  “尚国？那地方也讲这门语言？”
  “我也不清楚，但您所用的词汇与尚国商人有点类似，虽然我都听不懂。”
  有意思。
  “那个国家有什么特点？”
  “抱歉大人，我对尚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问题您可能得之后询问学者。”马托斯面露苦笑，“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们有各种样式的服装。”
  你到底懂嘛？陆无畏压抑住责备的冲动，毕竟这孩子也确实帮了他们不少。
  “到了大人。”马托斯说道。
  前方是一间配有一根短短烟囱的木制大屋，，一两格的窗户不胜枚举，柔和的光亮从中透出，屋子里传出阵阵喧哗的人声。
  “这是最近的一家餐厅，大人们旅途劳顿，还请在此用膳后再踏行程。”
  吃饭？陆无畏对这方面不太着急。“你们饿了吗。”他问向两个姑娘。
  “嗯。”“有一点。”
  行吧。“那好，咱们先去吃饭吧。”
  他们经过马托斯打开的双扇木门，里面的装潢类似于酒馆，身着铠甲的士兵们正在里面吃着饭聊天，一部分面对着门口的客人正端着碗，一间陆无畏等人进门便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老板娘，两块面包和两只鸡，还要四碗牛奶。”马托斯拿出一枚绿宝石和几颗金粒放在柜台。
  “哎哟，马托斯~难得这日子过来，今天这么大方啊？”老板娘面相大概年过四十，眼角的鱼尾纹随着笑容一同显露。她看向青年士兵身后的陆无畏三人，半开玩笑地说道：“这几位莫非是你的远方亲戚？”
  “说啥呢老板娘，他们是远方来的客人，吃完饭我得带三位去见长官。”
  “去见普利尼亚？那倒也是，只不过咱这小饭馆都是些现成菜，也不知合不合官人们的胃口。”她收下钱回身摆弄着熔炉，将鸡肉各放进两个窗口里。
  马托斯带众人来到一处空位，二男二女分开坐下。这儿的椅子和马托斯的矿屋一样铺着毯子，只不过染上了深蓝，桌面则是石头制成的。
  “辛苦你了，马托斯。”陆无畏说道，“垫付的钱我会还你的。”
  马托斯摘掉头盔赶紧作揖，随意修剪的短发早已被压得扁平：“您言重了大人，这点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那不行，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现在还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等见到领主后便与你偿清。”
  当然陆无畏也只是说说，如果到时拿到了黑曜石可以直接回家，他才懒得管这厮怎样。
  “大人，这真不算什么。”马托斯拱手道，“只是希望等您见到领主大人后，能尽量向他美言几句。”
  哧，官僚主义。“行，我会的。”
  率先端上桌的是面包和牛奶，秦川靠着墙撕起主食，就着奶开始狼吞虎咽。米特奥拉则矜持一些，她不愧是小日本出身，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礼节，那气质仿佛刻到了骨子里。
  “您们请慢些吃，后面还有熟鸡肉。”马托斯对两位女士劝道。
  “什么鸡？”秦川听不懂，抬头问向他旁边的陆无畏，手里还抓着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