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媛跪在地上，满眼泪水，可怜至极。
  陈医生见状，扶起梦媛，嘴里不叠地说：“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样别人会误会的。”一边扭头看了下门外。
  门外有人知道这个医疗事故，故意撩着嗓子说：“现在的医生一点医德都没有，好好的一个人快要给他们医死了，好了，人家找上门了，有好戏看了。”
  有人便推开院门，走进屋里，看着陈医生说：“这姑娘怎么了。”
  陈医生放开梦媛，一脸窘相，结结巴巴解释说：“她是我的一个病人的家属，是来询问她妹妹的病情。你们不要凑热闹，散了回去吧！”
  人群中有一位不服气的妇女说：“陈医生，你可要讲良心，不要骗人家小姑娘，我听说她妹妹的病情很严重，已经无法救治，人家已经走投无路，不能让她再花冤枉钱了。”
  陈医生怕引起公愤，不能赶大家，委曲求全地说：“你们别误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事故情况医院已经调查清楚，是手术刀的问题。”
  “是你动的手术吧！”
  “是我动的手术，但责任不在我身上。”
  陈医生面对责问，因为慌乱紧张，思维已经混乱。他不想推销责任，但语不达意。他不知道，怎样才能平复大家的愤懑。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可能推脱干净。
  “姑娘，你别指望他了，医院里的医生谁不是多开药想拿提成，人命不人命，他们才不在乎。”
  梦媛看着陈医生，苍白的脸上，滚落眼泪。她对陈医生说：“我妹妹真的没有救了吗！”
  陈医生闭上眼睛，摇摇头说：“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我不相信，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这种情况一定有办法医好的。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省里的专家，让他们来给我妹妹会诊一下。要多少钱，我会想办法给你的。”梦媛哀求地看着他，眼神充满了希望。
  陈医生不敢正视那双清澈的眼睛，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脸，带着哭音说：“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了！”
  梦媛只觉得大脑一热，身子发软，倒在地上。
  众人手忙脚乱把她扶起来。
  陈医生知道，梦媛可能是劳累加上过度伤心，造成休克。他拨开众人，掐住梦媛的人中，一边不叠地喊着“醒醒，醒醒。”
  忙乎了一阵，梦媛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眼，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她的眼睛转向陈医生，颤抖着双手抓住他的衣领，说：“是你害了我妹妹！你还我妹妹的命来！”
  陈医生的脸上被抓出了血，他顾不上脸上的血，对梦媛说：“我送你去医院。”
  梦媛狠狠甩开他的手，捂着嘴往门外跑去。
  一位老人见状，指着陈医生说：“你哦，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一边摇着头蹒跚着走出院子。
  陈医生不想解释，他明白任何解释都无济于事。他担心梦媛想不开，做傻事，便挤开众人，骑上车往街上赶。路灯昏黄，早已不见梦媛的影子。
  陈医生站在一根电线杆子旁，一拳打在上面。
  梦媛出了陈医生的院门后，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跑。虽然她早已知道结果，可现在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痛的难受。这个事实太残酷了，她无法想象没有梦婷的日子该怎么过。也许，她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内疚中。
  荒僻寂静的公路，阴深深很恐怖，梦媛抱着一颗粗大的杉树，头不停地撞击在上面。
  树上的小鸟惊恐的四分而散。
  曾经怀抱着一线希望而来，现在希望破灭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梦媛心灰意冷地往回走，直到深夜她都没勇气去面对母亲和妹妹。老街街头，她坐在桥墩上，暗夜里的河流，像天使的眼泪，悄无声息缓缓的向东流去。
  “怎么办呢！”梦媛呢喃。
  不远处，医院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死寂般的黑夜里。所有的一切似乎正在逝去。梦媛想用力挽留，但自己已经有劲无力。她好像看到梦婷伸出求救的双手，呼喊着她，可她怎么也拽不到她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渐渐淹没在岁月的时空里。
  这时，从医院里走出两个人。
  “我就知道是你，怎么不回医院。”母亲站在跟前，一脸担忧。
  “是啊，我等你很久了，有事和你商量。”旭刚在一边说。
  梦媛擦了下脸上的泪渍，抬起头，讪讪地说：“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说：“这么晚，你不回来，我不放心，刚好旭刚来看梦婷，听说你出去了，就一直在等你。他有事找你，要不回去再说，夜里外面凉。”
  梦媛坐着没动。
  旭刚看出梦媛的情绪不对，回过脸对梦媛的母亲说：“婶，你先回吧，我单独和她聊一会。”
  “好吧！”母亲说完，就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道：“早点回啊！”
  “放心吧！”旭刚回应。
  旭刚坐在梦媛的旁边，看着梦媛的侧影。梦媛叹了口气问：“找我什么事？”
  “我的同学都来了。”旭刚说。
  梦媛一愣，知道旭刚的意思。可是，他们来了，有什么用，他们救不了梦婷的命。现在，他不希望把事情在闹大，一方面她希望给梦婷留一点尊严，另一方面，如果闹，对陈医生，也没好处。说不定，医院会处分他开除他。这个医疗事故，不是他的责任，他是在替别人顶责，很冤枉。
  旭刚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语气有些责怪道：“你不要替别人着想，被人犯的错，难道要我们来扛，这样做太不公平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来找医院，要他们给个说法。”
  “可是，我现在不想和医院去吵去闹。”梦媛吼了一句，脸上的泪却汩汩地往外流。
  旭刚惊愕地看着她，他没想到想到梦媛会这样对他。他费尽心思把大家召集过来，梦媛会反对。他摇着头对梦媛说：“你被他们和谐了，你真没骨气。”说着，旭刚站起身。
  梦媛抱着头呜呜哽咽，她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只是想有没有办法救梦婷。”
  旭刚睁大眼睛，他没想到，梦媛到现在还抱有一线希望。可是，这种案例，没有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