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我打了个电话给莉梵，为了获取更多信息，我甚至开启了视频通话——视频通话意味着要同时开启通话双方手机上的摄像头，这存在泄露信息的风险。我不喜欢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除非必要；而莉梵的照片若是被发现了，那可不是小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在圣战之中我们留下了一些不怎么动听，但是确实很骇人听闻的名声。
  不过为了套取这些重要信息，我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指望我手下管信息的那些人动作足够利索，能够防止这些视频信息暴露，同时我能够完整地将接触过这些信息的任何人灭口，包括负责销毁信息的那些手下本身，他们的家属与友人。
  但是风险依旧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这些致命的信息可能以一个令精灵匪夷所思的方式流传出去，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是不可能完全避免这个危险的......但是，这真的很重要，我真的非常想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我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信息——相关这种关系到种族存亡的大事的信息。你用不着问了。毕竟不能排除信息从你这边泄露的风险，你失去了《高等精灵契约》，就目前而言，你是不可靠的。”莉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使得我只是白白开启了视频通话，确实是令人沮丧——事实上，面无表情才是高等精灵，尤其是月精灵这一支族的日常，在月精灵的必修课程之中，我们都学习过如何完美控制表情，以及各个表情的微解读，像正常生物那样带着表情谈笑，只是我们对于朋友的一种娱乐方式，当我们打算公事公办的时候，只会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对于我们来说还有一个重要意义，那就是防止误读，因为大家都学过表情的微解读，所以为了阻止不必要的麻烦产生，高等精灵，尤其是月精灵在涉及重大问题或者处理公事之时都选择保持面无表情。
  喏，至少说明莉梵还是在乎我的——她没有故意做出表情以令我产生误解。
  “此外，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开启了视频通话，不要说你现在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是笨蛋，你也不是。你打算怎么解释这件事？”莉梵的诘问马上就到了，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莉梵不是傻子，在出外勤任务之前，也一定受过相关的范泄密培训。
  我保持沉默。
  “是你为了获取更多相关信息，不惜用这种有着可能招致本次行动彻底失败风险的手段吗？我不得不对于你的可靠性保持更多的怀疑。”莉梵做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愤怒的表情，短暂地让我险些以为这是个错觉，之后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说，你的智力水平，因为在愚蠢的人类这边呆久了，加之圣战之中你灵魂受到的重创，有了一个极大的下降，以致于你居然会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在你因为《高等精灵契约》被摧毁，结果被赶出族群之前，你可是出过近万次外勤任务的老手，你不可能不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史蒂芬？聂，我需要解释。”
  “我会对此事进行相应处理，尽可能避免消息走漏。事情已经发生了，莉梵，重要的事情是解决它，而不是争吵......”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始讨论善后问题。
  “当然，不是争吵！争吵没有意义，但是比起解决问题，更加重要的是避免类似问题的再次出现。”莉梵解除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显得沮丧而无力，长叹了口气，然后便结束了视屏通话。
  手机一阵震动，是短信，莉梵发过来的：“关于泄密可能的问题，用不着你去处理，你手下的那些技术人员不可靠，我们会接手信息封锁工作。”
  诶......这确实是有些意思，信息封锁工作对于高等精灵来说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信息交互是高等精灵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战争中，我们也大量开启信息战。但是，这些信息技术都是建立在法术的基础上的，对于科学技术，尤其是电子技术基础上的信息，他们知道怎么处理吗？他们有相应的技术储备吗？
  应该是有的，而且这技术储备是相当高级的，不然莉梵也不会这么把这封锁消息的工作抢过去。那么问题来了，高等精灵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技术？科技领域与法术领域虽然有不少交互，但是单单凭借这些交互的内容，可开发不了这么高级的技术。
  任何一项技术都不可能是独立的，都是更多的基础技术累积的结果，开发出这样高级的电子信息技术意味着要爬完下边的一整个技术树——对于高智力的我们来说，这些研究工作不是什么难题，但是研究意味着要有相应资源的大量消耗。族内是哪里来的资源来研究这个？
  当然啦，资源什么的，若是从其他领域抽调的话，总归还是能够挤出来的——不过这会对整个高等精灵社会的正常运行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是我们不可能接受的......
  两种可能，一：这些技术是通过技术交换得来的。二：这些技术是我们不计代价独立开发得来的。
  前者嘛，就我所知伦兹纳德世界各大主要势力的科学技术水平是半斤八两的——毕竟科技已经被外域文明锁死了，经过圣战之后上百年的发展，大都爬到外域文明设下的障碍之前，难有寸进了。这意味着莉梵需要拿出来的是当下伦兹纳德世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至少也是最先进的电子信息技术，而我不认为那些人类中的各个大势力有那么慷慨将这最先进的技术拿出来交换，就算他们难得慷慨起来了，他们要求交换的技术也一定是我们的法术技术之中及其重要的，我们不可能同意人类的法术技术这么简单地突破我们的技术封锁。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比如说我们因为某些原因，必须这些技术，而我们又没有能力在相应时间内完成独立开发。但是这些导致我们被逼急了，冒着人类缩小我们在法术领域上技术优势，从而增大文明毁灭风险的原因，只能是更大的文明毁灭的风险......这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哪怕我已经被逐出了族群。
  当然，也有可能是技术交换的对象不是人类，甚至不是伦兹纳德世界的本土文明——也就是外域文明！外域文明是比伦兹纳德世界本土的人类更加可怕的存在，与他们合作是比与人类合作更加危险的事情——这说明我们的危机非常之大，至少是比被逼着与人类技术交换的危机更大。
  因为外域文明可要比伦兹纳德世界强大得多，连他们都需要与我们技术合作了——技术合作不是一边同意就行的，得双方都同意才行，连强大到外域文明都同意技术合作......这种程度的危机......
  横竖不会是件好事——不过这也印证了世界大定理。
  第二种可能，说明我们也快要完蛋了，不计代价，几乎把维持与发展法术文明丢到了一边——这种可怕的代价是能够引起极大的危机，几乎把高等精灵文明丢到毁灭边缘的。能够让我们这么做的只能是更大的危机。
  不过这种可能也能让我知道危机来源于哪里——人类。
  为什么坚决地对人类实行技术封锁？不是说我们对于人类有着什么特殊的想法，我们对于一切文明都是有一样的观点的。我们维持对于人类在法术领域上的技术封锁，是为了防止来自人类的危险。如果出现了比人类更大的危机，甚至人类也是这危机危害的对象，我们完全是可以合作的。十几万年前，面临龙族文明的威胁，我们也是和泰坦文明进行了合作，虽然事后我们将泰坦文明毁灭了——当然这合作的一个重要基础是泰坦，这些道德高尚无可指摘的巨人们，没有毁灭我们的意思，他们的理想是将我们同化，建立以泰坦文明为中心的文明共同体，按照他们的说法，高等精灵尤其是月精灵，拥有世界上最优质的智力资源，浪费这些智力资源是不可接受的。
  宁死都不愿意与人类合作，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威胁来自于人类。
  在我们面对的所有危机里面，不得不承认，人类还是比较和善的一种危机。人类内部由于先天的私利心，是极度不团结的，他们内斗的兴趣往往大于外斗的兴趣——只要他们发现外界的威胁小到几乎没有。而且人类由于寿命的问题，是极其短视的，他们总是只考虑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事情，对于自己死后的事情考虑得要少很多，而他们活着一共也没多久；哪怕是他们之中摆脱了寿命限制的神明，也是继承了人类这一天性，在这一天性失去其合理性的条件下。更何况，如果人类不是威胁程度相对较小的话，我们是不会坐视人类一路发展为能够大大威胁我们的世界霸主的——当年我们在无法成为世界霸主的情况下，选择了支持威胁程度最小的人类成为世界霸主。
  这算是一种比较缓和的情况......但愿是这种情况吧。
  嗯，还有一些非常理想的可能性，比如说我们找到了一个科技水平，至少是信息技术上的科技水平超过伦兹纳德世界，但是实力远远不够的文明，然后与他们进行了技术交换。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我不对此抱太多希望——事实上就算是这种可能相当不少，我也不会抱太多希望的，谨慎是生存的重要技巧，何况世界大定理已经证明，坏事会越来越多而好事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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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解决的。是吗？”
  “是的，这不算什么问题，我能解决。但是.......夫人，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吗？”
  “从来没有相信，对于你们。但是我认为你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别忘了，没有我们的庇护，你们会到哪里去。事实上，放眼伦兹纳德世界，你们是找不出第二个既有能力给予你们想要的东西，又因为自身窘迫的处境要价这么低的势力了，你们出于利益的考量，会选择我们。这是必然的结果，只要你们的智力能够有正常水平，而我认为你们的智力是远远超过正常水平的。”
  “好吧，话真多，您的睿智，夫人。”
  “不是我，是我们。”
  “行行行，你们高等精灵的睿智，得了吧。”
  “差不多，虽然用词不够精确——但是考虑到文化系统不同的问题，这点误差在容许范围之内。”
  “真不知道你是半个机器还是我是半个机器——别打扰我，我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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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捕行动相当成功，如果仅仅看数字的话；但若是看抓捕的名单，那么这次行动就是一个败笔。
  人抓了不少，但是一条大鱼都没有，尽是些小杂鱼，上不得台面的角色。
  抓捕的意义何在？一面是清理不安定因素，一面是向民众展示什么叫做“神恩似海，神威如狱”，还有就是向反对势力进行威慑。但是这次抓了很多人的行动，却只能表示三大目的之中的半个。
  满足了向天下人展示什么叫做“神威如狱”这半条，事实上确切地说应当是小半条，因为要维持统治，对于民众维持“神恩似海”的形象，是要比对他们维持“神威如狱”的形象更重要一些的。
  所以严格算起来，这次抓捕行动是天大的不成功！是亏了以财富女神华尔琪为首的利益集团的本的，换句话说，是损害了该利益集团的利益的——在利益至上的财富女神利益集团（以财富女神华尔琪为首的利益集团的简写）的逻辑中，这和造他们反噬一样的，是天大的反动分子！必须要抓去异端裁判所好好教育改造一番的！至于这充满了“神的仁爱与公义”的教育改造，最终是改造到财富女神教会的圣水瓶之中，还是改造到深黑深黑的潮湿的地牢之中，还是干脆点改造到靶场上......嗯，都是小细节，不需要过多在意，或者说，不允许过多在意——诸位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这次行动本身就不成功，是要受到批判的，更不必说用来遮掩别的事情了！要是上头下来一查，结果弄个两罪并罚......那么就是真的要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神恩似海，神威如狱”了，保管体验得和这些事相关的倒霉鬼热泪盈眶，真切地感受到组织上的“亲切关怀”与财富女神华尔琪的“慈爱”了。
  这些理论上对伟大的，“唯一的”真神财富女神华尔琪无比虔诚（不虔诚是爬不上高位的）的家伙，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财富女神教会的感召，个个开始提前热泪盈眶起来了。
  “我们......”
  “多半是完了......”
  “不，不一定......根据消息，那些乱党，我是说信奉“乌里扬诺夫主义”的社会劳动党，派到我们这里主事的是他们的伟大领袖——我是说反动势力的头头的亲戚，所以他们处于组织上的压力，定然不会安分守己，我们把我们要完蛋，卡法尔要换届的消息放出去，当然仅仅是放给他们，他们一定会......”
  “那消息岂不是更容易传到上头去？！”
  “不不不不，你想差了，我已经说过消息仅仅放给他们，到时候把人抓起来，怎么处理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上头也不会有那个闲心思......”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诸位有意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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