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是现代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工业的人类的支柱性产业，无论是在哪里，人类都会建立起大量的工业产业。同时由于生产亡灵化，普通人类失业率极高，导致他们的人均收入与生产总值将比简直是可怜——这意味着生产日用类生活产品的轻工业会因为缺乏市场极度萎缩，人类的工业，除了供上层享用的某些奢侈品行业之外，主要是重工业。
  重工业的污染一向十分严重，偏偏人类上层因为重工业污染影响不到他们的缘故，拒绝将精力集中到治理工业污染上，导致伦兹纳德世界的人类居住区，环境质量对于喜爱自然的生物来说，简直是恐怖。
  高等精灵是对于居住环境极其挑剔的种族，比如莉梵这次来卡法尔，是特地携带了一个便携式生态球的，不过我，还有我那些昔日的战友，作为高等精灵武装部队的一员，时常要到环境恶劣的地方执行任务，所以练出了对于恶劣环境的适应能力，可以不怎么在意这些。
  自然阵营的生物，对于居住环境的挑剔程度，超过了我们——至少我们对于居住环境的选择，是直接用各种仪器测试各种参数，只要各项参数达标，就是心满意足了。但是自然阵营出身的那些，倒是和那些木精灵比较接近——不过话说回来，木精灵本来就是自然阵营最初的开创者之一——他们对于居住环境的判断没有我们这般数据化，他们对于居住环境的判断相当主观化，基本上是凭感觉，结果就是他们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比我们更加苛刻，但可以欺骗，比如通过装饰让他们产生更好的感觉，从而让在数据上不合格的居住环境在他们的感觉中是合格的。
  这种判断方式相当蠢，主观感受是靠不住的，数据才是真正可靠的判断标准。
  不过就现在来看，卡法尔的环境既没有在数据上达标，又没有相应的装饰——雾霾遍地怎么看都不像是赏心悦目的。
  果然，接下来的就是毫无意义的对于卡法尔生态环境的抱怨，而且还说了些关于如果她接管了卡法尔之后将要实行的生态恢复工程的构想。这些构想倒是挺像回事，实行起来也确实是能够让卡法尔这鬼地方重现自然的和谐，不过却是缺少了一个必要的前提——自然阵营的那些生态保护者能够控制卡法尔行省。
  “别说了，这是浪费时间。你们做不到，因为人类只会从你们这里获取土地，而不是你们从人类这边获得土地的控制权。”
  “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呢？过去的两万年的人类历史之中，没过一段时间，人类就会进行一次大规模迁徙，然后我们会进入被人类放弃的土地开始生态恢复工作。确实，这样的工作是漫长的，而且艰苦的，但是确实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的，是每一个自然守护者都有义务为之努力的......”
  说得很好听，但这是做不到的，进入工业社会之后——人类就有进无退了，工业社会的人类文明，不可能像农业社会一般退出任何一块土地。同时，就算自然阵营能够修复生态，他们也不可能修复大地之下的地方——人类挖光了那里的矿藏，自然阵营的生灵们兴许可以通过自己的智慧与努力，修复生态系统，但是这仅限生态系统，更多的，他们做不到，我们兴许有这个技术储备完成这项工作，但是我们不会做，因为这会耗费数目可怕的资源，而且没有好处。
  “此外，史蒂芬，你的同胞......”老孔有些担忧地瞅了一眼莉梵，她现在正在冥想补充消耗的精神力，“你明白，你们代表了什么，我们那边可是有人叫你们‘灾祸之子’了，而且这么叫的人可相当不少......”
  “形象，但是逻辑错误。”我耸了耸肩，“我知道让你们相信我们是抱着和平的目的而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自己也不会抱着和平——对我们没有好处的和平的目的做任何事情。我们需要的是利益，我们相信的是利益。我认为这一点与你们的目标并不冲突——我想你来这里不会是没有自然议会的指令的。”
  “还真没有，此外我们可不是像你们这样鄙陋浅薄庸俗的......”
  “别扯了，都一样——本质，区别在于表现形式。请相信我，若不是你们的力量，乃至生命来自于自然，你们是不会爱护他们的。”
  “谁不是自然的孩子呢？谁的生命，谁的力量归根到底不是来自于自然的呢？”
  “自然啊......我认为我们对于自然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究竟是不是自然阵营派过来的，你们的目的，以及你们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所可能采取的行动。”
  “啊，我不是代表我所属的阵营而来的......”
  “我不这么想，真是遗憾。若是你希望我相信你的说辞，请给出有说服力的证明。若不能，请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我希望得知你来此的目的，以及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所可能采取的......”
  “这话我听过了。哦，真是该死——不过你这么问话也过于直接了吧？我可是不会这么不矜持地做出回答的......”
  “我不这么想。相互了解是合作的基础......”
  “那么也许我应该抢先问你：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做出了果断的回答，我确实不知道我的同胞们打算做什么，我在圣战中失去了《高等精灵契约》炸了，之后保密条例便对我生效。问我实在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请允许我做出相同的答复：我不知道。”老孔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如果是，请离开，如果不是......”我看了下在旁边围观或者是在楼上侧着耳朵听的孩子们，“我建议我们换个更加具有隐蔽性的地点继续我们的谈话。”
  “好吧，我选择离开。”老孔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沙发已经被做得变了形——可真是惊人的体重——我家沙发在当初设计之时，可没有考虑过被那么重的东西压迫的情况。
  “你不考虑赔偿我家的沙发吗？”我用一句玩笑话作为结束。
  “不赔偿，反正你也要离开这里的，我不认为你们会在走的时候带上这些辎重。”
  其实，辎重大约算是一个术语，用以描述军队携带的物资，用以支持作战的。我不怎么认为沙发可以算是辎重——沙发可不能支持作战。
  但是我没有对于老孔的话提出意见，她要走了，我也留好了奥术信标——她的水平发现不了我做的小动作，但是她应该能够猜到我在她身上下过定位——没必要继续废话浪费时间。
  “熊猫......”赛琳娜看着手机里拍下的关于老孔的照片，喃喃道。
  “人类排外倾向一直严重，所以在人类腹地，这种外族在人类的领地罕见。但是在世界上这种非人类智慧生物一点都不罕见，你们自己就是。”
  莉梵结束了冥想——之前她没干多少活就被乱入的老孔打断了，所以她没消耗多少精神力——一言不发地站起，向楼上走去，她还需要继续维修传送法阵。
  “还好吗？”我尝试着关怀一下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忘记切换一下表情了，我想我这句话说得一定很嘲讽。
  “并不好。”赛琳娜的声音里透着冷冰冰，硬邦邦的敌意，站起身也跟着莉梵上楼，莉梵不知道起了什么怪念头，开了什么脑洞，一只脚在台阶上走，另一只脚在供我轮椅上下的斜坡上摩擦，我能够感知到她的愉悦——虽然我不知道她在玩些什么，不过这么走确实是很慢。所以她很快就被赛琳娜赶上，我的女儿很好奇地在一边围观。
  我放下轮椅的靠背，打算躺一会，说实在的，最近可真是把我累坏了，生物的脆弱性在连续不断的压力下暴露无遗，无论意志坚定与否，休息都是必须的——没听说过意志坚定就不需要休息了，虽然人类的宣传部门总是推出这种故事，人类也普遍相信意志可以创造各种奇迹，但是这终归不是什么奇迹，只是自然现象，受各种规则的支配——所以最终都是需要休息的。
  当然，休息可以通过一定手段，用一定方式代替，比如我当初在高等精灵武装部队服役的时候，是总是嗑药以维持战斗力的。嗑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休息能够补充的各种东西，但是性价比，就目前生产力条件来看，还是睡一觉，躺一会，休息一段时间比较高——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在高等精灵武装部队中除名，是没有各种药剂的物资补充的，我又没学过关于各种药剂的调配，只会制作一些简单的药剂，所以我不能像过去一样敞开了使用各种药剂，找个机会休息一下是唯一选择。
  现在我身处自己的老巢——一个被经营了长达六十年的定居之处，绝不可能仅仅是带有一套防御系统和一片树林的房屋，里边的防御设施更多——虽然这些防御设施在我看来主要的作用是在危险来临之际预警，拖延时间让我跑路。
  外边的事情，我可不是直接放弃的，我回来之前做好了各种准备与安排，休息一会儿，理论上外边的局势是不会崩溃的，理论上......
  真要崩溃了，而且在这么点时间之内，那我也就认了——这点时间能够把格兰安娜安保公司卡法尔地方分部的经营打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说明敌人投入的力量是空前强大的，添了我一个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反倒是容易白白多搭进我这一条小命——若是局势真的崩溃，我反而要松一口气，顺带惊叹一下自己的好运......
  我是分割线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
  当激荡的歌声开始回响在卡法尔市中心文化广场上之时，很多人的心情是崩溃的。
  “谁组织的这场行动？！”格里高利？乌里扬诺夫在组织上特制的通讯器中恶狠狠地声咆哮，“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真是太反动了！”
  无人在通讯频道之中吱声，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所有人都在心中怒骂这个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伟大导师的亲戚——真是个混账至极的废物！那么多人在反动财富女神教会的傀儡，沃克兰邦联政府的地方性文化中心高唱革命歌曲，明明是大大的好事嘛！说明同志们的宣传获得了大大的成功，也用现实说明了反动政权必将灭亡的事实，分明是那么革命的一件好事，怎么能用“反动”来形容呢？回头一定要向组织上报告......不过这人可是伟大导师的小舅子的弟弟啊！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最后自己成了反革命？
  等等......似乎确实是有什么猫腻？和一些对内软弱无力的小国不同，这可是世界霸主之一的沃克兰邦联，世界帝国主义的头头之一啊！那可是大大地反动啊，反动势力可是空前强大！虽然市区之外的反动派在在狗咬狗，枪林弹雨打得很是激烈，但是依旧有这么多军队警察在市区维持戒严，天大的反动！问题来了：这些革命群众是怎么突破反动派的层层阻挠（由钢铁，化学能与反动的超自然力量组成的阻挠，似乎不是挠了吧？），来到卡法尔市中心的文化广场的？
  大家都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似乎这以没有用，爱乱发脾气，爱瞎指挥——若不是因为此人是伟大导师的亲戚，都要被以为是敌人派来的间谍的格里高利先生，今日居然是敏锐了一回，抢在所有人之前洞察了一个反动派的阴谋？
  不过各位好同志很快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是今日这么多人智商集体下线了？一定是因为格里高利往日留下了过差的印象，影响了我们这些老同志的判断！
  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