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玲发现这几天父亲地肤色好像有点不对，她仔细看父亲的脸色不像前几天那样红润了，显得面色苍白。原本已经愈合的比较好的伤口，似乎重新感染，出现新的溃烂。小腿上，胳膊上出现了一些红斑。
  水灵玲问父亲，你这些地方疼吗？她的手在父亲有淤青的地方抚摸。
  父亲欣慰地摇摇头说：“不疼，我有这么孝顺的女儿，什么也不会感觉疼了。”水灵玲觉得父亲虽然和以往一样笑得那样慈祥，但精气神显然大不如从前了。
  一个小护士快步走过来，对水灵玲说，主任医师让你到医务办公室去一下。
  水灵玲跟随小护士来到医务办公室，见主任医师神色凝重，立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医师说：“你父亲的病不容乐观，原本被野猪咬伤的这些伤口都开始愈合了，但现在出现了新的溃烂现象。根据我们对你父亲血液生化检查的几项指标来看，可以初步判断，你父亲又患上了白血病了。”
  “白血病？”水灵玲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父亲来医院时，没有白血病，这么现在花了这么多医药费，反而治出了个白血病了？”对于白血病的一切知识水灵玲都是从电视剧中获得的，而电视剧中的白血病都是十分可怕的。
  主任医师一脸严肃地说：“据我观察，你父亲的白血病属于感染性的。感染的来源可能来自野猪。当时你父亲被野猪咬伤严重，我们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治伤上面了，用了大量的抗生素，把原有的病毒给研制住了。前几天伤口慢慢愈合，我们就停用了抗生素，那么那些具有破坏造血功能的病毒就开始活跃了起来，这样白血病症状的就表现出来了。”
  水灵玲没有耐心听医师有条不紊的分析，打断了医师的话，说：“不管是怎么感染，我关心的是我父亲的病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该怎么医！”
  “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是化疗杀灭白血病细胞。”医师说，“但化疗只能延缓白血病恶化的进程，而不能彻底杀死白血病细胞。”
  水灵玲忽然想到，电视不是经常讲白血病可以进行骨髓移植的吗？她就问医师：“可不可以骨髓移植？是不是骨髓移植是最好的办法？”
  医师点点头说：“骨髓移植一般是在白血病的中晚期的治疗手段，现在你父亲的病究竟发展到哪个阶段，还需要进一步诊断。至于怎么治疗，我们会根据具体情况，研究出一个最佳方案的。不过不管是不是骨髓移植，化疗这个环节是不可少的。”
  水灵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似地走出医务办公室。她没有把白血病的事，告诉父亲，她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在父亲的床沿上坐下来，把父亲粗糙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来回地搓。
  水金虎总感觉到女儿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便坐了起来，问水灵玲，刚才医生找你干什么？是不是让我出院了？我说过早就该出院了，现在是越住身体越感觉身体不舒服在。这几天老是感觉没力气，饭量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看是住在医院的缘故，医院里着实让人透不过起来，没病也会闭着病来。
  水灵玲感到奇怪，她父亲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了，他从没有今天这样唠叨过。想想也是的，一个一生与大山，与泥巴打交道的人，一下子在大城市的医院了一住就是三个多月了，能不想出院吗？
  可是父亲的住院生活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呢，她该如何向父亲解说呢？想到这些她忍不住双眼里冒出了泪花。
  水灵玲极力忍住心中的痛苦，说：“爸，别着急，你先躺下，我们听医生的，出院前我们还得做个全面检查呢？”
  “检查，检查，还不是往水里丢钱？”水金虎嘴嘟喃着，似乎有点生气，却还是听女儿分话，顺从地躺了下来。
  水金虎躺下后，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对，就补充说：“刚才我也是心急了，对你发了脾气，其实爸心里是最清楚的，女儿是为我好。”
  水灵玲制止父亲继续说下去，她说：“爸，你别说了，你对女儿的好，女儿今生今世是报答不了的。”
  水灵玲在住院部通往门诊大楼的过道上，又碰到了胡宽余。他一见水灵玲，眼睛就亮了起来，大着嗓门说：“好几没看见你了，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灵玲马上伸出两个手指头，放在嘴角“嘘”了一声，示意胡宽余说话别这么大声，这是医院，是一个最需要安静的地方。
  胡宽余立刻压低了嗓门：“前几天我到医院来找你，你都不在。问你父亲，他只说你到一个学校去上课去了。怎么了，当了老师了，就摆架子了？对了，你在哪个学校上班，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水灵玲不想让胡宽余知道，自己在美院兼职人体模特的事，她知道像他这样身上有几个臭钱，而眼光又浅薄的人，一定会误解自己这份职业的。于是，水灵玲便淡淡地一笑说：“其实，我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地在什么学校上课，只是做个家教，打个零工，都不好意识说自己在哪儿工作。”
  “这有什么呢？”胡宽余倒显得非常大度似的，他说这年头只要能挣钱，干啥都行。他说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什么钱好赚，就干什么。最后他不忘补充一句：“当然，违法的事俺不干。”
  水灵玲想，难道他知道我在做人体模特，他故意用这话了安慰我？转念一想，他不可能有这么高尚的思想。
  “找你真不容易，你看你连个手机都没有。”说着，从夹在腋下的手提包上，拿出来了一个粉红色的手机，“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没个手机的确不方便，水灵玲早就想有个手机了，但那时手机尚属于奢侈品，动则一千多，而且打进打出双向收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无功不受禄，水灵玲不好意思接受胡宽余这么大的馈赠，便说：“这这么行呢？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呢？今天这么好意思再要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话？你别那么生份好不好？”胡宽余说着，硬是把手机塞到了水灵玲手上。水灵玲也只好接过手机。她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款最新的翻盖三星牌手机，小巧玲珑，十分适合女士用。
  胡宽余又问：“你父亲现在这么样了？”胡宽余原本想说，前天他见到她父亲时，看他神色便不怎么好。
  水灵玲就把在医务办公室了主任医师给她说的话全说给胡冠余听。水灵玲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她心里藏不住事。何况现在整个省城能够听她说这些事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赵一鹏，一个就是他胡冠余了。
  胡冠余听了水灵玲的话后，十分着急，他说这个病可马虎不得。但是一开始为什么没有诊断出这病呢？会不会是他们在治疗过程中，由于操作不规范，给你父亲传染了白血病？你得让医院给你一个说法。
  水灵玲说，我现在不想与医院闹僵，不管怎么样以后治疗还得靠这些医生。
  这三天，水灵玲请了假，整天都在忙着陪父亲做各种检查。尽管水灵玲是请了护工的，但她还是放心不下父亲，每一项检查都必须自己亲自陪同父亲。常常刚从b超室里出来，又进ct室，刚验完血生化全套，又让化验小便的微蛋白。三天时间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该化验的项目也都化验过了，只能等医生的最后拍板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有正式开始查病房。主任医师就直接来到水金虎的病房，把水灵玲叫到门口。说：“我们汇总了你父亲的各项检查和化验结果，现在可以基本确诊，你父亲得了一种慢性白血病。”医师看到水灵玲着急的样子，安慰说：“白血病有好几种，你父亲患的不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只要配合治疗，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不过，”医师看了看水灵玲，欲言又止。
  水灵玲毕竟是个机灵的人，猜到医师要说什么，就接过话茬：“你是说治疗的费用很贵吗？估计整个治疗下来需要多少？”
  医师说“没有三十万恐怕不行。”
  三十万对于水灵玲来说，的确是个天文数字，但为了就父亲，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她说：“钱我会想办法的。”
  “病”，“钱”，晚上，躺在床上，水灵玲满脑子围绕两个字在转。她想来想去，这钱只能想两个人借，一个是赵一鹏，一个是胡冠余。赵一鹏家里虽然也有钱，但这么大一笔数，恐怕他无权支配。胡宽余当然拿得出这笔钱，但她意识到，向胡宽余借钱，后面会有很大的麻烦，自己必须想清楚了。她觉得人还是现实一点好，现在当务之急是借到钱，父亲的病一刻也耽误不起。她最后决定天亮后就给胡宽余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