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见凝兮不动，只得主动出击。扬了扬巨大的左翅，向凝兮扫去。凝兮急忙一招洛神微步闪开，却不料神雕不待凝兮闪身，也急忙收势，生怕一不留神伤了凝兮。
  原来神雕这年余对凝兮呵护有加，关爱备至。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舍得对凝兮动手。
  杨过摇头道：果然是隔辈亲。想当年自己右臂初断，伤势未愈，神雕尚如严师般督促自己练功不缀。如今不过是收了内力与凝兮过过招式，便这般束手束脚起来。
  不由向神雕使了个眼色，意思尽管出招无妨。
  神雕只做不见，再次与凝兮大眼对小眼立在场中。
  小龙女起身道：“也罢了，既然雕兄不便出手，便由我与凝儿走十招吧。”
  凝兮听了，心中一抖，手中的剑几乎捏不住落在地上。
  “雕伯伯，还是你来吧？娘亲你认真的嘛？淑女剑我不要了行不行?”凝兮自然知道自己娘亲实力，已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自己这不过学了半年的花架子如何挡得住小龙女十招？然而凝兮一向畏惧小龙女，这念头也只敢在心里转几转，全然不敢说出来。
  小龙女已跃身翩然入场，一袭白衣似雪，风姿犹胜当年夜入重阳宫相救杨过和孙婆婆之时。
  秦若瑶和李居寿早已看呆了。秦若瑶心道：“杨夫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便是极高明的画师，施展生平绝艺画出世间十全十美的女子，怕也不及杨夫人风姿万一。”
  李居寿只觉凝兮和杨夫人活脱一个模子出来。只是杨夫人自有一种清冷气质，凝儿却活泼可亲。
  凝兮向小龙女施了晚辈礼。挽剑花做了个守式。小龙女捏了个剑诀，口中道：“第一招“。
  凝兮见这一剑正是玉女剑法的起式，抚琴按箫。忙举剑回了一招举案齐眉。这正是抚琴按箫的应对之式。两剑相交，凝兮并未感到撞击之力，知道小龙女未用内力，只是单纯摆出招式，稍感放心。
  小龙女第二招花前月下攸忽而至。这一式剑招一虚一实。月下为虚，花前为实。乃是攻敌下盘的凌厉招式。凝兮知道厉害，一招海誓山盟护在身前，轻轻化解。
  第三招、第四招、第五招小龙女使的均是玉女剑法中凝兮烂熟于心的招式，凝兮见招拆招，倒也一一化解了。
  杨过见凝兮这几招回得甚是迅捷，不由得笑意满眼，显见甚是满意。
  谁知小龙女在第六招时突然变招，剑芒吞吐，招式古朴厚重，竟是使出了全真剑法。
  这已是玉女素心剑上的功夫。一招浪迹天涯，逼得凝兮不住倒退，匆忙还了一招浪迹天涯才算站稳。
  凝兮这招浪迹天涯却是玉女剑法中的招式。虽与全真剑法名字相同，招式却大不相同。
  小龙女又是一招西窗夜話，凝兮也忙不迭回了玉女剑法中对应的一招。
  小龙女又一招池边调鹤，凝兮也用池边调鹤接住了。
  凝兮心道这却比方才容易了。皆因玉女剑法本就是全真剑法克星，虽说玉女素心剑法奥义是两人使用同名招式共同迎敌。但若两人对攻，却是玉女剑法略胜一筹。因此凝兮只管依小龙女出招使出玉女剑法所对招式，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小龙女不觉已使用第十招，乃是锦笔生花。这一招繁复无比，突然之间漫天剑光，星星点点向凝兮周身要害攻去。
  凝兮若回一招锦笔生化便可招架。凝兮却觉得这五招随着小龙女亦步亦趋，十分无趣。便回了一招共读西厢。
  此乃凝兮游戏之笔。皆因凝兮见玉女剑法取了古往今来伉俪之间赏心悦事。又怎可没有宝黛共读西厢这经典桥段?
  这招共读西厢却是至简至慢之式。恰恰可破锦笔生花这至繁至快之招。
  凝兮一招出手，即便纵身越出场外，躬身向小龙女行礼道：“凝儿谢娘亲手下留情。”
  小龙女不意凝兮竟轻松接过自己十招，心中大大惊喜。这半年来自己只教了凝兮玉女剑法招式，并未教导凝兮应敌之法。谁知凝兮倒似无师自通。更一眼看破玉女素心剑法玄机。这孩子天赋异禀，资质不凡。
  其实凝兮也不过随机应变。另外玉女剑法为全真剑法克星乃是常识，却并非凝兮聪慧。
  天下父母对自己孩子总是宽容。有一分的进步便看做十分成绩。便是小龙女这般神仙人品，也未能免俗。
  小龙女拂了拂鬓边碎发，嫣然一笑扶起凝兮道：“也还罢了，不枉这年余下的功夫。”
  又回头向杨过道：“过儿，这便把淑女剑赐与凝儿罢！”
  那淑女剑与君子剑今日早已双双置于剑架之上。杨过正欲回身取剑，却见凝兮跪在地上对小龙女说：“女儿求赐君子剑。”
  “女儿想，淑女剑一看便知是女子所用。日后女儿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反而容易露了行迹。不若君子剑，旁人反倒难知底细。”
  杨过不由好笑，凝儿淘气，这点子年纪便盘算起女扮男装之事。殊不知男女有别，又岂是穿件男装，拿柄君子剑便能瞒过那么简单。
  其实凝兮不取淑女剑乃是因为这剑当年伤了杨过。
  小龙女听得凝兮不选淑女剑也是松了口气。她今日考较凝兮诸多留难也是为着不愿凝兮用那淑女剑。她一直暗悔当年不该把淑女剑留给郭芙，不然也不至有那场祸事。总觉得淑女剑是不祥之物。这会儿见凝儿不取淑女剑不由得大合心意，便对杨过微笑点头。
  杨过取过君子剑，双手递给夫人。
  小龙女双手捧剑，对女儿道：“古墓派弟子杨凝兮听谕，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君子不器。凝儿要牢记这君子之意，遇到纷争，不可势剑凌人，更不得伤及无辜。”
  凝兮俯身三叩首后双手接剑擎过头顶，口称：“谨遵掌门谕旨。”
  李居寿、秦若瑶两个见凝兮考校过关又如愿得剑，纷纷过来道贺。
  凝兮这几个月一直压力山大，这回见考试过关，也是长长松了口气。喜滋滋拔剑左看右看，越看越爱。
  秦若瑶见那剑黑黝黝的，倒似一段木头，全无半点剑锋。不似宝剑见惯的一泓秋水般模样。不由得疑惑道：“这剑怕是不大锋利吧？”
  凝兮笑而不语，拿出自己的帕子往空中一扬，待落下拔剑轻轻一挥，帕子便破为两半。
  秦若瑶唬了一跳，啧啧称奇。一面拿出帕子，也要再试一试。
  李居寿摇头道：“若瑶，快别闹了，仔细割了手。”
  秦若瑶不依道：“我好歹也学了几年剑，怎会被兵器割了手。”
  正热闹间，杨过过来招呼道：“居寿，若瑶，凝儿，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