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兮不由得一阵紧张。
  李居寿见凝兮要考试，便上前禀告杨过自己与秦若瑶两个先行回避。
  需知江湖中大小门派，都把本门秘技看得重逾性命。至于本门授徒传艺，更是最忌外人旁观。
  杨过却不以为意道：“你和若瑶都不是外人。凝儿邀了你们便是希望你们在场帮她打打气。”
  凝兮听了一阵气结，爹爹这是甚么话。谁说的人多能打气，明明是人多会紧张好么？
  若是自己失手，可就丢脸丢到重阳宫了！
  不过过儿爹爹既已发了话，娘亲又是一副速速开始的严肃神情，凝兮也顾不上多言，赶紧入内室除了外袍，只着一身劲装出来。
  杨过早在闲云居旁辟出一块练武场来。夯实了沙土又淋了水。平平整整，点尘不惊。
  云蒸霞蔚的紫藤花架下设了一排座位。
  桌上放了冰镇果子，桂花糕并豌豆黄等几样细点。杨过小龙女李居寿均已落座，秦若瑶则取了兔毫盏帮着众人点茶。但见她用了银制小勺把茶末分到盏里，擎瓷瓶倒入滚水，以茶筅击拂，边冲边快速搅动，瞬间茶末跟滚水融在一起，泛起了白色的浮末。姿态十分娴雅。
  凝兮暗叹自己命苦。自己要大考这么紧张，杨过和小龙女这做家长的却这般逍遥。
  记得穿越前那些考场外顶着日晒雨淋的家长明明都比孩子还紧张才是啊。
  眼光一错，凝兮突然发现神雕居然也立在了练武场旁。
  凝兮叹了口气，磨磨蹭蹭，不情不愿上前给神雕行了礼。
  神雕在古墓派地位超然。杨过称之为雕兄，凝兮这做女儿的也自然只能执晚辈礼。行完礼，心虚地看了看李居寿和秦若瑶。
  丢脸没人看见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当着李居寿和秦若瑶的面。
  谁知李居寿和秦若瑶见凝兮行礼，竟也起身离座，向神雕行了晚辈礼。
  原来神雕与杨过在襄阳城下也算一战成名，武林中人人皆知神雕与杨过乃有半师之谊。李居寿，秦若瑶这两个小辈自不敢托大。
  凝兮见不是自己一个人丢脸，不由得心中好过了些。
  回忆起神雕今日看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些戏谑。
  小龙女却不容凝兮多想，端了秦若瑶分好的茶饮了一口道：“凝儿，这便开始吧。”
  凝兮躬身行礼，口中称是。提了剑往演武场走去，却觉得握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忙敛神凝息，将内息自丹田周天转了几转，方觉镇定了些。
  挽剑做了个起势，自抚琴按萧开始，扫雪烹茶、松下怼弈、池边调鹤……
  凝兮突然觉得自己不再紧张，而是沉浸在剑法中，只求把一招一式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套剑法本就姿态娴雅，飘逸灵动。当年杨过在英雄大会上一袭敝衣尚且舞出乌衣子弟的裙履风流之态。何况凝兮身为女子，又是十二分的容貌，虽年齿尚幼，竟有清华绝俗的倾城之姿。
  杨过与小龙女双目相对，均露出满意之色。秦若瑶是玉衡真人爱徒，剑法已得了师傅倾囊相授，虽不及师姐周若芙，却也是全真教小一辈的佼佼者。这会儿见了凝兮剑法，不由暗暗心惊。自觉自己便是全力施为，只怕尚不是凝兮对手。她却不知凝兮的玉女剑法正是全真剑法克星，若以真正功夫而论，凝兮此时比她尚且不如。
  李居寿因不会武功，自然看不出剑法的厉害。只觉得凝兮姿容端丽，翰逸神飞。他素来知凝兮好看，却不意这般美法：仿佛一夕之间，小姑娘便长大了。倾国倾城，摄人夺魄。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李居寿依然忘不掉凝兮在紫藤花海下舞剑的身影。
  凝兮却已舞到玉女剑法的最后一式。祖师婆婆终其一生，所盼不过是“举案齐眉”这四字。是以玉女素心剑法以举案齐眉做收势。
  还剑入鞘，凝兮复上前向小龙女杨过行礼。一面回思自己剑法可有失误之处。
  自觉发挥还好，看向杨过，果见爹爹也是凤目噙笑，鲜见也是十分满意自己方才发挥。
  小龙女温言道：“果然进益了。”
  凝兮听了，便笑嘻嘻猴到杨过身上，扯着袖子问那淑女剑。
  杨过却神色古怪。只看向小龙女。
  小龙女道：“剑法凝儿掌握得不错。招式也流利。只是单单演了一趟剑法，这考试未免太过容易了些。”
  “雕兄，有劳你陪凝儿走几招。不必让着她。”
  “凝儿，若是与雕兄过招，十招之内剑不落地，这试炼便算通过了。”
  凝兮不由得愣在当场：娘亲你是认真的吗？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战战兢兢看了看神雕那“伟岸”的身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会被神雕一翅膀拍趴下。
  “爹爹……”，凝兮只得看向杨过，眼巴巴盼着他劝小龙女回心转意。
  杨过眼露安慰之色道：“凝儿，雕兄不使力气，只单纯和你比招式。以你现下轻功剑法，若全力施为，定能挨过十招。”
  原来小龙女昨夜与杨过商议，凝兮剑法记得不差，只是对战经验欠缺。过了这个生辰，自己便要亲自陪她喂招。
  今日派雕兄入场，也是给凝兮些压力和动力。免得她自觉剑法进境颇速，便骄傲自满起来。
  郭芙武功远远不及父母，便是不肯用功之过。
  凝兮见爹娘均是心意已决，只得认命走到神雕面前，再次行礼道：“雕伯伯千万手下容情。”一面后悔刚才向神雕行礼的敷衍。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前倨后恭，神雕可还介意。
  神雕一声清鸣，示意凝兮先行进手。它自居是前辈，不肯先出手。
  凝兮却想神雕力大无畴，虽说杨过许诺神雕不使内力，自己若是挥剑进击，只怕一合手中的剑便被击落了。
  不如以逸待劳，用轻功躲开神雕进攻，挨过十招。
  于是一人一雕谁也不动，在场内大眼瞪小眼。
  杨过清咳一声道：“凝儿，进击！”
  凝兮却依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