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立秋(其人之道)
作者:韦氏又宣      更新:2021-05-24 19:39      字数:3474
  文茗山后山,顺着安靓被胁迫所引,一行人找到了一个洞口。
  由两人支扶着安靓,走到一处暗处触动了机关,看似无门的一面墙突然向上而开,好在是傍晚时分,但洞内之长让斜光都难以照得进去,除了安靓一家三口,其余人又都开始眯眼警惕起来。
  “进去,取得东西后回到这。”
  话显然是头目对安靓命令的,令下不见有任何反应,姓杨之人抽刀走到其妻女身边,半刀先架在了安靓女儿肩上。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安靓无奈,只得依旧由两人打着挂在洞门内两侧的火把,架着主洞。
  约摸一刻钟后,洞口处渐渐变亮,直到回到洞口,左侧一人一手拿着一个小木盒,两手下搀着安靓出到洞口,两手一松,安靓如烂泥倒地不起。那盒子没有锁,却也打不开,只见缝合处有三个滚条,每条上有十二个甲子,顺序全被打乱。一看东西到手,头目杀心立起,挥刀就要结果安靓妻女性命!
  “太着急了,也不看看这盒子你们能否打得开。这盒子是有机关的,你们一旦滚错了,内有酸醋,会把纸条都给融了,这样你们就休想再知道任何有关我们少阁主的秘密。”
  话如利器,将刀挡在了安靓女儿胸口。
  凶贼是早起灭口杀心的,可安靓却不得不保家人周全。看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安靓想了个办法:让人将盒子取来让自己打开,取出内中纸条趁人不备一把吞入自己口中:
  “将我妻女放回到洞中,你们要是东西,我要的是妻女,这样总两全了罢?”
  安靓妻女也是被那两名离洞口较近手下推囊着入了洞,不曾想安靓趁人不备之时按了一处开关,将一大一小两人锁在了洞内,其余人纷纷起刀向安靓。
  “哈哈哈哈!”
  ......
  王之徐的忧虑又有谁能懂?本想着与儿子商量到周府提亲一事,不料这个儿子自小生长于富家时日久了,打小没有受过半丝自己官场上举步维艰之苦,当场口不遮拦就否了自己,痛心不已!京都说没事倒是又安静了一段时日,说有事正是卫使董仲被杀一事,好在那是御律卫家事,人家那儿有家事,自己也有家事,就是提亲之事。
  想想头痛难受,叫了声下人,没见人回应,这才想起自己书房没人服侍,没自己命令更是没人轻意进得来的。只得背着手缓缓走出书房门,准备到正堂让人上杯茶来提神。
  正堂也空无一人,顿时感觉孤立,心下难受,只得枯坐干等,自己也不知在等些什么。不一会儿,门口右侧有动静,把他目光给吸引过去,只见王津言亲自拿着托盘端了茶上来。
  王之徐一见没好气,懒得再看一眼,将脸随意侧向一侧,假装没看见。
  “爹,我来都来了,您还在生我的气呐?”
  王之徐不情愿将目光矫过来:
  “怎么?知道自己错了?”
  堂内左右各一座,这又是在自家,王津言将茶杯递给父亲,把茶托盘放一边,自己也坐好:
  “爹,我早知道错了,这不现在来认错来了嘛,看在儿子亲自为您沏茶的份上,您就原谅我。提亲的事,我答应去便是。”
  反差过大!王之徐当下立即起疑,连用茶速度都变缓了,斜着眼直勾勾望着自己这个儿子,如同望着一个陌路人。
  王津言见话未奏效,只得进一步释疑劝进:
  “爹,我想好了,跟谁过不是过?既是如此,何不娶个您二老也中意的,皆大欢喜。”
  “很好很好。你先下去,叫你母亲过来。”
  王津言彬彬有礼而退,与之前和自己父亲顶嘴时形同两人。
  ......
  御律卫重点在城西布岗查哨,盘问行人,余下南北东三门皆设有岗哨。看见卫使那与众不同的卫服,百姓本能惊慌恐惧,进城时都自主整齐排好队,无一人敢大声喧喝,更无一人敢直接直视卫使或拒绝盘查。
  西门城门口处,一辆车马缓缓驶来,远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一人牵着马车,小卫使也没有特别发现什么,只是例行走近来询问:
  “车上什么人?进城干什么?”
  那车夫原本轻松一答便可过关,但奇怪在人半天不开口回话,小卫使一看后面排着长长一队百姓,带气怒问:
  “问你话呢!”
  车夫依旧鞭不离手,靠马而立。
  小卫使一看不对劲了,一挥手,后边几个一同值守卫使齐齐靠了过来,纷纷抽刀过半吓道:
  “去,把车帘子掀起来!”
  见人还不动,两人上前,强行将马夫隔开马车到另一处,为首卫使亲自登上马驾骑处,掀帘审查......
  董孟没有守在城西,而是在城北,他认为就是有可疑细作,多半也会从北门入京。独自一人北城门旁枯坐,陷入深思中,常常是走神而心不在焉。快到晌午,一手下快马飞驰而来,慌张跳下马到董孟耳旁不知密报些什么?
  但从董孟惊得发呆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所说之事定是极其严重!这反应不亚于不久前得知董仲死讯。再没二话,一把夺过那名来使手中鞭,翻身弹上马。城内拥挤,董孟不走内城,而是直接选择人烟稀少的外城小路,直奔城西。
  ......
  送走了萧妃和漏泽园园主,西门无双实在疲乏,近来用药愈加频繁,但症状缓释却未见明显。回程看到萧妃似有心事,言语不再如来学堂之前活跃,老园主不知内中原因,也不敢多言,只得静静在后陪着走着。
  “这位西门先生常来你们这儿吗?”
  “回娘娘。是的。多的时候一个月两三次,最少都是一个月一次。特别时常跟来的那个小姑娘,常带些吃食给孩子们,可惜了,那番好容貌却天生失哑。”
  萧妃不知为何如此发问,世间心善之人虽多,却也不表示心善之人就没脾气。老园主猜想,这萧妃这奇怪表情和问题,似乎多少和这西门无双或是这学堂有些关系了。
  区区一江湖白衣而已!何以能出入朝堂、自办学堂?还一下成了当朝两位皇子门客?萧妃并不是生性多疑之人,可近来冥冥中常与此人相遇,越发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又或许是对后宫中大欺小、强欺弱已觉麻木,忽见随和亲近之人,差比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是我想多了。”
  看到萧妃自言一句,老园主再没敢接话回话,也为方才自己多言深觉不妥。
  时辰一到,园内钟声一起,孩童如鱼贯而散,西门无双与上官小小一齐来到门口望着学童安然散去,才放心回屋,本没想和小小说话,但看见时辰还早,小小便提议两人一同回到堂内坐坐,说是许久都没有讲过话了的。怎好回绝?无奈史得带着小小又折回正堂后园。
  言为心声,可当心意相通而无需多言时,世间任何华丽辞藻已不再重要,甚至不再需要。二人安静坐着,园外有些学生溜到后园后绕路贪玩,嬉笑声传到园内。待学童一走远,小小渐渐靠近西门无双,将头斜着靠在其一肩膀。
  快要入夏,华玉白一回京便换回了京都最盛行打扮模样:一身夏凉白衣,配了把无字折扇,加上过七尺身高,很是潇洒!
  “就这么干坐着,也不聊聊,多没趣呀!”
  上官小小惊起,转身只见华玉白不知什么时候就立在两人身后,全场气氛一下子全被破坏殆尽。小小毕竟是女儿家,哪里受得了?双面羞得绯红,匆匆向华玉白行了个揖逃也似地离两人而去。
  西门无双倒是淡定,呆呆坐着笑而不语。
  华玉白是谁?凭其机智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是有意戏弄。见小小已走远,又开始想戏弄起西门无双来,走到长排椅前,自觉地一把坐在了之前小小的位置上:
  “哎呀!忘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西门无双左转过头来,冷冷盯着,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无聊”
  说罢也起身而去。华玉在后接着戏谑:
  “我好不容易回京了,也不给我接接风呀?这算哪门子待客之道?”
  西门无双没有回头,边走边留下几句:
  “寒舍简陋,无酒无肉,饭食管饱,不弃速来。”
  如孩童背诗一般,只是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时华玉白听罢起身回望,西门无双人影却早已消失。由腰间抽出折扇,利索一甩,得意自在摇了起来。
  ......
  安靓回望洞口,见妻女已安全躲在机关闸门之后,笑中带着一股视死如归,只是没人发觉。突然侧首一吐,将口中条子吐弃在地上,离他较近的一人将之拾起,转手交给头目。
  “今日此时,能葬身文茗山,也算不枉此生!动手罢。”
  将条子打开,内中原本是有字的,可此时却一白如洗。杨姓头目也慌乱了,毕竟他真不知道这安靓如此不顾自己性命,更不知道这纸条设了什么机关。
  早前一刻,山上的宇文少芜于机关阁内紧紧盯着一根系了铜铃的麻绳,只见铃一响,含笑果断出阁,带杀手疾速下山。
  头目气恼:“你敢阴我!?”
  安靓闭目等处,等待着刀刃向自己挥来,可还没等那人动手,宇文少芜如从地下钻出来一般,立在两人中间,面向叛徒,安慰了安靓一句:
  “安执事,没事罢?”
  再看周围,不知何时长过人身高的草丛中早已现出一群杀手,用身体当人墙,将几人团团围住。
  ......
  车、马、人全被控制在城西,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着董孟到来。城外小路人少,虽路程较远,但董孟还是比预计的早到了。下马直接上车审人,当一看到车内坐着的女人面容时,没再多审多问,踉跄着下车。
  几个手下卫使不知是怎么回事?着急问董孟该如何处置?
  董孟咽了口唾液,当下下了严令。自己带队,仅留了两个卫使在城西门继续盘查行人,其余手下与自己一道押着人悄悄入了城,没人知道带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