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幕重重
作者:第四错      更新:2021-05-24 19:00      字数:2924
  留在山中的那一般流民终于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山寨,厉山扫眼望去,樊铜两手各执的板斧上面残留着血迹,显然不出他所料,焦利手下那一众山贼在他带着青虎、雷霆走后果然有了反复,只是瞧这形势却没造成多大影响,病重的流民秀才邵玉关躺在一副简陋的架子上,由两人抬着睡得正沉,重伤躺在路边被厉山偶然救下的秦寿亦面无表情冷着个脸,亦步亦趋随在队伍的后面。
  厉山上前迎住一众人等,先是仔细看了看邵玉关的病情,随后走到后面扶住秦寿。
  “有几个山贼跳了出来想要鼓动其余人等跳反,被樊铜那大块头几斧头劈了!”秦寿低声对厉山解说道。
  厉山微微点头,看向前面正招呼一众人等安定下来的樊铜,眸光透出暖色,早已交代准备的的饭食刚好递了上来,一番忙碌,待到安排分配好流民和山贼去寨舍歇息,已经是戍时末。厉山却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帮厉灵安置打理好后置于榻上,自己在一边盘腿打坐眉心紧缩。
  “桑邪老祖应该是连夜南下怒龙潭打探消息去了吧?”一直不声不响极少说话的厉灵躺在榻上突然问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弟你。。。。。放心吧,外公喜我,在怒龙潭人尽皆知,出不了什么纰漏的。。。。。。”厉山轻声回答道,看向榻上的厉灵,眼眸之中满是歉疚,当年父母亲人被害,家宅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之后,厉山带着幼弟投奔向来对他极是喜欢的外公一家,却遭遇区别对待,对他极是爱惜看重,而对厉灵却一意孤行,要一把火将他烧死,厉山如何肯干,无奈只能够偷偷带着厉灵流浪江湖。
  “我不怪他们,相反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做了,哥哥也不会活得如此狼狈,为我背负着这厄运蹒跚前行,我四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犹记得当时我身处一片迷蒙之中,上下左右前后笼罩着我的是无穷的黑暗与诅咒,本以为会就此永远沉沦,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呼唤我,正是这个声音让我的心灵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眷念与感动,于是我在这种感动中醒来,之后就是厄运,我每时每刻都能感受道天地对我的恶意,周围父老乡亲对我的杀机,幼时的玩伴也一个个厌弃我、憎恨我、诅咒我,哪怕是周围的蛇虫鼠蚁都会掩饰不住对我的杀意,我就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之中,黑暗与绝望永远伴随我身,大兄啊,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绝望,懵懂无知只以为自己天生如此也就罢了,可我却能真正‘看’到这一切,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与天地恶意纠缠,与四面八方涌来的诅咒对抗,因此我的心灵在这种对抗与纠缠中日益通灵,并最终与一团灵光彼此交融,形成一股独特的心灵力量,镇服内外蜂拥而生的恶念魔念,统摄心灵。。。。。”
  随着厉灵的语声,一股银白色的光辉宛若实质,自厉灵身上散发而出,缓缓将厉山盘坐的身躯笼罩,厉山原本沉郁冷肃的神情顿时变得柔和,眸光悠然,似是陷入深深的回忆:
  “当年你出事以后阿父阿母曾抱着你见了外公,遍查周身内外,说你中了恶毒的邪法,七魄镇锁,命魂被打散,唯余真灵孤零零在识海日渐蒙昧,诅咒怨力汇聚你身,被天地恶意笼罩,乃是万祸之源,当场就要杀你以绝后患,阿母不许,随后不久父母亲人遇害,家破人亡,你亦受了刺激陷入魔障,阿弟你可知道当时哥哥看着你整日疯狂扭曲,恶毒怨恨的小脸,心中是怎样一种绝望;后来见你逐渐恢复神智,哪怕当时生活是那么的落魄狼狈,为兄亦感觉甘之如饴,所以小灵儿,不要再多想了,将一切交给大兄,好吗?”
  厉山语气之中带着哀求,只因他深深知道,自己这幼弟是何等聪慧,一生下来不到半岁识字,再半年以后三字经,千字文已是能够朗朗上口,其后一发不可收拾,任何经书典籍皆是过目不忘,神童之名震动十里八乡,当时亦无这等诡异的厄运缠身,可惜天妒英才,四岁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昏迷几天醒转就一切都不同了,特别是父母遇害之后又有一段时间的人性扭曲,恢复正常以来心思就变得异常阴沉难测,以往和他说话从不多言,今天这般反常与他回顾往昔,必定心中有了某种决定。
  厉灵沙哑一笑,却不回应厉山的哀求,只是轻轻地错开话题:
  “以前见识所限,不知这世界之真面目,可这几年随着大兄走遍四方,逐渐对自身以及这世道多了一分了解,我自身不知遇到了哪路杀千刀的神鬼,被人害了,如今魂魄不全,仅凭心中一股执念支撑着真灵意识不陷入蒙昧,而且。。。。。。我隐隐感觉亦有一张大网笼罩在大兄身上,或者我就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专门用来牵制大兄之用,消你锐气,磨你气运!事到如今,我心中越积越多的疑惑,不向这世间印证个清楚明白,如何甘心!甘心!甘心!”厉灵猛然自榻上挣扎着僵硬瘦弱的躯体下榻,来到窗前仰望苍天,神情平静,眼神却冷冽无比,当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仿佛他心中有无穷个魔灵在吼啸,化为实质,导致这轻飘飘的四个字一直在回响。
  厉山自是发现了异常,却又习以为常,只是脸色阴沉:
  “哦?疑惑?甘心?”
  “嘿嘿,你要甘心,你要弄个明白?天意如刀,芸芸众生都在其伟力的笼罩之下,无须你去追寻印证,我亦几乎能确定你最终的结局,我这些年忍辱偷生到底为何,你如此作为,又视我心中的那些艰酸苦恨为何物?”厉山冷笑,怒声斥道。
  听见厉山怒斥,厉灵心下默然,他们兄弟间说话向来和声细语,相依为命的生涯让他们从不做让对方失望的事情。
  “对不起,哥哥,我又何尝舍得你心中伤心失望,可有些事情不得不为啊。。。。。”
  厉灵心中暗道,眼中银色光华灿若实质,一股洞彻世间万物的感觉在心中升起,看着厉山头顶升起的那一根灼人心神,虽是摇摇欲坠,却高贵中带着无穷威严的紫色气柱,繁花似锦又若烈火喷油,蒸腾出连绵紫气在他身周笼罩,与那永不停歇直朝他飞来的黑死厄运之气互相消磨。
  “大兄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觉如何?”厉灵轻声问道。
  “哼!一些土鸡瓦狗,翻手可灭,你只管安心呆在山上别让我分心便是,我终将为你打下一片永远不会有意外伤害你的天空!”厉山神情认真而执着,带着一种莫名的急躁。
  “大兄是想钓鱼,而且是想钓大鱼,可我就担心这其中有鱼太大了,会把大兄的钓竿弄折了啊——那桑邪老祖真就如此好糊弄?我担心将来情况肯定不会向大兄想的那样的阿,毕竟大兄是知道我的事情的,有些事与愿违的事情是必定会发生的——”厉灵神情严肃,语声郑重地提醒。
  厉山神情一暗,有一种恨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力,刻骨的哀伤与离愁别绪涌上心头,冷冷问道:
  “所以说这就是你要离开的理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我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我又何尝想做出如此选择,大兄亦知我日夕与厄运纠缠,心灵时常于死生之间绝望挣扎缕经蜕变,是以能看人气运,如我再在大兄你的羽翼之下苟活,耗损消磨你的气运,迟早令你本命断折,眨眼间就是身死魂灭的结局,世间众生都有气运,常人为白,其上为赤,再为橙黄,纯黄气柱,虽然纯黄之上的气运我因心灵之力所限不能望见,可你我气运相连以至我能看到你的本命气柱,世间诸色以紫气为尊,大兄天生紫运,命格至贵本应青云直上,可因我之故蹉跎至今举步维艰,我怎能再继续磨你气运,让你本命断折?况且大兄你有没有想过,若大兄有个什么意外,小弟一人独活,又能支撑到几时?”
  “气运!嘿嘿!气运!这贼老天啊!”厉山下垂的两手双拳紧握,指甲深陷肉里,猩红的鲜血不断滴落,脸上神情温柔,狂暴,愤怒,悲伤,怜悯,怨恨不断变换,最终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一刻的厉山是如此的软弱,从来都挺立若标枪的身影佝偻着背,缓缓起身蹲在地上,隐约的哭泣声渐渐变大,最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