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川打开包的严严实实的脸，露出了一双疲惫的眼睛，和沧桑的面孔。
  他们沉默半晌，突然笑出来。
  “你笑什么？”赵泽川问。
  “你看起来像个大叔，花边新闻不少吗？”汪小婉调侃的说道，这几天可没少看他的八卦。
  “你看看你吧，多久没见，又瘸又丑，还变成精神病了。”赵泽川说道。
  两个人笑了一会，汪小婉边笑边淌眼泪，用手边擦着。
  “行了，你吃晚饭了吗？”汪小婉问。
  “没有。”赵泽川答。
  “那我们一起吃吧，你请的阿姨手艺很好呢！”汪小婉一边说，一边转动轮椅。
  赵泽川忙推着她向餐厅走去。两个人都没着急说什么，十分享受当下轻松的时光。
  反正如果是精神病，我们就都是精神病。汪小婉无赖的说。
  说不好这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呢！赵泽川调侃。
  桌上有三菜一汤，玉米山药排骨汤。看到排骨汤，又想起了景峰。汪小婉垂下眼睑，沉默了几秒钟。就见赵泽川这位大少爷坐好了，等着汪小婉给他盛汤呢，忽然想起汪小婉不方便，忙坐起来给汪小婉盛一碗。
  “你还真是个大少爷呢！”汪小婉调侃道。
  “你看我风流倜傥的身姿，早就该知道了。”
  两个人小口吃了会饭，忽然齐声说道：“你先说说吧！”
  又推让了几次，还是汪小婉先讲了自己的事。
  这场景，和医院空间，大家一起分析情况时有些像。但是又很不同。
  汪小婉以为自己能很平静，说到被结婚，遭受电击时还是忍不住颤抖，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倒在卫生间里，趴在地里棚子里的黑夜，想想都心底发凉。
  赵泽川忽然握住汪小婉的手，说道：“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汪小婉这次没有哭，她摇摇头，冷静的说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接着汪小婉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讲了她和景峰一起经历的世界。看看能否有所启发。可惜，最后景峰他们如何了，汪小婉也不知道。
  听完汪小婉的经历，赵泽川大骂了汪凤阳和张宽宽禽兽不如，骂够了才讲起了他的故事。对，是故事，是他自杀之前的事。
  “我身为赵氏集团的二公子，上面有哥哥宠着，有事有哥哥扛着，生活的十分风光。自以为十分潇洒，我爸爸对我也不错，不太管我，我妈妈去世的早，后妈对我也很好，后妈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我们兄友弟恭，是个幸福的大家庭。
  直到有一天，我在哥哥办公室里挨训，他有事临时出去，我自作聪明，想帮他分担点工作，无意间看到了他桌子上忘记收起来的账目。
  我虽然放荡潇洒，可也不算不学无术，因为头脑聪明，样样学的好却不上心。
  我一眼就发现了账目不对。
  我哥哥比我还聪明，工作能力又强，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呢？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我没动声色，却想好好查探一下这件事，看看哥哥有什么烦恼。
  我是带着隐密的游戏的情绪去查的，没想到，这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我发现了我们家的一个重大秘密，那就是——涉黑交易。我家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背后，竟然还隐藏着更为庞大的收入渠道，黑色收入渠道。
  我本来想去质问我父亲，但也明白其中厉害，他无意让我知道的，我还是不知道为好。
  只是不知道我哥哥参与的有多深。我也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我只是在意我在意的人的安危。
  后来我通过请黑客帮忙，竟然弄到了这些年账目的明细，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我爸爸那边早就开始反侦察了。
  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原本我们家在黑道上的往来并没有那么多，在零六年左右，我家的生意跌倒谷底，又突然大幅度回升。而我妈妈就是那一年死的！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我妈妈零六年暴病身亡，我爸爸没多久就娶了我继母。我小时候也曾疑惑过，但是因为我继母待我很好，我始终没问出口。
  终于，我没忍住，去找了我哥哥，问他母亲的死因。没想到他大吃一惊，问我都知道了什么，我意气用事，都说了。
  没想到哥哥脸色大变，想了想，还是告诉我，继母原本是父亲的情人，是地下军火头目的女儿。看上了我爸爸。我爸爸为了家里的生意，同意和她结婚。
  但是母亲不同意离婚，就只能自己选择了死亡，母亲是自杀死的，唯一的要求就是父亲保全我们！
  我当时质问哥哥为什么不给母亲报仇，他反问我“你以为你享受的是什么？”他说我原本可以很快乐的活一生的。将来家里的事会由他和弟弟扛起来。
  原来，他也为了利益，背叛了母亲。他说我幼稚，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活的更好。
  我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出门，差点出了车祸。但是这和我宿醉没关系。我知道一定是他，要灭口了。一个母亲都不顾的人，能如何顾忌我。
  我真是心灰意冷，于是回到家里，吃了一整瓶的安眠药。”
  赵泽川叹了口气，汪小婉把水递给他，他却没有喝。
  “之后你差不多该知道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不过因为记得当初蓝衣青年的话，所以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是我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是假的。
  不过偌大个世界是假的，这件事的可能性太小，我多方查探，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我是吃药自杀的，被救后家里对外隐瞒了这件事，但是对家里人却隐瞒不了。我爸爸追问自杀的原因，我除了说自己厌世什么也不能说。
  那时候我真的开始怀疑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我还偷偷看了心理医生，但是医生检查一切正常。直到看到你。
  那时我还害怕你是幻觉，但是我也不想在看心理医生了，如果我发现母亲的事都是因为我是精神病，该有多好。”
  汪小婉十分有同感，但是她没有说话。
  “我没敢认你，一是怕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一是怕把你拉下水，也会和我一样置于危险之中。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哥哥没有再出手，当然，我也没想到你能混的那么惨。
  我不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时机不合适，还是我的防范起了作用，总之我现在神经紧绷。
  突然从死敌那得到你的消息，让我确认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你还挺有办法的吗？”
  汪小婉瞬间不好意思了。她诋毁赵泽川的话还没解释呢。
  “那个，你的死敌没有中伤你吧？”汪小婉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没有了，他是我大学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我过不去，这些年专注于搜集我的丑事做新闻。”赵泽川说。
  “那你不恼他？”汪小婉问。
  “没什么，他发的都是能辟谣影响不大的小新闻，他靠这些事赚钱，真有事他会和我说。”赵泽川说道。
  “那是朋友吧！你们可真有意思！”汪小婉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找到你他可黑了我不少好处。”赵泽川说完，汪小婉脸又红了。
  “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赵泽川说道。
  汪小婉点点头。两个人再次沉默了一会，赵泽川忽然说道：“汪小婉。如果我们自杀未遂，或者没有奇遇，那这些是不是就是我们真实的未来？”
  汪小婉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