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No.18 梦幻空痕
作者:见离      更新:2021-05-24 15:00      字数:4357
  也许这不像是真的,因为美和瑰丽都不可以成为奇迹,那样只会剪短她们在世间驻留的日子。
  辛-艾萨琳以它瑰伟的绚丽屹立在不落的山巅,与永恒的月夕朝朝相伴。
  这里,居民们厌恶阳光,日间,都窝在居所里休息。只有两个追寻野性的兄弟,与长草相伴。
  “你到底要在这儿找什么?一个挂扣?那种东西真的值得你找上半天,泰兰德……她要求的?”
  “和她没关系。”玛法里奥瞄一眼弟弟,“几乎没有人用得上这种东西,除了那些绿皮的商人。”
  “所以那些小矮子真讨人厌……”
  “伊利丹。”玛法里奥扭过那张长长的脸,“老师的目的也许是让我们自行寻找探寻生命真理的意义,或者远离魔法,和这片树林并存的秘密,这一切,花费的是无尽的光阴,支付的是耐性。”
  “我看他自己也未必找到……”
  玛法里奥静静地看着他的嘟囔,忽然出声,“伊利丹。”
  “怎么了?”后者疑惑地看着他。
  “你该结束这场漫长而看不见边际的旅行了。”他用那难辨意味的闪动着光的眼睛看着这桀骜不驯的弟弟,从怀中取出一片棕榈叶的短枝。
  伊利丹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我干碍了你的修行,我的存在让你感到厌烦,还是……”
  “这是老师的意思。”玛法里奥尽可能平静并简短地说出这句话,“这是他对你最后的观察,或者说期待。”
  他向对方递出那支棕榈树枝。
  “老师?塞纳留斯老师不可能这么想!只能是……”他忽然不说话了,他看见了,那棕红色的、边缘处泛着新绿的生机的枝叶,在交杂的枝叶间,有一团小小的影子,四个蹄子肆意伸展,长长的手臂放开又合拢。
  那是塞纳留斯的影像,那是森林之神的印记,此刻,这个留影用只有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朝他交待着。
  伊利丹的头渐渐抵了下去,眼中也失去了神采。
  “嘿,那有什么,自然之道,不适合我?”他转过身去,像是拥抱大地一样扬起双臂,头部却平视着前方。“我早就不想学了,让人心变得像杂草一样荒芜的能力,哪有魔法之源吸引人?!”
  他背对着他的哥哥,让人感觉他好像从束缚中解放了一样,他的步伐坚定,带着决绝和不可挪移的味道,他的眼睛也一定泛出了某种光彩,他对感兴趣的事物追求的光彩。
  玛法里奥静静地目送他大踏步地离开,几度欲言又止,他的嘴唇翕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符,也许正如老师所说的,这种选择,是他本性所定下的,还是让他自己去开解最好。
  伊利丹容光焕发地走出那阴暗的林地,沐浴在精灵们厌恶的日光底下,没有温暖,只有被曝晒的炽热感和心事被晾干的难言的味道。
  他失去了刚刚抛下包袱的轻松感,他颓然蹲在地上,像是折翼的鸟儿,无谓地抚弄着蓐草。
  “唔,我发现了新奇事,那个坚强好胜追求自然的孩子竟然一个人在草地上偷偷哭泣~”
  那是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所以~你是要把受过的委屈,哭诉给你的自然母亲?”
  “我是不是打搅了你?因为我在这里,那个母亲听不到她孩子的哭泣。”
  “够了。”伊利丹情不自禁地低吼,“没有人会在角落哭泣。”
  同时,他慢慢抬起头,是那个见过一面的怪人。
  “哦,那今天的露水真是多。”荣金的手慢慢地摆动一下,离他数英尺的树枝也集体晃动了一下。
  “所以,你玩泥巴的时候,露水淘气地跳在你的脸上,对么?”
  伊利丹拂去脸上的露珠,浮起快要择人而噬的凶相,“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已经光顾了我的可怜相,也许未来你也将像我一样!”
  “那当然,我有什么样表情都不值得奇怪~”漫步着的荣金侃侃而谈,幻化的脸部却看不出有皮肉的牵动。
  “现在~你想通了?对素食主义不感兴趣了?”
  伊利丹站起来,那恍惚的情绪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兴趣?我更好奇有那个上层有你这样这么有闲暇时间?繁忙的公务和无止的享乐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荣金轻微地摇动手指,又指指自己,表示两个物种的不同之处,“那是醉生梦死的一群。我站在更高的地方,在云端俯视着他们。顺便一说,在和你们谈话之后,我才进入了他们的领域。”
  “那样的享受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体味。”伊利丹面带讥刺。
  “所以我不能天天打扰你们的女王大人,干扰她每一次和梦中情人相会…不,是传讯。这一次我把她从床榻上惊醒,因为一个魔法实验让寝宫倒立了,她抱着薄衾亲吻了大地母亲,然后这个怨气颇大的贵妇人尽可能用保守的词汇咒骂我,真是烦人的唠叨,虽然更担心的是怕我把泉水汲干……他们永远是一群言不由衷的生物,把更大的顾忌藏在意识里……”
  “听起来你好像惹了一个大麻烦,不知道有没有全城通缉你。”伊利丹像听故事似的耸肩。
  “那就说点你感兴趣的,把你从半身鹿人那里……不,简单点说,你教我怎么品尝绿色植物,我请你喝井水,怎么样?”
  “井水。”伊利丹的眼睛闪出微微的光亮,“如果你真能办到的话……哦!这是……”
  “生命就是如此奇妙。”荣金带着他瞬间移动到这里,指指前方被几块井栏围拢的区域。
  “不要紧么?”伊利丹环顾四周,显得激动又犹豫。
  “你看起来不像一个会瞻前顾后的人,或者是我看错了?”荣金把手放在下颔位置,“周围一切目光都会在我控制下消泯,唯有~……一双金色的含着怨恨的眼睛~”
  伊利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王宫的高台。
  “看到了么?感受到一个将要老去的女人的怒气了么?看哪,一向高雅的作风变得焦虑又暴躁,智慧生命的改变就是如此奇妙!”
  “那是……女王…”伊利丹有些震撼地回头,“迪欧斯先生,你一定在开玩笑……”
  “不,你们的女王落入了温柔陷阱,也许过一些日子,她会懊悔并感激我~,现在是你索取报酬的时候,温柔又酷烈的怒风家的弟弟,记得享用完后把你在鹿人那里学到的知识完整地转交给我!”
  荣金的身影消失不见,伊利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捧起一点点泉水,慢慢咽下去。
  那是何等享受的味道,尽管它完完全全比不上菜肴的丰美,可是这平淡中包含一切的新鲜与力量感一瞬间就充斥了他味蕾,然后流入他食道里,很快地,这种元气勃勃的感觉将流溢他的全身,点亮他的灵魂。
  然而伊利丹却在纷乱的思绪中迷失了方向,因为他渐渐明白了他得以接近这里的古怪原因。
  我们的……女王?
  “这个世界真疯狂。”他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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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依然是明净的月亮,柔和的光透过那沉静的窗,想要照进旅人的心房。
  祈祷已经结束,泰兰德还是一身洁净的祭祀袍,深蹲在原处,微垂下额头,让艾露恩垂慈的念想落进她的精神里。
  因为她惴惴不安,心如乱麻。
  玛法里奥则是静坐在一边的木桌上,一杯又一杯地啜饮着葡萄酒。
  “他…坚定不移地这么做了?”泰兰德没有回头,沉闷的空气里传来他轻轻的声音。
  ……
  “从某种程度上,是我赶走了他。”玛法里奥放下木杯,“伊利丹,他那颗好胜的心,在德鲁伊之道上,他也无时无刻不想超越我,只是,他没有能理解老师的真意;而我……”
  他痛苦地抬起杯子,又重重地磕在桌上,“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一直,也没有放弃魔法。”泰兰德的语气像是询问,又似笃定。
  “他的精力一直顾得上,他一直比我强,除了在探寻自然的方向上。”
  “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去补救,玛法?”
  “一切又回到了原轨上,泰兰德,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必须得说我比你更了解他,往常我只是不赞成他漠视生命的态度,而我担忧的是,这个追求力量的弟弟,会在无所顾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泰兰德慢慢地叹气,她不像玛法里奥那么随意和粗犷,那声线若有若无,就像她在训斥和教诲犯了错的姐妹一般,带着柔和还有沉重的悲愁,她站起来,朝着门首踱步,将要迈出门沿的时候,收住了那只脚,熄灭了追寻的念头。
  “那,就这样吧,玛法。”
  “但愿我们的期盼,不会成为空想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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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类似蒸汽蒸锅的地方,矮小的地精在嚎叫。
  嚎是哀嚎,叫是痛叫。
  因为它亲眼看到自己在集市的摊上被一双手轻轻捻起,带到这里焖烧,而周围无论是同类还是长耳朵们都熟视无睹。
  或者说没有看得见。
  一个透明的冒着蒸汽的圆底锅,以不相称的容积塞下了整个身子同时便于对方在外界观察它。
  更奇异的是,它还活着。
  只是快要被烧熟的痛觉,依然还在,火焰还旺,温度还在节节攀高,他的精神,反像熔化的奶酪。
  这种嚎叫,没有发出声音,也许声带,已经八分熟了。脏腑失去了它们应有的功能,成为美味的陪衬。
  它还是活着,它的意识快要模糊了,因为什么都快要想不起来,却还是诡异地存在着,没有就此睡去。
  诅咒那个面瘫的长耳朵!
  荣金在一旁拿着一捧绿叶和草药识别左看右看,同时拨弄着有六英尺以上身高的管风琴。
  祂用精神塑造了一个看不见的镊子,把焖烧在锅里的可怜的小东西夹下来一点爪子的边角,把碎片放在冷却用的器皿中,热气袅袅上扬。
  祂一挥手,打搅了温度,把熟透的碎片放在鸠叶草的叶片上,用以太的力量完成暴力嫁接。
  一片条状叶片被摘下,和碎片黏合在一起,变化,生长。
  一个新的小地精,生着可笑的公鸡尖嘴,发出清沥的叽叽声。
  只是浑身绿油油的,黏质,还可以从背上冒出剑背龙一样的草叶,只是柔质的,像陆地寄生兽。
  “哦⊙∀⊙,为什么我只能造出这个东西?”捻捻那烂泥般的造物体表,荣金显然不太满意。
  他回过身,没有去管十成熟的小东西,因为有客人来访。
  瓦斯琪梳着明丽的卷筒发,把柔顺的多出来的发丝扎成细辫,从头顶的发髻延伸出来,搭在两肩上。
  只是她厌弃地盯着她访问的这间屋子的主人,漠视着满屋子杂乱又陌生的陈设。
  “看起来你的屋子的摆设随时会改变,迪欧斯先生?”
  “会在你永远看不清的位置,瓦斯琪女士。
  就像你本该如星辰那般亮眼,却屈尊于天空中唯一的月亮旁边。”
  “艾泽拉斯有两尊月亮,你对常识缺乏基本了解,迪欧斯先生。”瓦斯琪嘲讽地轻笑。
  “另外的蓝孩子难道不是辛琳?默默奉献的仆人?或者是近年来呼声颇高的月亮神殿那位女祭祀?”
  瓦斯琪轻轻哼声,不愿继续这无意义的话题,冷冽的字眼从她口中吐出:“我来这里是代表女王的诚意,她要见你,在她辉煌的宫殿里,现在,尽快。”
  “没有宴会的女王在空荡的大殿里还是会觉得独处是无边的寂寞?呵,即便人可以接近神,在两种生命的贴合之前,精神还是等同于微尘。”
  荣金坐在座椅上轻蔑地谈着,知道瓦斯琪脸色逐渐转黑,“那么可以走了,她应该迫不及待要恢复长途通讯了。”
  瓦斯琪厌恶地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要在对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自从你的出现,女王的烦恼就日复一日,阴谋者的谋划永远不会对艾萨琳得逞!你要记住谨守本分,迪欧斯·寂语。”
  “那你明白女王为何会萎靡不振么?欲望与身外的渴求注定是酿造灾祸的起源,而她的期盼,她的愿景,不过是一个幻梦,在醒来的那一日,它们漂浮如泡沫,凋零如落叶,起伏如晨间露珠,不会再留下一丝痕迹。”
  “你凭什么作出这些大胆的遥想,并以此诅咒女王?!”瓦斯琪脸色黑如夜间的林地。
  “因为,她是女王,她的不可弥补的错误,将堵上卡多雷的一切。”
  瓦斯琪停下伴随的步伐,保留着难看的脸色,目送着对方消失在长廊深处的黑暗里。
  无数卡多雷沐浴着的夜,也许不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