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也没什么特别要花钱的地方吧，难道没有零花钱吗？”程漫问道。
  纪然听了，摇摇头道：“啊，因为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又对学画画很向往，上网一看画具平均一套下来要好几万，所以就想着做一个游戏赚点钱供自己学画——以上都是我瞎编的。”
  程漫本来边听边点头，心里已经想好措辞，可纪然后半句话的突然转折，却让她大脑陷入空白状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纪然，微微一笑，道：“我真想现在就替网友先打死你。”
  正端起咖啡杯的纪然闻言，不着痕迹的往后坐了点。
  看到纪然的小动作，程漫笑了笑，又继续问道：“那么，你做像素鸟的灵感来自哪里呢？”
  纪然听道问题，想了几秒后，道：“灵感其实来源于我的死党孙景，他是个受虐狂，我觉得他肯定喜欢这样的游戏。而这个世界上又有很多不甚聪明的人，他们永远无法相信自己是蠢蛋，所以会持续不停向自己发起挑战——当然大部分人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纪然的回答让程漫眼角跳了跳，轻轻瞥了眼自己的手机后，才又望向纪然，道：“以上内容会如实发给你死党一份。”
  “好呀。”
  纪然欣然同意。
  紧跟着程漫又继续发问。
  “听说像素鸟上线前，你投稿了很多游戏公司，但它们大都拒绝了你，那段经历对你的打击大吗？”
  纪然想也不想便道：“不大，你看看他们的审核员现在什么样？这几天晚上我蒙着被子都要笑出声来。”
  纪然的回答让程漫忍不住笑出声，一旁的摄像师化妆师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都差点喷饭。
  “等采访完播出后，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出门了。”
  程漫很认真的建议道。
  “咳……我们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
  纪然干咳了两声。
  “可我也听很多人说，三年血赚，死刑不亏。”
  程漫浅浅一笑。
  纪然不敢接话。
  程漫见此状况，又转移话题，道：“现在全中国的游戏公司，都在研究像素鸟的火爆原因，在这里你能分享一下你自己的看法么？”
  纪然道：“前面说过了，火爆是因为，人永远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傻瓜或手残，或两者都是。”
  程漫正摸向咖啡厅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收了回来。
  “看到这款游戏有了现如今的成就，不知道你的心情如何？”
  纪然摇了摇头，道：“还不够。”
  纪然平静的回答，让程漫略感惊讶，尔后又道：“我听说你与发行公司达成的代理协议也非常有意思，不达到一千万下载量，你将没有任何收入，你就没有担心过吗？”
  “这一点倒不会担心。”
  程漫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自欺欺人的人很多呀。”
  “……”
  程漫用了好长时间，才压制住心头的想打人的冲动，继续采访。
  “不到一千万下载量无收入，而达到三千万下载量，分成比例将高达七三，按照目前像素鸟所收取的广告费用来算，在扣除分成和税收的情况下，在未来的一年时间里，你的收入将超过八千万，这么大的一笔巨款，你想好怎么用了吗？”
  听到这问题，纪然迟疑了几秒钟，才道：“这些还不够，所以暂时要先……攒着。”
  程漫眼前一亮，敏锐的察觉到爆点，她身体不由坐直。
  “攒着，攒着做什么？”
  纪然认真的望着程漫，问道：“这个问题的视频可以剪掉吗？可以的话，就卖给你一个独家消息好了。”
  程漫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告诉是什么？”
  纪然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文化输出最中坚的部分应该是哪些人？”
  “jk罗琳，奈须蘑菇，扎克施耐德，斯坦李，乔治马丁，托尔金，还有企划魔兽世界的团队……”
  程漫回答里的人，全都是创造了世界级ip的那些人。
  “我想超越他们。”
  纪然用非常平静的口吻道。
  然而他的话，却让在场五名花生视频的工作人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半晌后，程漫才叹道：“看来我确实小看你的野心了，八千四百万，确实不够。”
  “是的，山海project，敬请期待哦。”
  纪然笑了笑。
  接下来两人又问答了一些问题，采访终于到了尾声，程漫忽然认真的发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女朋友吗？”
  “我还是单身狗真是对不起了，革命尚未成功。”
  纪然叹了口气。
  ……
  花生视频短短二十分钟的采访，让观众们知悉了像素鸟的源起，以及它所创造出来的财富，更让他们认识到了纪然，一个年仅十六岁却已经身家半亿的高中生。
  纪然在采访中各种耿直欠打的神回复，也令广大网民爱恨皆有，但与像素鸟的评论两极分化不同，花生视频微博下的几十万条评论里，竟大都是正面向上的回复。
  “三句话不离钱，真的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跟我一模一样！”
  “你说纪然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让人喜欢呢。”
  “就是，你说他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为什么要把我心里想的说出来！”
  “就是喜欢这么单纯不做作的人！”
  “看见了吗！喜欢说真话的，就是长得这么好看！”
  “这种人真是醉了，也不想想感谢支持自己的人，只想着钱，所以可以分我一点吗？”
  所以说……
  其实说话毒不毒，讨不讨贱根本不重要。
  好看声音又好听的人说话毒就是‘啊，直男小哥哥好可爱’，而长得丑声音难听的人就是‘呵，直男癌’，而很显然纪然是前者，所以无形中为他驱离了许多黑粉。
  无论如何，在花生视频的采访发布后，因为颜值因为财富，又因为才华，纪然真的火了，成千上万的网民籍此认识他，微博热搜前十几乎全是跟他相关的消息。
  有人盛赞，有人贬低。
  线上线下的媒体将他当成宠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想要联系他，继续下一轮的采访。
  甚至许多杂志也想请他当封面人物。
  除此之外，包括晟大、龙图、畅游、完美等游戏公司，纷纷向纪然抛出橄榄枝，发出各自认为待遇最优厚的offer，但却始终石沉大海。
  网络上惊涛骇浪波涛汹涌，但现实中，纪然的生活却暂时未有太大改变。
  毕竟知晓纪然的网民只是一小部分，且分布在天南海北，位于西南渝都市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纪然显然还是低估了媒体记者和游戏公司的能力，以及执着的心态。
  当纪然乘车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愕然的发现，竟有许多手持话筒，肩扛摄像机的记者正在人群中巡视着，十几名西装笔挺的白领亦是如此。
  而当他们从人群中发现纪然后，立刻像饿狼见到绵羊一样蜂拥而上。
  “纪然同学，能谈谈你说的不够是什么意思吗？”
  “纪先生，请问您说人永远不能相信自己愚蠢是否过于嘲讽？”
  “纪先生，网上猜测您已经有女朋友，可以透漏一下吗？”
  “纪然同学，这是我的名片，咱们以前还是校友呢，我们公司………”
  此情此景自然是引起了校门口众多学生的注意，而当他们看见纪然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将他认了出来，于是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复杂，边走边和身边同学低头议论起来。
  “抱歉，请让一下。”
  纪然有些头疼的推开面前的记者和游戏公司职员，低头向校门走去，可那些拿着设备穿着正装的白领们，却将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不能进学校，但堵在校门口，学校也奈何不了他们。
  眼看要引发骚乱，纪然想了想后，忽然小跑向校门左边步道，踩在一块大石上猛地一跳，一跃而入校园内。
  让校门口的记者白领们望墙兴叹。
  好不容易进了学校，学生们的打量目光，依旧让纪然有些无所适从，但好在他们都比较克制，只是远远看着而已。
  一直到班上才稍微好些，毕竟同班同学早已经习惯了纪然的现状，只是也忍不住吐槽几句。
  “刚才那翻墙绝技……装逼如风啊纪然。”
  “这波仇恨拉得好啊纪然，你在说我是傻子咯？”
  “活该你还没有女朋友！”
  “……不爽。”
  纪然只是听着也不回话，直到上课铃响时，才非常欠揍的说了句，“接受现实吧，凡人们！”
  同学们纷纷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但老师已经走入班里，他们也只能暗暗瞪纪然。
  纪然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早自习正常进行着，可上到一半时，班上的英语吕老师忽然从教室外走进来，朝吴老师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后，转头望向窗边的纪然，喊道：“纪然，有人找。”
  “嗯？”
  纪然有些疑惑，但依旧站了起来，朝教室外走去。
  刚走出教室，纪然便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正双手插兜在那里打量他，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鹰钩鼻，单眼皮下有一双细长略显阴鸷的眼睛。
  “你好，我是天乐游戏的版权部经理池苏。”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纪然转头望了望吕老师，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这才看向池苏，道：“我是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