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战东郡
作者:月下青草      更新:2021-05-24 06:44      字数:3315
  皇甫嵩因功封都乡侯,大大刺激了另一路追击汝南黄巾彭脱部的右中郎将朱隽。二人同时领军出击,首战朱隽败于波才之手,致使朝廷大军困于长社城,是皇甫嵩施展奇计反败为胜,如今皇甫嵩又先声夺人,一战歼波才五万余黄巾军,彻底扫平颖川黄巾,更令朱隽深以为耻。
  朱隽,字公伟,会稽郡上虞人。与将门世家出身的皇甫嵩不同,他出身寒门,少年时以事母至孝、轻财好义而为乡人敬重,被时任会稽郡太守徐珪举孝廉,入朝为郎,后迁转兰陵令政绩卓著,被拜为交州刺史。交州素来是不毛之地,当地土著不受朝廷约束,常常反叛。朱隽任刺史时,恰遇当地土著又掀起叛乱,举兵三万围攻府城,城内官军畏惧不敢出战,却被朱隽领着家兵和招募来的壮勇合计五千,大破叛军并平定了交州。朱隽也因此被封为都亭侯,并被冠为本朝名将,回朝迁转为谏议大夫。直到黄巾乱起,他才因知兵事而与兵部尚书卢植、回朝述职的北地郡太守皇甫嵩一起临危受命,持节率军讨伐黄巾军。
  如今皇甫嵩两战皆捷,攻灭颖川黄巾波才,爵位被封为乡侯,跃居于他这个亭侯之上;而听说卢植在冀州也连战告捷,将张角三兄弟压制在广宗一带。唯有他朱隽至今没有拿出像样的战绩,如何不令他着急?
  因此,他也不再体恤军力,催发士卒对彭脱部发起追击猛攻。彭脱出身汝南,是地头蛇,地形地貌相对于朱隽来说更为熟悉,钻山越岭时聚时散,牵着朱隽的鼻子穿越了大半个汝南郡,将朱隽部拖得精疲力竭。怎奈波才部覆灭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彭脱军中,导致他军心大乱,再加上各地官府慢慢回复元气,纷纷组织乡勇围剿,使得彭脱部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最终被朱隽率大军堵截在西华。经过两天血战,彭脱兵败身死,麾下黄巾军战死万余人,被俘四千余人,其余溃散于野,官军朱隽部大胜。只是朱隽急于求成,用兵时不够体恤士卒,战损颇为严重,减员高达五千余人。从洛阳出征时的两万士卒,经过败于波才、长社围城、西华血战这几场战事之后,仅余一万两千余人。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西华血战,登城先入的是朱隽的佐军司马吴郡富春人孙坚孙文台。孙坚也因此一战声名大噪,被誉为“江东猛虎”。
  这时,皇甫嵩已率军平灭了陈国一带的黄巾余孽,因陈国一带并无大股黄巾军,都是化身为流寇占山为王的小股部队,故而平定十分顺利,没有丝毫波折。三郡之地既已全部平定,皇甫嵩特意上表为朱隽请功,赞誉朱隽领军有方作战果敢勇猛,平灭三郡居功至伟。
  朝廷上下因官军接连告捷,也不好打击朱隽的士气,尤其是南阳黄巾军声势甚大,急需派遣名将前去讨伐,便顺着皇甫嵩的意思,封朱隽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持节。并命朱隽率军南下,与荆州刺史徐璆及南阳太守秦颉合军一同讨伐驻守宛城已达两月有余的黄巾军赵弘部,而皇甫嵩则受命北上,讨伐东郡黄巾军卜已部。骑都尉曹操,协助皇甫嵩讨伐颖川黄巾军波才有功,特命回朝,迁济南相。
  至此,皇甫嵩、朱隽和曹操三人在稍事休整之后便分道扬镳,一人北上,一人南下,一人回京师洛阳。
  经过长达半个月的行军,皇甫嵩率军经中牟、官渡、延津直抵平丘,便命大军暂时休整,却暗中派了十几路斥候越过濮水悄悄潜入东郡,先摸清黄巾军动向之后,再定行止。
  平丘县在濮水之南,与东郡的白马县仅一水相隔,若不先摸清情况,贸然渡过濮水,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容易打草惊蛇不说,就怕被黄巾军牵了鼻子走,徒糜军资和兵力,却不能对东郡黄巾军进行有效的精准打击,致使平乱时日迁延日久,反易生乱。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不击则已,一击即中正是兵家要义,更何况军中粮草民夫日益不足,也急需补充。皇甫嵩既然是持节征讨黄巾贼,便可视情况就地征发粮草、民夫和地方军队,地方官必须全力配合,否则可先斩后奏杀两千石以下官员。持节,即是代天子巡狩,无上权威不容冒犯。
  大军在平丘城外驻扎,平丘令齐慎带着县尉邵安及县中耆老们早已在城外道旁迎候。皇甫嵩在道旁下马,饮了耆老们恭敬奉上的茶汤,好生抚慰了一番,方才与齐慎见礼。
  参军乔恩早已向皇甫嵩禀报过,这平丘令齐慎走的是中常侍郭胜的门路才得的官,黄巾军荼靡八州时,曾远窜至河内避祸,前些日子见三郡乱平,才回到县内。倒是县尉邵安,在黄巾乱起时,组织乡勇五百人,日夜枕戈严守县城,幸运的是只有小股黄巾军来试探过这个偏鄙小县,但见到该县防卫甚严,倒也没有过多纠缠,保住了这一方的平安。正因如此,皇甫嵩虽出于官场礼节应酬了齐慎两句,但语气却极为平淡,却对邵安大为嘉许,待之甚厚,弄得齐慎站在一旁十分尴尬,脸上又青又白,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叙话完毕,齐慎婉言邀请皇甫嵩等人进城饮宴接风。皇甫嵩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入城的邀请,只道黄巾贼未定,何敢饮宴?皇甫嵩不去,自然没人敢接受齐慎的邀约,只有参军乔恩带着一众幕僚随着齐慎入城,交接粮秣民夫之事,其余人等俱都随皇甫嵩一道回了军营安置。
  过了两日,军中诸事平静,何授便派了一个亲卫去中军亲卫营寻赵宽,只说请他来营中小坐,有事相商。那亲卫奉命去了,半日方回。何授甚觉奇怪,那亲卫却笑着回答道:“我去中军营时,赵军侯正在训练士卒,不便打扰,便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方才迟了。”
  何授笑道:“这赵宽,倒是个稳妥的性子,知道训练士卒才是带兵的首要之务,一刻也松懈不得。”
  那亲卫却笑道:“校尉可别夸他了。我在一旁看了半宿,却觉得赵军侯训练士卒的法子着实可笑的紧,也不知有没有用。”
  何授奇道:“什么法子让你觉得可笑?”
  “别的营头都是或者练刀练枪,或者练射箭练骑马,或者练肉搏练跑步,唯有这赵军侯,他居然练站桩……噗……”说到这里,那亲卫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可笑不可笑?哦,按赵军侯的说法,叫做站军姿。练这个干嘛?练得站得笔直一点,好让人来砍么?”
  练站桩?站军姿?什么意思?
  何授听得莫名其妙,骂道:“胡说些什么,哪有人练站桩的?莫不是在练马步么?下盘扎得稳些,对敌之时也沉稳一些,的确有些好处,有什么好笑的?”
  那亲卫连连摆手,比划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只好自己抬头挺胸收腹脚开八字目视前方,站了个军姿出来摆给何授看。何授摸着脑袋,绕着那亲卫转了两圈,依旧看不出练这个姿势有什么好处,唯一感觉就是看上去人很精神,士气昂扬的样子,令人振奋。
  “光这么站着?”何授问道。
  “光这么站着,一动也不许动,谁敢动一下,就是一棍子军棍下来。”
  “站多久才能休息?”何授似有所悟,再次绕着亲卫的身子转圈,那亲卫刚想放松身子活动活动,却被何授喝住,“你别动,就保持这个姿势。”
  “我去的时候就已经站着了,一直到赵军侯喊休息,算算时间至少站了有半个多时辰吧。”
  “回话便回话,头也不准动。”何授继续绕圈子思索。
  过了约一柱香时间,那亲卫便有些坚持不住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又麻又痒,好像有一千只虫子在背上钻来钻去,只盼能用手去抓上一抓。只是何授不发话,他也不敢乱动,只好问道:“校尉,都站这么久了,可以让小的休息一下了吧。”
  何授笑道:“怎么,感觉难受了?别急,先站够半个时辰再说。”
  又过了约莫一柱香时间,那亲卫已觉得脖子以下的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又麻又木。正是夏末时节,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流下来。不由哀求道:“校尉,小的已经坚持不住了,让我歇一歇吧。”
  “你也就这点出息,现在知道厉害了?好了好了,你休息吧。”
  何授话音刚落,便见那亲卫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不禁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那亲卫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咋舌道:“看着简单,没想到这般难熬。赵军侯也是的,这明明是体罚,哪里是训练士卒?”
  何授皱眉道:“嘴里胡沁什么,私下诋毁上官是什么罪名不知道么?你话带给赵宽没有?”
  那亲卫伸了伸舌头,忙道:“带到了带到了,赵军侯说洗漱一番就过来。算算时间,也该快到了。”
  “那好,你去弄几个小菜来,我要请赵宽叙话。”何授吩咐道。那亲卫听令出帐去了,何授尤在思索这站军姿的好处。
  依着赵宽的性子,绝不会做些无用之事。那么这站军姿的好处究竟在哪里呢?
  他想得出神,连赵宽掀了军帐帘子进来都未曾发觉,直到赵宽行礼出声才醒觉过来。
  “何校尉,不知召唤赵宽有何事吩咐?”
  军帐内,身穿低级武官服饰的赵宽笑吟吟地站在那儿,英武爽朗。与半月之前彪悍果敢、飞扬脱跳的赵宽不同,此时的赵宽已隐隐露出一丝成熟和稳重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