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红尘似是无奈，答：“好。”
  额头砸在地上，声音与那钟声一致。
  “我再也不理你了！”
  又是一下。
  “好……”
  “我爱你红尘……”
  红尘抬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又弯下腰磕头，道：“小僧无福消受。”
  我心下一痛，抱住他，哭道：“莫要再磕了。”
  红尘笑了下，摇着头将我推开，继续朝佛磕头。
  我怕极了，怕红尘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将眼泪抹掉，颤着声音同他道：“既罢，我与你红尘往后再无瓜葛。”
  红尘颤了颤手，重重磕下头，再没抬起：“好……”
  佛这才开口：“孽缘。”
  红尘慢慢坐直了身子，推动念珠，念道：“孽缘。”
  我见他的血自额头流过鼻梁，一脸的狼狈。
  “清落姑娘请回吧，往后我便不再向你传授佛法了。”
  我不应答，只看着他。
  他避开我的视线，念起心经，念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时，他的声音有些起伏颤抖。
  我问：“佛，何为情爱？”
  佛静了片刻，道：“无谓之事罢了。”
  我又问：“难道并非是因情因爱才像人生吗？”
  佛答：“佛家讲究无欲无求。”
  我无言，低下头：“我仅是想像人一般有血有肉罢了。”
  “那便为人。”
  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感情。
  “不！”
  红尘出声，许是察觉自己有些冲动，顿了片刻道：“出家人慈悲为怀，红尘不过是以出家人的身份为她求情。”
  “红尘。”
  佛道。
  “弟子在。”
  “你且瞧好了。”
  佛道完便一掌朝我拍来，我躲闪不及，和齐天大圣当年一样被压在掌心下。
  红尘朝我奔来，我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皆要碎了。
  不曾想，当年这孙猴子还有些能耐，这神掌这般厉害他竟有力气撒泼，改明儿定要向他寻问寻问。
  红尘被掌风波及，甩至地上，可他依旧想要救我。我望着他无能为力的模样终究明白，他若要我，便是万劫不复。
  佛的意思明了，我与红尘是永远无法同天地规矩抗衡，我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腥甜，呕出一大口血，染了我肩头的白色衣裳。
  我的意识愈发涣散，只听到恍惚间红尘问佛何为爱。
  傻红尘，爱便是我愿意为你坠入深渊啊……
  佛答：“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红尘指着自己心口的血渍问：“这是何物？”
  佛答是怜悯。
  红尘笑着摇头：“这才是爱。”
  我发不出声音，却在心里喊，不要说！
  佛看了我一眼，叹息，诵起经文。
  我见红尘愈发痛苦，可无能为力。
  他挣扎着朝我问：“你是我的彼岸吗？”
  我见佛诵经的速度快了起来，忍着疼痛，流着泪：“我是你的苦海……”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倒了下去，再无生机。
  我想抓住他，却被束缚着。
  “你才是我的彼岸，红尘……”
  我的心口像炸裂一般的疼痛。
  佛收回掌，我又呕出血，朝红尘爬去：“你是我的彼岸啊……红尘……”
  他听不见了，再也听不见了。
  我抱着红尘，嚎啕大哭，我再也没有彼岸，没有我的清晏了。
  钟声停了。
  “佛再也没有追究我，自此我便幻作红尘行走六界，仿佛那日死得是我，而非红尘。”
  落清秋哽咽道。
  顾璃一反常态的没有评论，仅是沉默。
  茶馆中一片寂静。
  不多时，莫君琉道：“故此你想寻回红尘？”
  “是。”
  莫君琉看了裴尚渊一眼，同落清秋道：“你过来。”
  落清秋走了过去，正要出声便被莫君琉打断：“莫要问任何事，手给我。”
  莫君琉的指尖泛起蓝光，轻轻点了下她的手腕，摇头道：“无能为力。”
  落清秋怔怔看着莫君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心已死，意志消散，救不回来。”
  落清秋看向众人，众人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