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懿旨,生辰大婚
作者:楚子璃      更新:2021-05-23 22:26      字数:4251
  康德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
  济州城已是春暖花开时节,薛府正门口薛文杰与一位老者驻足交谈。
  “有劳梁医师这几日一早为内子问诊,在下感激不尽!”薛文杰对梁医师躬身抱拳行礼。
  “大公子客气!老朽曾为御医时没少让薛阁老操心!如今在家颐养天年也是清闲,承蒙薛家不嫌弃信任老朽,已是万分荣幸!”梁医师笑道。
  “在下聊城事务繁多,因内子身子不适已耽误返回,敢问梁医师,不知还要调养几日方可携内子回聊城?”薛文杰恭敬的询问梁医师。
  “少夫人身子实在是气血亏损的厉害,想来这么多年也是用药吊着呢!经过这几日调理,回聊城倒是无大碍,只是路上不要急于赶路,车马慢些行驶才好。另外,按照我开的保胎方子继续再喝半个月药,半月后如无异常,便可停药,在饮食方面加以调理即可。”梁医师细心叮嘱道。
  “只用半个月药,可以吗?”薛文杰疑惑的看着梁医师。
  “是药三分毒,用药过多对胎儿不利,唉!实不相瞒,少夫人身子实在是不该受孕呀!唉!”梁医师摇了摇头,短叹两声:“唉!恐怕……”梁医师话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薛文杰何等聪明,见梁医师面有难色欲言欲止,便说道:“梁医师有话,但说无妨!”
  “那老朽便直言不讳了,自古以来妇人生产犹似在鬼门关走一遭,况且少夫人身子骨太弱,怕是要有所……”梁医师拍了一下薛文杰的胳膊:“公子,心里要有所准备才是呀!”梁医师点到为止,相信薛文杰懂他之意。
  薛文杰听后,面色一沉:“梁医师之言……府医已提醒过,祖母和父亲也曾叮嘱过,已有心里准备。”
  “大公子心中有数就行,大公子留步,告辞!”梁医师跨过薛府大门的门槛,背着药箱的徒工紧跟其后,师徒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薛府。
  薛文杰目送梁医师离开,转身走向正堂,准备去拜见祖父母,还未入正堂,门卫小厮匆匆跑来:“大公子,王宫来人了,懿旨到,让小姐接旨。”
  薛文杰一机灵,随后反应过来说道:“我去告知祖父,你把传旨官带到正堂正厅来。”薛文杰又吩咐家里小厮婆子们通知毓秀和薛家主要人等。
  不多时,薛府正厅里薛府主要人物汇聚一堂,薛正义与毓秀跪在最前面。
  传旨官宣读道:“秉承南岳国太后懿旨,国学院院丞薛正义嫡孙女薛毓秀,人品贵重,贤良淑德,实为女子典范。哀家闻之甚悦,今许配文成王岳世宗为正妃,定于康德十五年九月十六日行大婚礼仪,一切礼仪交由太史局操办。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谢陛下万岁万万岁!谢太后千岁千千岁!”薛正义声音微颤,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恭喜薛阁老!快让令孙女接旨吧!”传旨官笑道。
  薛正义见毓秀低头跪在地上,对其轻咳了一声,毓秀却无动于衷,薛正义便伸手轻推了一下毓秀的胳膊。
  毓秀猛然一惊,懵懂的看着祖父薛正义,薛正义见毓秀没反应过来,便小声对毓秀说道:“快接旨,谢恩!”
  毓秀看了一眼祖父,又仰头看到明晃晃的懿旨,幡然醒悟道:“臣女薛毓秀谢陛下隆恩!谢太后恩典!”。不知是羞涩,还是无奈,或是其他原因,毓秀声音颤抖,有丝情绪,并伴有一丝惊讶和惊叹,心里曾盘算的逃婚计划看来是彻底取消了。
  众人不知毓秀所想,传旨官恭维祝贺一番,领了赏赐回宫复命去了。
  薛家一干人等大都是满面春风得意的笑谈起来,薛家人都知文成王是南王最宠的儿子,最为有望继承大统之人,若文成王为王,毓秀便会母仪天下,那时薛家就是王亲贵胄,望族中的翘楚。
  薛家也有几人虽面带喜色,眼里却是担忧和顾虑。毓秀的父母自是心疼女儿,还有便是祖母薛老夫人,毓秀性情与她极为相似,这种性格嫁入王室,并非明智之选,奈何王命难为。
  薛家人欢喜一场后,便被薛老夫人遣散了,正厅里剩下毓秀,薛正义夫妻,以及薛绍之夫妻。
  薛老夫人拉住毓秀的手,毓秀委屈之感涌上心头,眼含泪光不满还有不甘的说道:“祖母,祖母,我……”
  薛老夫人心疼的摸着毓秀的手,声音哽咽道:“秀丫头,委屈你了。”
  “委屈,哪里委屈她了,赶在她生辰之日大婚已是王室给出的最大脸面,想来也是文成王有心而为。这般在意于她,对我薛家已是莫大恩宠,谈何委屈。”薛正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毓秀,气愤的看了一眼薛绍之夫妻,又瞪了薛老夫人一眼,继续怒责道:“都是你们给惯的,昨日我才知,这个疯丫头竟会为了议亲之事离家出走,你们一个二个竟联手骗我,说她去聊城给文杰媳妇送补药了,你们一个个没个省心的。”薛正义过于激动,呼吸变得急促。
  薛绍之上前,在薛正义前胸后背顺着气,毓秀有眼色的递过来茶水。
  薛正义深呼吸了几下,待呼吸顺畅些了,气愤的看了眼站在身边端着茶杯的毓秀。
  薛正义看着薛绍之,对其吩咐道:“明日请几个教习嬷嬷,教教这个疯丫头闺中礼仪,琴棋书画也要学些,别闲着没事学些旁门左道。”
  “什么叫旁门左道,那些之乎者也才是正道呀!既然秀丫头不愿嫁,养在家里就是了,难道薛家养不起一个嫡出小姐吗?”薛老夫人声音虽不高,气场十足,完全碾压薛正义正二品大员。
  薛正义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道:“休要胡言乱语,竟说些疯话,懿旨已下,王命难为,稍有差池,动辄便是整个薛家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你们以为这是儿戏吗?胡闹……”
  “母亲少说两句吧!父亲……”薛绍之继续给薛正义顺着气,又吩咐下人把府中医师请过来。
  薛老夫人见此住了嘴,薛绍之示意毓秀上前。
  委屈的毓秀无奈的上前一步:“祖父教训的是,孙女一切听祖父安排。”
  薛正义见毓秀妥协了,便压低声音说道:“文成王虽出身高贵,却不骄不躁,人品才学也算上等。”薛正义点着毓秀说道:“你呀!是薛家祖上积德呀!让你这疯丫头攀上了高枝。”
  薛正义气顺后,同几人又商讨了嫁妆,婚宴筹备等诸多之事。适时,门外小厮来报:“老太爷,文成王府门口求见!”
  薛正义闻听大喜,高喊:“快请!”
  毓秀听闻又是一惊,眼里有丝不满与无奈,面上却多了些羞涩的红晕。
  不多时,岳世宗满面笑容有条不絮的走来,迎上等在门口的薛家人。
  “老臣携全家拜见文成王!文成王千岁千千岁!”薛正义刚要跪下,被手疾眼快的岳世宗一把扶住。
  “朝堂之上礼节不可废,但私下里薛阁老却是长辈,理应我给阁老见礼才是。”岳世宗扶着薛正义走进正厅。
  走进正厅的岳世宗婉转推掉主位,坐到了毓秀旁边,他的礼贤下士深得薛正义之心,薛老夫人和薛绍之夫妇也略感欣慰。倒是让毓秀坐立不安,低头坐在那里摆弄衣角,面色微红,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怯之情。
  岳世宗看到毓秀如此模样,心里暗笑,表面却是一本正经之态。
  “薛阁老,太后懿旨刚下,晚辈来的有些唐突,阁老知我南岳法制,接到圣旨或懿旨是要进王宫谢恩的,晚辈冒失前来送予薛小姐一身服饰,还望薛小姐笑纳。”岳世宗笑着对薛正义说道,眼睛余光望着毓秀。
  “还是文成王想的周全,承蒙陛下与太后垂爱,薛家满门感恩王恩浩荡。原本接到懿旨后下官要携孙女进宫谢恩,既然文成王亲临,下官便拜托文成王了。”薛正义虽坐在主位,却站起来,抱拳对岳世宗一拜,薛老夫人同薛绍之夫妇皆都起身。
  毓秀也起身,对岳世宗福了福身子:“承蒙文成王抬爱,毓秀受宠若惊,谢王爷馈赠之恩。”
  毓秀话落,岳世宗拍了两下手掌,王府的两个丫鬟手捧托盘同时走进正厅,在毓秀面前停下。
  “这是一套裙装,还有几件饰品,望薛小姐笑纳。”岳世宗对毓秀说道。
  毓秀听了岳世宗的话,便伸手要去揭开蒙在裙装上的红绸。
  适时传来薛正义的声音:“既然是文成王的心意,秀丫头便速去后堂换去吧!不要误了进宫的时辰。”
  “是,孙女告退!”毓秀又对岳世宗福了福:“还请王爷稍等片刻,毓秀去去就来。”
  岳世宗对毓秀点点头,毓秀也点头回应,便退出了正厅。
  岳世宗同薛家几位长辈说起大婚准备事宜,虽说大婚礼仪交于太史局监管,但岳世宗想亲力亲为。
  岳世宗的心意,让薛家几位长辈对岳世宗的看法又好了几分。这样不单全了薛家脸面,也是对毓秀的认可。原本严肃的场面也轻松了一些,岳世宗还是有着一定的亲和力和感染力的。
  半柱香后,装扮一新的毓秀袅袅婷婷向正厅走来,上身着鹅黄窄袖短衫,下着浅绿极地长裙,腰间是绣有祥云图案的腰带。头上插着紫金琉璃步摇,成套的耳坠遥相呼应。
  毓秀的出场着实惊艳了一把,虽无倾国倾城之姿,却也算是清新脱俗。薛家几位长辈欣慰感自豪感倍增,看的岳世宗不住点头。
  岳世宗起身对薛家长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带着毓秀走出了薛家。
  去往王宫的马车上,正襟危坐的毓秀微低头,噘着小嘴,手里不停的搅动帕子。
  “可怜的帕子哟!无缘无故被蹂躏,表妹,不如把我的手借给你,随你糟蹋。”岳世宗笑咪咪的把一只手递到毓秀面前。
  “无耻之徒!”毓秀小声咕哝一句。
  “表妹说的什么?何不大声说出来,那么小声,我没听到。”岳世宗越发觉得逗弄毓秀乃一大乐趣。
  毓秀抬头怒目圆睁看着岳世宗,抬高了音量:“骂人的话王爷也想听吗?”
  “对吗,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岳世宗哈哈笑了两声,身子微倾,在毓秀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张牙舞爪的样子,甚是可爱!”
  岳世宗与毓秀的耳朵只有一拳的距离,温热之气不由让毓秀身体为之一颤,面色粉红,气呼呼的挪动了一下身位,对岳世宗不满的说道:“王爷请自重,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哈哈!”岳世宗没怒反笑,转而一本正经的说道:“根据可靠消息,表妹拒婚,曾独自离家去的聊城。”岳世宗话落,毓秀惊讶又忐忑的望着岳世宗。岳世宗把毓秀的变化尽收眼底,接着严肃的说道:“虽说薛家严密封锁消息,但是,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说哪些繁文俗节,你我不必太在意。”
  毓秀转身背对岳世宗,一直未言语。
  岳世宗见毓秀如此,便转移话题道:“也不知,璃表妹在青岩寺过的如何?好巧啊!太后过几日要去青岩寺祈福。”岳世宗憋着笑意,高声说道:“太后正在寻找随行之人,都谁能去呢?”
  “真的要去青岩寺吗?”毓秀猛然转身,满脸期待的问道。
  “太后决定之事,难道会有假吗?”岳世宗吊着胃口回道。
  “可不可以带我随行?我想表姐了。”毓秀嘟嘴卖萌的看着岳世宗
  毓秀讨好的语气真真愉悦到了岳世宗,岳世宗嬉笑着问道:“真的想去?”
  “嗯嗯!”毓秀不住的点头:“真的想去,大哥回聊城却不带我,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毓秀不由伸手拉住岳世宗的衣袖摇了两下:“带我去吧!好不好!”
  岳世宗低头看了一眼摇着衣袖的手,嘴角上扬,转而严肃的说道:“想去不是不可,少时见了太后好好表现,我自会为你讨要随行机会。”
  “嗯!我一定好好表现。”毓秀坐正了身子,手里依旧摆弄帕子,一改之前的愤怒、不安,眼下却是阳光明媚,由内而外的灿烂笑容。
  生在王室中的岳世宗见惯了尔虞我诈、婀娜奉承之人。毓秀的直率、不做作,与之相处让人舒服,没有压迫感。正是这样与众不同的毓秀才对岳世宗产生好感,求娶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