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果然呛到了，易茜着急地从她对面绕过来走到她身侧，帮她轻轻拍了拍背，一边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纸巾，给她擦嘴：“小心点，没事没事……”
  颜翊也过来了，站在易茜的身侧，几乎是挨着她，俯身查看小西的状况。
  “舅舅……”
  小西嘴里喊着颜翊，可是整个人是扒拉抱着易茜的，仿佛她才是自己的护身符。
  因为这个姿势，颜翊也顺势看到了易茜被果汁染色的裙摆。
  “她弄的？”
  男人眼神落在女人的裙摆上，低低的声线让易茜的心稍稍有些慌。
  “嗯，不碍事，待会回去换下来送去清洗就可以了。”
  女人轻轻拍了拍趴在她身上的小女孩，温声回答，如果仔细点听，是可以发现她声音里刻意在掩藏的微颤。
  颜翊没说话，只是默默收回了眼神，伸手把小西从易茜身上扒下来，动作很轻，可是小西就是撇着嘴，基本快哭了。
  她是真的害怕颜翊生气，虽然他从未真的对她发过脾气。
  “我让司机送你，今晚谢谢你。”
  小西已经被他抱在怀里，男人眼神淡漠，看着她，跟她对他的态度终于保持了一致。
  易茜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应该是决定放过她了，于是点了点头，嘴里刚说出：“不用，啊昊……”
  电话就响了。
  易茜看了眼来电显示，说了声抱歉，便慢慢走到玄关处接电话。
  “啊昊。”
  “……”
  电话那头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颜翊一直在听着易茜那边的动静，眼神却一直在看着怀里不敢看他的小女孩。
  整个房子只有他们几个人，所以安静得连易茜微轻的叹息声都能被听出来。
  “那个……”
  女人的声音一响起，颜翊的眼神就抬过去了。
  易茜表情有些微微的尴尬，但她又很快掩饰过去，“我先走了，小西今晚也受惊了，希望你能带她好好休息。”
  意思就是不要顾着责怪她，先安抚好她，毕竟是个才没多大的小孩子。
  颜翊的脸色更差了一些，但也只是安静了几秒，才低低起声：“嗯。”
  他不再强求说要让人送她，易茜猜想他应该是知道牟昊本来要接她的。
  笑着恢复模样，跟躲在男人怀里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的小西轻轻挥了挥手：“那我就不打扰了，拜拜。”
  管家帮着女人开了门，然后颜翊看着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慢慢合上的大门之处。
  或许，以后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了。
  “舅舅。”
  小西弱弱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嗯？”
  颜翊没什么表情，淡淡垂首看着那个挂着泪痕的小朋友。
  小西嘟着嘴，模样倒是很一言难尽，即害怕，又生气？
  “你是坏人，为什么要跟舅妈吵架？她本来应该陪着我睡觉的。”
  是啊，为什么要吵架呢？
  这句话像魔障一样，在他脑子里不断盘旋盘旋，然后便扎根了。
  心情实在是太郁闷了，郁闷到，时隔快一个小时之后，他看着已经完全睡熟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吩咐了管家好好看着她，然后再次拿起车钥匙，开车出门找成言他们喝酒。
  夜深月色凉，他开着车窗，车开得越来越快，心情烦躁得如何都释放不了，刚想掏出烟，他的眼光便被面前的背影给怔住了。
  是自己太想了吗？
  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幻像。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牟昊又在等她，怎么可能她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这里离别墅的大门还有五分钟车程，但走路确实要至少二十多分钟，并不近。
  他缓缓降下车速，然后透过车灯便看到了女人手里拎着的那一双高跟鞋。
  她走得很小心翼翼，甚至是，应该有点难受。
  连背影都看上去显得十分纤细脆弱。
  易茜真的是觉得自己今晚运气很差。
  被小西洒了一裙摆的果汁，其实说起来并不是太舒服，因为她裙子的料子贴身，本身有点洁癖，果汁透过布料触碰到她肌肤上的粘腻，在这会儿跟身上逐渐出的汗，已经慢慢融合在一起，令人难受。
  牟昊刚才打电话给她，说的就是他车子突然有点问题，以为她还需要点时间，所以让人来把他的车子拖走了，老太太又刚好有事要找他，所以他只能先离开，晚一点再过来接她。
  其实牟昊说的话有多少真假，易茜心里明白。
  应该是最近看到她跟盛隽一起，让他也开始害怕，害怕跟颜翊分手以后，易茜会走错咯，所以才想出此下策。
  是真的下策。
  车坏了，让人来拖走的话，明明就可以送来一辆新的车。
  如果老太太真的找他有急事，也不会急到连一分钟都等不了她。
  太明显的心思，让她哭笑不得。
  原本她是觉得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但是等她再次眼神接触那个男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仿佛再多待一秒，她都随时会转变主意。
  她看轻了了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才会急得逃走。
  本以为出门再叫个车也行，但这里毕竟平日也几乎没有出租车可以进来，所以易茜走了大半，都没有叫到车。
  本来就是环山的弯路，很难走，且自己又穿着高跟鞋。
  最后只能脱了鞋，赤脚小碎步地走。
  深秋是有凉意，可是这样憋着劲儿走，很费力气，不一会儿就开始流汗了。
  易茜听到身后的车声，她也没多想，因为刚才颜翊是从外面回来的，时间也不早了，家里还有小西，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出门，然后看见了她这般稍显狼狈的模样。
  下意识就想要往更里侧靠，虽然路并不窄。
  但车子一直没超过她，她一边停下来，一边狐疑想要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啊……”
  男人的动作太快太凶，惊得她忍不住叫出了声。
  颜翊很生气，所以手劲儿没控制住也大了些，他直接把女人的肩膀扳了过去，动作迅速，直接穿过她的腿，把她整个抱了起来，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易茜条件反射勾住了他的脖子，抬眸看着他，眼神惊滞，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
  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中。
  颜翊直接把她扔进了车后座，然后不客气地把门甩上，然后回到主驾驶，直接调转车头，往回开。
  易茜坐在后座上，透过后视镜看他，愣愣的，只看到他暗得似沁墨一般的瞳孔里，大有发火的前兆。
  他几乎不曾这样对她。
  即便在她坚持要分手的时候。
  他总是那样冷静沉稳，即便不高兴，也只是会敛住脾气哄她。
  她赤脚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颜翊花了十分钟左右就再次把她送回原点。
  管家开门的时候眉眼间闪过疑虑，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男人怒火冲天的声音给震住。
  “看好小西，我的房间不要进来。”
  他直接把易茜抱回了房间。
  易茜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蜷缩着手指，被男人放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直刚想抬起脸冲男人说些什么，男人已经直接俯身动手解她衣服了。
  说解其实有点不恰当。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简直可以称之为撕扯。
  “颜……颜翊……你干什么……”
  饶是一向都波澜不惊的女人，这会儿也有些怵。
  她一直在往后躲，双手都不知道是该挡住自己还是先推开颜翊。
  可是男人就像已经屏蔽了所有的一切，双眼只专注看着易茜的身体，一步一步，丝毫无法让人抗拒地在脱衣服。
  易茜一下子就哭了。
  可是男人还是没有停下来，他花了一点时间把女人整个被弄脏的裙子完全扒拉下来，然后再次伸手，把微微颤抖着的女人，重新抱起，转身走到自己的床边，毫不客气地扔进被褥里，然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做，走了。
  一种堪称耻辱的羞恼感猛地冲上易茜的脑海中，她的眼泪像断了线，噼里啪啦往下掉，怎么也收不回去。
  颜翊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拎着一条睡裙，还有一个医药箱，依旧沉默，然后直接坐在了床沿边上，把不断躲闪的女人一把扯了过来，拎过她的脚，开始打开药箱，直接上药。
  她细嫩的脚底已经殷红一片。
  那段路从来就没有人这么赤脚走过。
  颜翊的眼中只能看到女人这细心呵护的肌肤被蹂躏的惨状，嘴角沉得，让整个房间的气压再创新低。
  易茜轻咬着嘴唇，环抱着自己，怔怔地看着男人给她上药的模样，心口已经撕开的口子，像是执意要失控一般，自行加剧地撕裂开去。
  这种感觉快把她疼得窒息。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像是一直在忍，但最后发现真的太难了，嚎啕大哭。
  当她哭出声的第一秒，颜翊就顿住了。
  他以为自己弄疼她了，皱着眉头侧首想哄她，但是眼眸一扫过去，看到的就是女人再也收不住的委屈和眼泪，如同暴风雨，全面向他袭来。
  未着一缕的纤细身子在颤抖，伴着这哭泣，更是看上去可怜惨了。
  颜翊躁郁的怒火更甚，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他的行动就先进行了。
  多久没有把她压在这上面了？
  太久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冷战，一直在无声地对抗。
  她说分手，他不让，她就开始躲。
  躲到他实在没办法了，他想，行吧，那就成全她，何必为难一个女人。
  然后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怎么的，她又自己跑到他家里来了。
  来了就来了，她还硬生生把自己弄成这幅惹人心疼的模样。
  不对她做点什么，他实在是快疯了。
  充满侵略性的吻刚落下，被褥上已经失去理智的两个男女，就彻底沦陷了。
  房间的正中央上方，是一盏悬吊着的价值上千万玻璃灯，如同水滴一般，映射出来的光，如同水池的一湾清水，洒在深蓝色被褥上，照着那两具纠缠的身躯，妖艳得令人停止呼吸。
  窗外迎来这个深秋第一场雨，由小渐变成滂沱大雨。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了，管家只好轻手轻脚把熟睡的小西抱起来挪到了一楼的客房处，摇头轻叹。
  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向好的趋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