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玉面书生(2)
作者:葩葩幽柔01      更新:2021-05-23 16:03      字数:2057
  杨继朗闻言亦是笑逐颜开,忽而又似想起甚来,笑容一滞,摇摇头道:
  “可说那骁瘟若非鬼域之主,我三人也尽能成为莫逆之交。可惜了,他一心为虎作伥……”
  张玉伶却道:“杨兄此言差矣。”他折扇一开,便又是玉面风姿,倜傥模样。“骁瘟执掌鬼域以来,再无伤天害理之事,更无欺男霸女之实。若说他为虎作伥,倒不如,说他是渡恶虎成佛,功德圆满。”
  “难得你肯为他说好话。可这世上不得善终的好人大有人在,骁瘟当算一个,注定,是短命鬼。”
  张玉伶不知安景行近况,自然听不懂他话中所指,只管满面错愕盯着他看。江湖盛传杨继朗为人忠厚老实,当不会在背后诅咒旁人,能这般说,定是安景行出了事。
  杨继朗一提起来,便又是满面的痛心疾首,道:
  “我昨日去府上拜访骁瘟,月神道是病中不便见客。我原以为是那日救易千机损耗太过,伤了元气;不曾想他的身子已然五劳七伤,道是命不久矣了。”
  张玉伶自然不会想到,那日还能凭借一身内力震断锁链的骁瘟,竟不过三日就要丢了性命!遂惊道:
  “杨兄此话当真?!”
  杨继朗道:“人命关天,我岂能胡言乱语!”
  张玉伶默了片刻,似是心中拿定了甚主意,郑重道:
  “既然如此,我断不能自个儿去做那闲云野鹤。三年前我欠鬼域的,眼下尽数还给他!杨兄,我愿携八扇点云班常驻京邑云梦阁,为骁瘟排忧解难,待他寿终正寝,且鬼域后继有人,再回江南不迟。”
  “好!”杨继朗赞许地瞧了他一眼,索性也拾起了地上那柄长剑捉在手中,道:
  “贤弟重情重义,愚兄佩服!我看中骁瘟的为人,自然有心帮他!便与贤弟一道,在京邑佑他鬼域平安!”
  张玉伶闻言本该庆幸,然而他转念一想,这天剑门一向被武林奉为名门正派,剑神更是侠名在外,堪称白狼之后又一豪侠。这一号人物若是与鬼域狼狈为奸,唯恐要败坏了天剑门的名声!他忙扼住了对方手中的宝剑,道:
  “杨兄可想清楚了!我孤家寡人自是不怕,倘使旁人知晓你与鬼域沆瀣一气,只怕天剑门亦会遭受牵连!身败名裂事小,门派声誉事大,万望兄长三思。”
  杨继朗仰天大笑摇了摇头,道:
  “我方才已有心同你归隐,哪还管得甚门派声誉!这天剑门乃是我父兄一手创立,于我本来毫无干系,我理他作甚!留在京邑,一来为骁瘟,二来为你,皆是我心甘情愿。若真有那不开眼的敢说老子的坏话,就先割了一条烂舌头给贤弟你下酒!”
  张玉伶被他这话骇得连退三步,连忙摆手道:
  “不敢不敢,做艺之人,饮不得酒。”
  说来也怪。这一夜由昭王妃陪着,昭王的高热便退去了,人瞧着也有了些精神,除却面色惨白之外,倒真似痊愈了一般。白狼独坐房檐之上长吁短叹,只道是世间诸多灵丹妙药,皆不如昭王妃二三句好话哄着管用。他一早去送药,见着楚珑歆与陈瑰月守在房门外都不敢进,他不明所以推开门,正瞧见二人忘情亲吻,浑不怕闪了舌头!
  他一把年纪,总是太过冲动了些。终归该多问一句,就不会端着碗滚烫的药进退两难,末了随手丢在桌上,溜之大吉。
  可说他大漠苍狼威震中原武林,竟头一回夹着尾巴走。
  待夏南雁穿戴好走出门,他与陈瑰月方才敢再踏入房中,为安景行诊脉。
  脉象的确平稳了不少,但仍是血不归经之兆,未见改观。到底是心病除了,寒毒与顽疾尽数除不了。淘澄血液解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寒毒无解,只怕要根除,便须启用妖典。
  他有心劝说,却见夏南雁满眼关切,生怕再听着甚吓人的病症来;而安景行朝他递了个眼色,他自也并非不识趣之人,忍下了实话,憋出了假话来。他且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道:
  “甚奇甚怪,竟是当真一夜之间好了大半,只须再静养些时候,便可恢复如常了。”
  陈瑰月知他隐瞒不报,亦跟着帮腔道:
  “是啊是啊,昭王妃妙手回春,少主已无大碍了。想来昨夜王妃也未曾休息好,还是先去歇息罢,少主由我与珑儿照料就好。”
  “不必了。”夏南雁却浅浅一笑,有意同安景行十指相扣,仿佛是有意做给旁人看一般,继而道:
  “月神与孟婆也辛苦了,我守着景行就是了,不劳烦你二人。”
  白狼瞧得出这乃是剑拔弩张之势,只管喊上楚珑歆往外躲。陈瑰月见状更不敢多留,急道一声:“珑儿等等我!”,便就也跟着追了出去。
  安景行不觉想笑,总是他的雁儿得吃月神的醋,偏偏他不能拦着她去听曲儿。这可算是甚道理!
  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心间泛甜,直忍不住想要再一亲芳泽。然而夏南雁不待他凑过来,便兀自先去端了药来,眼下温度正得吃,还得趁着热喝下去。
  安景行下意识去接那药碗,夏南雁忙不迭起身闪躲开来,嗔道:
  “仔细你手上的伤!昨夜里尽疼出一身冷汗来,可怎么还敢乱动!”
  前者一怔,旋即展眉一笑,微张着口等着她:
  “啊——”
  夏南雁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上前来舀起一勺送入人口中,又仔细刮了刮染在唇边的药汁,温声道:
  “这药闻着有些苦,若吃不下就歇歇,我陪你吃完。”
  “不苦。”安景行闻言,竟全似着急一般颔首又饮一勺,“你喂给我,纵是鸩酒毒药,亦可甘之如饴。”
  “得了!”夏南雁佯怒瞪了他一眼,“吃药却还堵不住王爷的嘴,可见病得不重。”
  安景行作势又捂着胸口咳了两声,道:
  “先前病的重,只觉命数将尽了。可雁儿若肯赏我一笑,我便是拆了黄泉路与阎罗殿,也须得逃回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