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据霍尧所知，乔安的哥哥只有乔志杰，但那是个不学无术、猪狗不如的畜生，和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肯定不是一类人。
  迟疑之下，霍尧扯住乔莫衣领的手顿住。
  他这一停顿，换来的是乔莫干净利落的回击。
  乔莫挥拳朝霍尧打去，拳锋在霍尧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痕迹。
  “唔。”霍尧闷哼一声，后退数步。
  重击下，嘴角已溢出血。
  他按住左脸，下意识间双目迸射出冷戾锋芒。
  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却又硬生生咽下这份狠戾。
  霍尧压着脾气擦掉嘴角的血渍：“大哥，刚才都是误会，我是霍尧，乔安的朋友。”
  乔莫冷哼：“谁是你哥。”
  霍尧：“……”
  乔莫：“况且没有误会。我知道你，霍尧，我们家乔安过去承蒙你‘照顾’。以后，离她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乔莫话少，这次却难得说了这么多话。
  从小到大习惯了哥哥保护的乔安，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被哥哥护在身后的感觉了。
  站在乔莫身后的乔安鼻腔忽而有些酸。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忽然就有了家人依靠，这种感觉梦幻的不够真实。
  “哥哥，我没事……你以后不要管他。你手怎么样，疼不疼。”
  乔安从乔莫身后伸手，扯住他的右手袖口。
  然后，拿过他的右手，轻轻抚过他的右手手背。
  乔安卷曲的睫毛轻轻颤动，柔软目光完全凝在乔莫身上，半分也没分给霍尧。
  目睹这一幕的霍尧：“……”
  明明受伤挨打的是自己，可是乔安关心的却是对方的手疼不疼。
  刚才挨了一拳只有愤怒却不觉痛的霍尧，忽然之间，心痛如绞。
  所以，不管他如何改变，怎么做，在乔安眼里他都已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比不过陆铮，比不过顾斯焱、易辰光，甚至比不过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所谓的‘哥哥’！
  原本想在大舅哥面前刷好感的霍尧，索性不干了。
  霍尧：“乔安，他到底是谁？他不是乔志杰！你哪来的其他哥哥？”
  乔安听到霍尧的话拧起眉头，这才抬眼看他。
  本来跟霍尧无关的事并不想解释，可是乔安不愿让人误会乔莫。
  乔安挽住乔莫手说：“乔志杰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有一个哥哥，他叫乔莫。”
  霍尧：“乔莫？”
  乔安：“嗯。”
  霍尧再抬眼看乔安身旁神色冷峻的男人，不知为什么，心里绞痛的感觉居然更加强烈。
  就好像，看到原来的那个乔安身上的痕迹被一点点抹掉。
  从前会害羞带怯看他的女孩没了。
  她身边的家人也没了。
  忽然间，霍尧有一种越来越看不懂眼前人，越来越捉不住，再也挽救不回的错觉。
  乔安没有错过霍尧眼底失落复杂的情绪。
  她想了想，说：“霍尧，别再纠缠了，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喜欢过你的乔安。有的事，一旦错过真的无法再回头，有的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是你曾经不够珍惜那个喜欢过你的乔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霍尧双瞳狠狠紧缩，蓦地抬眸：“消失？”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他的心。
  几乎将他的心剁成几瓣，绞碎了，又糅杂在一起。
  乔安失笑：“是啊，喜欢你的那个乔安已经死了，可不就是消失了。”
  霍尧右拳下意识间，紧握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更深层的意思。
  “不，我不听，你别跟我说这些。你人还在这，你明明就还在。只要你喜欢过我，我就能让你回心转意。不，你没有消失，你还在……”
  男人双眼猩红，似乎受了某种刺激。他低喃着，不肯听乔安的话。
  乔安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多说无益。
  她不同情霍尧，因为霍尧今天的结局都是他自己一步步心狠手辣造成。
  但凡他曾经对那个爱他的女孩仁慈半分，今天，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再管霍尧，乔安跟着乔莫回家。
  而被留下的霍尧，抬头看向对面那栋还有工人搬进搬出的豪宅，忽然间心生逃避。
  当天，霍尧就离开霍家老宅，又搬回了市区的公寓。
  他不敢见乔安，不敢见她，不愿听到任何有关爱他的那个女孩已经消失的言论。
  ……
  ……
  乔安的生活并未受到这段小插曲影响。
  乔家这边动作更快，未免外界误解，乔氏集团发言人立刻在海外举行了面向全球的记者发布会。
  在这个世界，乔安的身体终究还是乔政夫妇的女儿。
  但乔氏夫妇可以对外宣布，因为跟乔安一见如故，正式将她认作干女儿。这种干亲关系，不止是动动嘴皮子领个头衔这么简单，乔氏的发言人直接在记者会上公布了董事长夫妇的决定。
  乔安今后不但是乔氏的家族基金受益人，同时，乔振阳还将自己名下的股票基金赠予乔安部分。除此之前，白婉也将个人名下的股票、基金、房产、股票赠予乔安。
  这个消息一出，海外市场哗然，原本只关注财经频道的记者都开始深挖乔安的背景。
  国内娱乐圈也是震撼不已。
  听说乔安被乔振阳认作干女儿时，还有人对干爹干女儿这样的身份想入非非，甚至故意带歪舆论。
  可是紧接着，连乔夫人白婉都将自己的资产赠予乔安。
  甚至，因为白婉不像乔振阳还需要对公司和股东负责，可以更加无所顾忌地把资产赠送给女儿。
  所以白婉送给乔安的东西更多。
  这样一来，还有谁敢质疑这个干爹干女儿的关系是那种潜规则的意思。
  更何况，就在发布会之后，乔氏集团的执行总裁，年轻有为的继承人乔莫便另外再发了一份声明。
  声明中表示，他本人将乔安这个干妹妹当亲妹妹一样爱护，今后他将出资与乔安一起建立两个基金。
  一个是儿童慈善基金，专门作用运营儿童慈善项目。
  一个是影视发展基金，每年都会拨专款，用以让乔安拍摄自己喜欢的剧目。
  换言之就是，乔安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女明星，晋身为资本本身。
  从今以后，她可以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投资什么影视项目就投资什么影视项目，一切都有这个影视基金给她出资。
  “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提议？”乔安听到电话那头陆铮的话，稍稍思考了一下。
  她说：“没有不接受，只是之前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拍戏，所以就没有这个打算。老公，我保证没有厚此薄彼。”
  一大早，乔安就接到了陆铮的来电。
  陆先生看到了乔莫的声明，大概是吃醋了。
  嗯，没错，吃大舅子的醋。
  因为曾经陆先生也要拿钱给乔安做一样的事，但是被那时候还没找到方向的乔安拒绝了。
  陆铮的声音依旧富有磁性，却带着隐隐不满：“不是厚此薄彼，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婆被绑架到岳父岳母家已经快一周，这一周里，陆铮已经几次要跟小瓜谈话。
  可是那孩子不知是不是有预感，每次要说到正题，他便借口跑开。
  作为长辈，即使是陆铮，也没办法立刻强迫小瓜接受他无法接受的信息。
  他只能暂时慢慢想办法。
  可这样，他的陆太太也暂时回不了家。
  乔安托腮，叹气：“可能暂时不行，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坚持，要让我们和小瓜摊牌才决定接受你。”
  陆铮已经皱成川字的眉拧的更紧。
  陆铮：“今晚回去，我再跟他谈谈。”
  “不要。”乔安阻止，“不要那么着急。我问过宋嫂小瓜的情况，他最近状态不太稳定，我不想直接说出来吓坏那个孩子。”
  那么多年的谎言就那样戳穿，对于大人来说都不一定能接受，何况是一个小孩。
  乔安想了想说：“这样，我最近反正也在拍戏没有其他事，小瓜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他想我了。你让人把他送过来，我带他，顺便找机会跟他说。”
  陆铮太严肃了，小瓜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的，乔安觉得还是自己跟小瓜说或许更好。
  陆铮听后，眼神却更冷：“让他过去跟你住？”
  乔安点头：“嗯啊。不然呢？”
  陆铮：“……”
  他抱不到老婆，小瓜那个小不点却有他老婆抱。
  陆总不服。
  ……
  虽然不服，陆铮还是听乔安的，让人把小瓜送去了乔家。
  乔父乔母以及乔莫对小瓜并不会有任何排斥。
  孩子很听话懂事，长得又好看，任凭谁看了都会喜欢。更何况，在这段关系里做的不太好的是大人，小孩子是无辜的，跟小瓜无关。
  尤其白婉，颜控，看到小瓜的模样就忍不住开始想象自己以后抱外孙的样子。
  哎哟哟，好想让乔安和陆铮也快点生个小可爱。
  小瓜好几天没看到乔安，现在见到麻麻自然高兴极了，晚上乔安给他讲故事才睡去，白天的时候也想跟在乔安身边，生怕乔安又不见了。
  这天晚上，小瓜拉着乔安手说：“麻麻，小瓜不想一个人留在家，小瓜想跟麻麻一起上班。”
  小家伙的眼又黑又亮，眼里写满渴望和害怕抛弃的讯息。
  乔安知道，这是因为前段日子她忽然离开陆家，让小瓜产生了不安全感。
  这个孩子，真的太怕被抛弃了。
  《我是男主死了的初恋》这部戏卡司强大，拍摄细致，为了精益求精导演并未分组也不赶进度，所以排场秩序井然，所有工作人员都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
  如果要把小瓜带去现场，应该影响不大。
  乔安考虑过厚，特意打电话跟导演说明情况。在征的导演同意的情况下，第二天，她带着小瓜出门。
  车上，乔安交代：“小瓜，到了片场你要听话，就跟着丁露姐姐，她会帮妈妈照看着你。妈妈在片场要工作，到时候可能不能陪小瓜玩，可以吗？”
  小男孩紧紧挨着乔安坐，他重重点头：“嗯，小瓜知道，麻麻放心。”
  丁露和叶郁在一旁看着小瓜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别提多喜欢了，一个劲儿跟乔安说别担心，她们会看好小瓜。
  到了片场，乔安去休息室换衣服化妆。
  前几天，她就已经进组，但是因为前期镜头主要拍摄她和饰演她父亲池秋白那位演员的戏份，因此还没和男主角顾斯焱以及女配狄菲一起合作过。
  今天的戏份，正好到了他们三人同时出场的时候，是整部戏前期的一大看点。
  这一幕讲，乔安饰演的池欢利用池秋白的怜悯，成功进入慕瑶集团，成为了副总裁的办公室秘书。
  今天，就是她第一次到总裁也就是男主商远那，替副总裁送文件签名的剧情。
  死后五年终于再遇商远，池欢很想说出自己就是商远初恋温慕瑶的事实，可是一旦她想说出真相，便心痛如绞。
  她在商远面前捂住心口，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却被男人误会是想故意勾引他。
  而就在这时，已经进入集团内部的池瑶，商远现在的未婚妻却敲响了总裁办公室门。
  已经换好职业套装的乔安，拿到了最新的剧本。
  剧本没有大改动，只是又删改了一两句台词。
  看过今天的剧本，她表示没有问题可以立刻开拍。
  副导演离开休息室，去通知前面准备。
  乔安回头冲坐在沙发上的小瓜说：“小瓜就在这里和丁露姐姐玩，妈妈和叶郁姐姐去前面，待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小瓜自己带了书来看，他头也没抬‘嗯’了声。
  见孩子看书入迷，乔安便不再担心，带着叶郁出去。
  ……
  乔安一到摄影棚，便看见已经西装革履换上正装的顾斯焱。
  不得不说，顾斯焱五官深邃、身材修长，演这种成功人士真比其他人更有说服力。
  乔安走过去跟导演打招呼。
  顾斯焱听到声音回眸，偏冷淡的眼神稍暖。
  “乔安。”他主动跟乔安问好。
  乔安点头示意，拿着剧本过去，“要不要先对对台词。”
  顾斯焱公事公办道：“我不用，你需要吗？如果需要，我可以配合。”
  乔安撇撇嘴。
  这人说话还真是，令人不喜欢。
  “不用了。”她皮笑肉不笑，“我刚才让经纪人帮我对过。”
  顾斯焱不置可否。
  乔安说：“不过，我记得顾影帝对我的演技好像不是很认同。这次接这部戏，不怕辣眼睛？”
  顾斯焱当初可是当着她面，表示过对她业务水平的嫌弃。
  她不是个大度的人，还很记仇，当然不会放过挖苦顾斯焱的机会。
  果然，顾斯焱本来冷淡的表情，下一秒就有点沉不住。
  他以手抵唇，略显尴尬：“是……我的偏见，抱歉。”
  乔安挑眉，嗯哼，继续。
  顾斯焱皱起眉头：“我看过你和蒋乐对戏，后来回去后，又特意翻看了你拍的那部《明熹传》。阿光说的对，我这个人，眼瞎心盲。以后，我会尽量正视每一个人，不再让自己以偏概全犯同样的错。”
  乔安其实一开始就只是想刺一刺顾斯焱，但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一本正经地反思认错。
  这样一来，反倒让乔安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摸了摸耳垂，说：“以后不这样就行……合作愉快。”
  妈呀，她可以怼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但碰到这种好好认错的，却有点搭不上话。
  顾斯焱抬眼，勾唇：“嗯，合作愉快。”
  本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忽然，顾斯焱说。
  “我听说乔氏夫妇和你一见如故，公布认你当干女儿这件事。”
  乔安：“是有这回事。”
  顾斯焱问：“那你认识乔莫。”
  乔安点头：“认识，我哥。怎么了吗？”
  顾斯焱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不，没事。”
  乔安又不瞎，明显就有事！
  正想追问，身后忽然传来极大的动静。
  影后狄菲带着她的班底，浩浩汤汤一大群人往这边走来。
  看见狄菲，顾斯焱神色微敛，刚才面对乔安时眉眼间的暖意褪去，又成了那个高冷傲慢难以接近的影帝。
  而狄菲此时，换了一套白色奢侈品牌套装，披肩长发拉直，化淡妆，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符合剧中千金小姐池瑶人设的打扮。
  只是，即使化着淡妆，此刻踩着高跟鞋走来的狄菲依旧御姐气势不减。
  “乔乔，好久不见。”一见到乔安，狄菲就热情地打招呼。
  她来到乔安身边，不着痕迹将挽住乔安手，却略过了和站在乔安另一边的顾斯焱问好。
  顾斯焱站在原地目睹这一幕，眼神冷淡没有温度。
  已经看过剧情，知道顾斯焱和狄菲私下里有过交往的乔安：“……”
  “菲姐，好。”乔安点头示意，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放大版电灯泡，夹在两人之间都显尴尬。
  她已经忘记狄菲和顾斯焱的具体剧情了，他们俩到底交往了多少，怎么分开，有没有隐情都记忆不深。
  因为当时追书的时候只想看身为穿书女主的林安安最后究竟选了谁。
  大意上，只知道林安安的情敌是原身、霍童、狄菲，身后的大佬是霍尧、易辰光、霍尧。
  但其余细节，知之甚少。
  现在，乔安感觉自己就像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她甚至怀疑狄菲对她这么好，不会是把她当成假想敌？其实笑里藏刀？
  “宝贝，你今天真好看。你这边头发乱了……”来不及细想，狄菲已经笑着撩起了乔安耳边的一缕发丝，替她别在耳后。
  乔安身体略显僵硬，往后退了半步，“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狄菲勾唇看着乔安找化妆师整理头发。
  这时，导演那边已经准备好，通知大家走位打光。
  顾斯焱、狄菲再大牌，拍戏都是认真的，这时候从不找替身，都是自己去站位打光。
  乔安自然更没有耍大牌的资格。
  于是三人走进搭好的摄影棚，开始站位。
  乔安这时落在后面，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忽然听到前面神色冷淡的顾斯焱低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狄菲，离乔安远点。”
  “呵，我非奸即盗？”狄菲此刻不动声色走位，嘴唇只是轻轻碰了碰，“顾斯焱，你一个影帝纡尊降贵接这这种戏，才是非奸即盗吧。”
  “好的，大家站在原处不动，调一下灯光。”导演的声音传来，外界完全没有发现这两位影帝影后已经杠上。
  顾斯焱站定不动，面上是依旧的冷淡。
  “我有我的目的。”
  狄菲笑：“我也有我的目的。”
  顾斯焱没有答话，只是沉默。
  就在背后吃瓜的乔安以为，他们的对话就要这样结束时。
  顾斯焱：“我说过，从你背叛我们的感情开始，我们已经没可能。狄菲，死了这条心，别再出现在我身边。”
  乔安：“……”
  乔安听到这，忽然想起来，她可能知道顾斯焱和狄菲现在的感情是什么情况了。
  狄菲曾经和顾斯焱秘密交往过，可是后来分手，因为她在书里‘背叛’了顾斯焱的感情。
  狄菲，她有一个私生子。
  而乔安没有记错的话，书里提过，狄菲和海外一个姓乔的有钱人也交往过。
  因为那个有钱人姓乔，所以乔安才记得起来。
  联想到顾斯焱刚才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她哥哥的事，乔安吓了一跳。
  不会那个和狄菲交往，并且育有私生子的有钱人，就是她哥乔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