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童声响起：“喂，宁阿姨你好。”
  “小光你好，阿姨问你个事儿，下午球球是跟你们一起玩的吗？”
  “对啊，球球还赢了我五张啪叽呢，宁阿姨，你给球球做的啪叽真好，球球力气也大，下午我们几个玩啪叽，球球赢得最多！”
  “是吗？那回头阿姨也给你做一大张啪叽哈！对了，小光啊，罗大宝说下午球球把他叫出去了，你看到了吗？”
  “没啊！球球在跟我们玩，没去喊罗大宝，罗大宝那么烦人，我们也不可能让球球喊他来一起玩啊！”
  周素琴忍不住偷笑，这孩子真实诚，那句“罗大宝那么烦人”真是深得她心，她决定亲自去挑选一大张最漂亮的啪叽回来监督宁洁给人家孩子粘好送去。
  宁洁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冷冷地看着罗母，又拨了另外几个孩子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异口同声说球球下午跟他们一起玩啪叽，并且言辞之中十分讨厌罗大宝。
  球球还从兜里拿出两叠啪叽，指着其中一叠道：“奶奶，看，这是妈妈给我粘的啪叽，又紧又沉，可好扇了，我一个都没输。”又指着另一叠道：“这是我下午赢的，他们粘的啪叽都不如我妈妈粘的。”
  周素琴看了看，确实，两叠啪叽好几种风格，一看就是几个人做的，而且球球的那叠明显很新。
  宁洁摘下罗大宝的抹布，问道：“你听到了吧？别冤枉球球了，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撒谎挑事儿？”
  罗大宝哭了：“真的是球球喊我的！不对！可能是考拉！他俩长得一样！”
  小考拉也一脸无辜：“妈妈，我下午跟妹妹还有周姐姐廖姐姐，二顺弟弟，爱国哥哥……在院子里玩捉迷藏，我也没有找大宝，妈妈你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小考拉一口气说了九个人证，比球球的还多。
  宁洁也给考拉的玩伴打了电话，结果大家证明考拉和糖果那时都在跟他们玩捉迷藏。
  罗大宝懵了，下午分明是球球喊他的啊！
  罗母也怀疑自己孙子是不是没看清自己被谁打的，就猜是宋家的几个，结果踢到铁板了。
  “哇！”罗大宝哭得更凶了：“就是球球喊我的，他们肯定跟球球合伙骗人！”
  “罗大宝！”小考拉一脸严肃：“你真是坏透了，天天欺负薇薇姐，害得薇薇姐都不敢回家，上午更过分，还找了好几个大孩子去厕所门口拦薇薇姐和我妹妹想抢钱打人，你还是不是男子汉？光会欺负女孩子！现在挨打了还要冤枉我们？从你转到我们学校开始，你欺负了多少女孩子，抢了多少女孩子钱了？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女孩子爸妈找人揍你的！”
  宁洁心中啧啧赞叹，看见没，这是一个七岁孩子的逻辑和口才，黑锅甩的飞起，这孩子真是……她是管不了了！她上辈子跟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几乎算是被放养的，全靠奶奶带她在农村长大，所以她实在不太懂怎么教育孩子，只能从书上学，可她家这几个小人精完全超出了书里的教学范畴，宁洁愁死了，恨不得把三个熊孩子全塞回肚子里。
  罗大宝怂了，自打叔叔一家从部队搬走后，爷爷奶奶给他的零花钱明显少了，他又大手大脚习惯了，便开始跟些大孩子去跟低年级的孩子要钱，结果开学没几天就被老师抓了个现形告到部队，没办法他爸妈只好让奶奶把他带回京城，求二叔帮忙在罗薇薇的学校给他办了借读，可在京城上学没几天，他老毛病又犯了，跟学校几个坏孩子混一起了，专抢一二年级小孩和女孩子的钱。
  门外的宋战俏狠狠掐住罗成仁的胳膊，恨恨地瞪着他，罗成仁则一脸阴沉地盯着屋里。
  “啥？你还想打我宝贝孙女和外孙女？我说怎么薇薇多少日子都不回家，天天说想我想她姥爷，原来是被你这个熊孩子欺负得不敢回家？”周素琴真是恨不得甩那个小王八蛋一巴掌。
  “奶奶，姐姐还说，她奶奶老掐她，专门掐屁股和胳肢窝下面！姐姐怕疼，奶奶，妈妈说，姐姐的病虽然好了，但如果心情不好很有可能会再生病，可姐姐被她奶奶掐得心情不好总偷偷哭，她奶奶是不是巴不得姐姐再生病？奶奶，姐姐的奶奶为什么总管姐姐叫赔钱货呀？奶奶，什么是赔钱货？姐姐的奶奶说我也是赔钱货，可是我不赔钱呀，太姥姥太姥爷，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大爷大妈，还有几个舅舅都会给我钱，小糖果可有钱了，一点也不赔钱！”小糖果一脸天真地看着周素琴，拉着周素琴的手软软地发问兼告状，她记得她那天问妈妈为什么她是赔钱货的时候把妈妈气坏了，所以这赔钱货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一定要告诉奶奶，让奶奶去骂薇薇姐的奶奶。
  几个大人都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宋战俏差点冲进去给罗母一巴掌，罗成仁抓着她，面无表情地示意她接着听，可眼里却满是失望。
  “成仁他娘！你……你心真狠啊！”周素琴气得双手发抖，薇薇那孩子化疗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暂时捡回一条命，竟然被这个死老太婆这么磋磨！她再也控制不住，上去踢了罗母一脚：“我薇薇碍着你什么了？原来在西北你就虐待她，现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还敢下手，真是反了你了！还敢说我孙女和我外孙女是赔钱货？我看你这孙子才是个赔钱货！小小年纪就撒谎抢劫，半点不学好！宁宁！给你爸打电话，让罗成功滚出部队！”
  罗母脸色立刻白了，这些日子宋战俏对她恭恭敬敬的，让她住家里，听她的话把薇薇的房间让给了大宝，甚至服装店也让她做主，把她捧得太大意了，甚至忘了大儿子的前途还捏在人家手里。
  “她……她本来就是赔钱货！治病花了几万，这几万都是我孙子们的，凭什么给她花？花了也不见得就能治好，将来说不定就……”
  “咣当！”大门被拽开，罗成仁黝黑的眸子死盯着罗母，罗母等时心虚地转开视线。
  宋战俏扑上来哭道：“你滚！我们两口子赚的钱我们乐意给闺女花！你不在乎我闺女的命我们在乎！别说几万，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只要能给薇薇治好，倾家荡产我也乐意！你凭什么掐我的孩子！凭什么！你之前那样对薇薇，我看在成仁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来了京城我照样好吃好喝伺候你，你说让我做饭我就做，你说要吃饭店的饭菜我就去阳光大酒店给你买，你说要大宝去薇薇学校借读，薇薇学校那么不好进我也厚着脸皮让我弟弟给你办了，连薇薇的房间都让出来给大宝住，害得我薇薇无家可归，我还让你在我店里作威作福！你还话里话外示意我跟小四两口子再要一套房子把这套给大宝！这些你还不满足，你竟然恨不得我薇薇病死？你是不是非要抽干我和成仁的血才舒坦？罗成仁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宋战俏血泪泣诉，哭得撕心裂肺，罗成仁的心被哭得都揪成一团了，他上前握住宋战俏的双臂，宋战俏猛地甩开他，指着罗母道：“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们？你今天不说清楚说明白我就跟你拼了！反正我和薇薇已经被你逼得活不下去了！”
  罗母呆呆地看着宋战俏，怎么也没想到任她捏扁揉圆欺压了10年的儿媳妇也有这么彪悍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