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剑门往事(一)
作者:尽头的灯      更新:2021-05-22 22:57      字数:3754
  (心剑乃天门至高秘法,是其剑道无上境界的体现。由天门的创始人之一所领悟,历代只传授于每一代的剑门门主。而心剑之法的效果,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让使用者能够心和剑相合,剑随心而动。光是这一项,就已经令其成为所有用剑之人所渴求的绝世秘法了。)
  而要说起心剑之法,还有个由来。
  在远古的传说里,天门这个在万古的岁月中屹立不倒的组织,在最终成长为现在这样前。最初只是一群人,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因为多种的原因,在一块后自然而变成的小型的聚会。
  但这里要说的并不是天门的由来,而是天门已经经历了草创后渐渐稳定的时期的故事。
  在那几个最开始的创始人里,其中有那么一个,一身醉心于剑道。他一生都只专注于这一件事,也把这件事做到了最好。
  千年之后,时光日复一日无情的侵蚀终于深入了他的每一寸身躯,思想和灵魂仍充满着活力,身躯却慢慢腐朽。对于剑的领悟跟以往一样日益精进着,但手渐渐地握不住的剑了。往日间轻松挥洒的剑气,如今却变成了这副腐朽的身体无法承受的负担。
  这对于任何一个用剑之人都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更不用说他了。剑终究是杀伐之道,唯争之道。手里的二尺青峰,比起什么样的话语都来的令人信服。
  所以这位剑门之祖,在传授下自己的本领后,便闭了死关。他当初或许只是想,与其被那些后来者欺辱地打败,不如自己一个人离开,至少自己和剑门的尊严还能得以保留。
  人们都选择不去说破这一点,只是对着每一代的新弟子说,那就是老祖宗闭关的地方。但谁都没想到的是,百来年后,随着一声石壁破裂的响动,一个年迈枯槁的身形蹒跚地从那里走出。
  死寂过后,剑门全部上下的弟子全部赶来,将其祖师真正意义上地供回了大殿里。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在那百年的光景里一步步地走向死寂是什么样的体验,又让他到底领悟到了什么。
  只是自此,天下便多了一个绝世的剑术——心剑。
  “你们听好了。”云衣霞冠的道人如同仙人般地打扮,20约莫30的年纪,长相清雅,身姿挺拔。
  他此刻正领着一众小道童们走在竹林的小径上。阳光透过竹叶,斑斓地撒在林间的石子路上。前方一直向上蜿蜒着,直通山间的晨雾里,不知止于何处。
  “选剑并没有任何的侥幸,剑理、剑术、剑道、剑心,这是一个对于用剑之人所有素质的考核。”在这宛如仙境的风景里,道人的声音婉婉道出,不带任何尾音,利落而清晰。
  走在最前的他,一边走着一边向着身后的小弟子们训着话:“也就是说,凭你们现在还都过不了关。”
  在听到自己毫无希望后,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了,这些学剑时日还不多的小弟子们的心上。他们原本兴致勃勃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一下子降到了低点。
  “不过,”道人停顿了一下,心中却是暗自点了点头,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你们去尝试一下,好好体会一下自己的不足。”
  “都听明白了吗?”
  “是———师傅。”小孩子们还没发育的清脆声线,一时响彻在这片竹林中。
  道人点了点头:“那我们继续赶路吧,还有好几个时辰要走呢。”
  “啊——”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傅说的话,有几个不禁有些傻傻地出声。
  “嗯?”道人微微顿步,面带不悦地转头看来。
  反应过来的小童们立刻回道“是——”只是听到还要走好几个时辰,这些小家伙们刚打起的精神又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了。
  看到这些小孩们如此明显的沮丧神情,把心中全部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道人有些想笑,也有点无奈,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剑门中的竞争,比起跟同期的弟子比,更看重的是弟子对于自身精益求精不断地追求与超越,容不得懈怠与退却。如果现在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的话,那以后必然无法从更加艰险的考验中生存下来。
  而且道人也心知肚明,别看这几个小家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光是走几个时辰的路可难不倒这些平均5~6岁的小淘气们,养气的功夫虽说不过是些固本功法,也让他们的身体素质比起那些凡人里的成年人可强太多了。
  再加上各类养元的补药也不曾停过,就这样走个1天也最多是腿脚有些酸软罢了。但这个年纪的心性能否忍受如此长枯燥,才是最大的问题。
  想必你也看出,这些小童并非凡俗之后,而他会在此也是有理由的。
  他原本是天成殿的一名弟子,除却自身的剑道修行外,也需要去校验各个弟子的进展,从而好确定培养的计划和奖励资源的分配。剑门许多外出历练和稀有资源的分配都由这个殿来把控,基本上当做这是个人事部门就好了。
  而他在出师后,就从弟子成为了一名执事,也在殿里兼着一份活。
  他现在工作就是带着眼前的这群年龄尚小的弟子们。孩子中有不少是一些剑门长老的幼子,而有些是外界或者下界里找来的可培之才。简单点说,都是剑门一早便选定的有极大投资潜力的可造之才。
  当然他现在确实是做的幼师的工作就是了,幸得这些小童都长得活泼可爱,偶有调皮捣蛋都还在能够原谅的范围里。往日里都是些女弟子们争着的职位,可能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位置不知为何会轮到自己了吧。
  “师傅,师傅!”道人没出几步,一个小男童就跑出了队伍,揪着他的衣袖喊道:“夏雨,她走不动了。”
  “夏雨吗?”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小男童泪花闪烁地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太过于焦急了,没差点哭出来。“带我去看看吧。”他牵过对方的手,安抚着,跟对方走去。
  不过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在小孩子间有了些议论的声音。
  “你们都在看什么?”道人眉头缩了缩,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效果也十分明显,刚刚还在偷偷讲话的道童们都因为害怕挨训,而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安分了下来。“全体默背剑经,都不许分神。”
  让队伍安静下来后,道人接着跟着男孩来到了队伍中,那个叫做夏雨的小女孩旁边。
  他一眼便了解了是什么情况,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夏雨是这群小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再加上女孩的身体也不如男孩子般结实。现在的路途对她而言已是负担,原本精致可爱的小脸蛋上此刻已是一片白色,嘴唇也没多少血丝了。不过她还在咬着牙坚持着,这个不吭声的小女孩,脸上写满着倔强和令人怜惜的坚强。
  无言后,道人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把手放在身后。说道:“到我背上吧。”
  名叫夏雨的小女孩明显的陷入了慌乱之中,看着师傅这样的动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背你走一段吧。”道人解释了一句。“不然你可能就走不到山顶了。”
  她看着师傅那宽阔的背膀,脸上不知为何泛起了一阵羞红。糯糯地点了点头,轻柔的身子就彻底地靠了上去。上了师傅的背后,似乎难以掩盖住自己的害羞,就把头埋在了师傅的肩膀上,当起了一只可爱的小鸵鸟。
  “但是出了竹林就要自己走了哦。”
  “唔。”涨红的脸颊,唯一能够做到的似乎只有点头了。
  “师傅!师傅!”
  似乎不让他安生一样,才刚把夏雨背上,又有小童开始叫喊起了他。
  “又怎么了?”这次不止一个小童在拽他的衣袖,而是所有人很快都吵闹了起来。
  “是门主哎,还有,还有,后面跟着首席大师兄!!”小孩们叽叽喳喳地指着远处后方的一片云彩,认出其上的人后,都兴高采烈地叫了起来。“真的是哎,快看快看。”
  他也下意识地顺着小孩们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还真的是门主!
  “都不准吵,”道人立刻严厉地高声道:“作为剑门的弟子,吵吵闹闹地有何体统。”
  “是,弟子知错了——”小道童们各个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而他也在心中叹了口气,幸好门主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应该没看到刚才这一幕。“都回到队列中,别在门主前面献丑了。”
  队列等待了片刻,静静地等着云彩从天边靠近。当在正当空时,他便冲着云彩上方的人鞠躬行了一礼,高声道:“见过门主,和首席师兄。”
  “见~过~门主,和首席师兄。”道童们见状,也跟着师傅的样子,冲着那朵云彩行礼道,稀拉的声音传到了天上。
  正腾云而行的剑门门主,也就是这一代的剑仙,身后跟着的便是他的亲传弟子。听到下方的动静后,剑仙冲着下方点了点头,便领着自己的弟子先行一步朝着山顶而去了。
  道童们也很少见过门主,这种平日里只有剑门大会才偶有露面的高人,让这群小孩激动后,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此刻后久久不能语。连道人也不知思考了些什么,在原地愣神了片刻。
  “师傅。”轻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要是不仔细听,都差点听不清楚。
  “啊,”他这时才回过神来:“夏雨吗,怎么了,是我磕到你了吗?”
  “没有。”夏雨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却不知怎么变得更加轻了:“师傅的背……很舒服。”这次连耳朵根都变得通红了。
  “是吗,那就好。”
  “只是。”夏雨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鼓起了勇气。探出头,看向云朵离开的方向,带着一丝颤音,憧憬又小心地问:“我也能成为那样吗?”
  他的师父沉默了一下,果然是童言无忌吗?道人嘴角泛出一抹不被人看见的苦涩。这个问题,自己又何尝没想过呢,或者说哪有一个剑门的弟子没有在心中有过这个念头呢。
  “可以的。”道人想了想后,在自己弟子面前露出了笑容。他的目光也追随着那朵云彩的方向,喃喃道:“总会有一天,我也会不输首席师兄的。”
  “嗯,那我也要和师傅一起努力。”夏雨点了点娇小的脑袋,信誓旦旦地模样。
  看到小女孩的脸上洋溢的神采,道人也同样感到欣慰,点了点头:“好啊。”
  “不过你可要先把身体长结实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行。”
  “唔——师傅真坏。”
  “嗯?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哼。”
  当他回过头去,却只看见夏雨把头死死地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似乎不再愿说了。
  哎,这个年纪的小孩。他无奈地笑了笑,也只当做是女孩偶有的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