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在张大军伯父家吃了饭后，拿着张大军给的粮票离开了，出了大黑县思想改造委员会大院，他去了县物资管理委员会，用剩下的钱给赵秀娥买了一套成衣，格子布的衣服和淡蓝色的裤子。
  今天在张大军伯父家见了张海霞穿着的样子，王凡才比较实在地感觉出了农村与县城的区别，在农村你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根本不显眼，可是到了县里就很少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如果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这也无所谓，反正谁也不认识谁，王凡觉得没有什么，可是今天去张大军伯父家，自己穿得烂衣破衫的，与张海霞整洁大方的样子一对比，让王凡有些脸红，感觉浑身不自在。
  王凡走后，张海霞走到正在炕上看报纸的父亲身边坐下，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爸，你就让我和这个王凡处好关系啊，我看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啊，连县高中都没考上，还穿那么破烂，吃饭时低着头就只管吃，还那么能吃，一顿吃了五个馒头，四碗菜，好像没吃过这么好的饭一样。”
  张大军听了女儿的话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用手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能看不起农民，王凡家里情况不一样，他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很不容易，家里有些贫困，再说你爹也是农民出身，以后可不许看不起农民，咱们吃的都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
  “而且，这个王凡的出身其实不简单，你以后就知道了，和他现在处好关系，以后求他帮忙才好开口。”
  张海霞听了父亲张大军的话说道：“哦，我知道了，那王凡是啥出身啊？”
  张大军脸一黑拿出父亲的威严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瞎问。”然后不再理她，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父亲这样的态度让张海霞的心里对王凡的出身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这个王凡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呢？
  话说王凡回到到家后，和母亲曹玉花提起了自己父亲的战友张大军伯父，一时间母亲有些愣神，缓过神来的时候眼睛有些发红，她想起了丈夫王师和自己结婚时的情景，张大军是他们的证婚人，没想到婚后没多久王师就参加了帝国第一次对外战争，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王凡看母亲有些难过就转移话题，和母亲商量赵秀娥去县里上学的事，母亲本来心里不愿意赵秀娥再去县里上学，一来去县里上学花销很大，二来也怕赵秀娥读书文化高了，心眼多了，以后不愿意回农村嫁给他，可是这些话又不能明着说出来，所以一直也没有表态，啥也没说。
  现在，明天就是赵秀娥去上学报名的时候了，这事情肯定要跟母亲曹玉花说通，不然有了心结，对母亲曹玉花的病情影响比较大。
  一番沟通后，母亲同意让赵秀娥去县里上学，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赵秀娥得和王凡订婚，先把关系确定下来。
  王凡觉得没什么，就同意了母亲的意见，村里像他这样没有考上县里高中的都只能回家干农活，过个两三年就娶媳妇成家了。
  等赵秀娥将院子里的活干完进了窑洞，王凡将自己给赵秀娥买的衣服拿出来让赵秀娥试一下，看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让母亲给改一改。
  赵秀娥拿着王凡给她的衣服，又感动地哭了，她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服，都是母亲陈慧莲拿哥哥的旧衣服改的，没有穿过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
  王凡给她抹去眼泪，说道：“哭啥，别这么没出息，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完后，王凡又让母亲给赵秀娥量尺寸，说等明天去县里拉几尺布回来，让母亲给我们大家做几件新衣服，以后去县里也可以体面一些。
  这个时候王凡也没开口提订婚的事，然后就去忙家里的事情了。
  晚上吃完饭后，曹玉花和赵秀娥坐在炕上一起，一边忙女红，一边拉呱，然后就扯到了王凡头上，说王凡的好，说王凡以后一定会对她好的。
  赵秀娥听着有些脸热，然后说道：“阿姨，阿哥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我会一辈子都跟着阿哥的，除非阿哥不要我。”
  曹玉花语重心长地说道：“秀娥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你家里不同意你和王凡好，我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虽说你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可是大家都住在同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希望不要弄出什么麻烦。”
  赵秀娥突然放下针线，有些哀求地哭泣道：“阿姨，您是不是要赶我走，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伺候您的，我不要新衣服了，我也不去上学了，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真心想跟阿哥在一起。”
  曹玉花搂住赵秀娥说道：“你这孩子，瞎想啥呢，我可没有赶你走，只是你在俺们家住着，短时间还行，时间长了人们要说闲话的，让人们指指点点的，这样名声不好，我是想让你名正言顺地住在家里。”
  赵秀娥听了阿姨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阿姨的胳膊撒娇道：“阿姨，对不起，我误会您的意思了，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好不好。”
  曹玉花笑着道：“不生气，不过你可不能再这么想阿姨了，不然阿姨就真生气了。”
  赵秀娥道：“不会了，我知道您比我亲妈还对我好，我以后就叫您妈好了。”说完看了看王凡，还有些脸红。
  曹玉花笑道：“好啊，你以后就叫我妈，不过呢，你得先和王凡订婚，我可不想为了多一个女儿而丢了一个好媳妇。”
  曹玉花的话一下将赵秀娥羞的脸都红了。
  见赵秀娥羞得不说话了，曹玉花就问道：“秀娥你愿意和王凡订婚吗？”
  赵秀娥羞答答地道：“愿意。”还偷看王凡。
  曹玉花又问道：“王凡你愿意和秀娥订婚不？”
  王凡笑笑答道：“愿意。”
  然后在曹玉花的主持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给母亲曹玉花敬茶，夫妻喝交杯酒。
  然后决定等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举行一个订婚宴，宴请村里德高望重之人和关系好的朋友。
  是夜，王凡和赵秀娥躺在了一个被窝里，搂着只穿着肚兜和底裤的赵秀娥，王凡有些激动，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感觉柔软的赵秀娥不再是那么瘦弱。
  来王凡家里住了一个月了，赵秀娥脸色好看一些，有了些血气，洁白的脸颊有些微红，黑暗中赵秀娥心跳有些快，脸更红了。
  王凡默默地搂着赵秀娥也不说话，心道，赵秀娥还要读书，要是行圆房之事，怀了孩子就没办法读书了。
  过了一会儿，王凡怕自己心猿意马控制不住就进入入定状态，修炼《心经》。
  而赵秀娥心潮澎湃了一会儿后，见阿哥半天没有动静，就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有些失落，就往王凡怀里靠了靠，然后就眯着眼舒服地睡觉了。
  第二天，王凡将自己的被褥卷起来捆好，准备扛到县里给赵秀娥住校用，家里没有多余的被褥了，他夜里还要继续去山里采药打猎，倒是用不着被褥。
  收拾好东西，王凡就和赵秀娥一起往县里而去，出了村子碰到了同样要去县里报名的王乐和他爹王厚，就和他们打了招呼，一起往朔风镇而去。
  到了朔风镇坐上汽车，王凡将行李等放在了车上，找了个座位和赵秀娥坐下，王乐和他爹也上了车将行李放下，老汉扛着行李走了几里路有些气喘吁吁，王凡倒是面不改色，连汗都没出。
  环顾了一下四周，王凡看车里都是去县里报名读书的，有十几个吧，都是朔风镇的，有他们班里的马兵、张亚玲、李翠香、白川、赵雷、董云等人，还有另一个毕业班的其他同学。
  王凡就和他们打招呼，聊了聊，说：“大家都是同一个镇上的，去了县里要团结，不能让县里或者其他镇上的同学给欺负了。”
  那些同学校友都点头称是，说王凡说的有道理。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县里，一行人又扛着行李来到县里大黑中学，王凡帮赵秀娥拿着行李，赵秀娥拿着录取通知书报了名，交了学费和住宿费，就去了学校分配的宿舍，八个女孩子睡一间窑洞，大家都挤在一张大炕上。
  王凡帮赵秀娥收拾好行李后，就陆陆续续有其他女孩子进来，王凡就不好意思再呆在里面，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出去等赵秀娥。
  看到同宿舍的有两个原来镇里的同班同学，王凡就不担心赵秀娥因为和舍友不熟而不适应了。
  等赵秀娥和舍友聊了一会儿出来，王凡和赵秀娥就去县物资管理委员会买了些日用品，像牙刷、牙膏、香皂之类的，还有笔墨本子之类的。
  然后两人又挑选了四种样式的布，准备拿回去让母亲曹玉花做几件衣服裤子。
  出了物资管理委员会，王凡又拿着去张大军伯父家换的粮票到了旁边的县粮站换了一百斤白面，一百斤玉米面。
  王凡扛着两百斤的面往学校走去，赵秀娥拿着其他东西跟在后面。
  到了学校食堂，王凡要把面都换成饭票，赵秀娥跳出来反对，说：“我吃不了那么多，再说家里粮食也不多，阿姨还吃高粱面，你让我怎么吃得下去啊。”
  两人商量了一下，换了四十斤的白面票，八十斤的玉米面票，剩下的让王凡拿回去家里吃。
  然后又给赵秀娥换了些菜票，当然是有肉的甲等菜票，王凡舍不得赵秀娥吃苦，而赵秀娥则心怀感激，想着自己一定努力学习，不给阿哥丢脸，毕业后帮阿哥操持好家里的事物。
  其实有许多同学都是一个星期吃多少才换多少的粮票菜票，不像王凡这样直接换那么多，许多家庭一下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和钱，都是能凑一个星期算一个星期，等到下个星期再想办法。
  中午王凡带赵秀娥去大秦饭店吃了一顿炒菜，饭后留下两块银元给她当零花钱，安顿好赵秀娥后，王凡就拿着布和粮食就准备回家了，出了学校却碰到了来学校的张海霞。
  王凡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王凡，王凡只能上前和她打了个招呼，道：“海霞姐好。”
  张海霞微笑着道：“你来大黑中学干什么，你不是没考上高中吗？”
  王凡略微愣了一下道：“那个，我送我妹上学，她考上了高中，在高一（一）班，你帮忙照顾一下，别让她被人欺负。”
  张海霞笑着道：“好啊，大黑中学我还是罩得住的，哈，你妹叫什么呀？”
  王凡道：“叫赵秀娥，先谢谢你了。”
  张海霞有些戏谑道：“不用谢，不过你妹妹怎么跟你不是一个姓，难道是你的情妹妹。”
  王凡有些脸红地不知怎么回答，朝她摆摆手，说道：“我先走了。”然后就落荒而逃。
  张海霞朝王凡的背影挥了挥手喊道：“王凡，你以后来县城就来我家玩。”
  看着王凡消失的背影，张海霞觉得王凡这个人挺有意思。
  另一边，赵秀娥没有听王凡的话，还是偷偷跑出来想看着阿哥离开，想到要一个星期才能再见到阿哥，心里就不是滋味，这就是离别的滋味吧。
  没想到，赵秀娥却看到王凡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校门口聊天，那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县里人，穿着打扮都比较得体大方，长得又好看，还有一股英气，让人觉得她很特别，很有气质。
  这个女孩子的出现，让赵秀娥心中悄悄生出一种危机感，因为她在那个女孩子面前有一种丑小鸭的感觉，自卑自怜之情油然而生。
  看到王凡离去，赵秀娥也悄然回了宿舍，并没有去追问王凡，也没有去质问那个女孩子，她不想使用母亲那种泼妇的手段去得到答案，她想，如果阿哥愿意告诉自己，迟早会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