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孙苕这般推了推，楚辕澈从回忆中抽了身。
  一句‘販龜市集一处街面铺子的少东家’叫长孙苕起了那样大的兴趣。她急道：“三郎是如何晓得的？那少东家是谁啊？”
  那少东家不是刘畚又是谁，今晨他用一把尖刀抵在那少东家的脖颈上，差些割开了他的喉咙。是那刘畚告诉了他，自己的雇主乃是御史府的二少奶奶胡琳。
  在此之前，楚辕澈还从未想过，那胡琳会与此事有所牵扯。
  现如今，对着自己这小娇妻的咄咄逼问，他只得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我并不认得那少东家，不过是晓得他名唤刘畚罢了。”
  本以为她会就此罢休，却不想她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他仔细听着自己这小娇妻的言辞——“三郎既一口便说出那人跛脚，又能清楚说出那人的出身名号，如今又说并不识得。如此这般，打量着蒙谁啊？”
  看来，自己这小娇妻果然如星子般钟灵毓秀。
  瞒她不过，那楚辕澈只得点头道：“夫人揣测的没错，那刘畚我的确见过。夫人可记得当日饮下的那酒，那酒便是出自这刘畚之手。”
  “酒？哪……壶酒啊？”
  骤然听自己这夫君说起一壶酒，长孙苕果然听了懵。
  知她长孙苕不是个沉闷女子，酒常常喝，日子亦含混过。楚辕澈揽了她的腰，凑进她耳边，笑道：“夫人忘了是哪日的酒吗？”
  他压了声，邪魅道：“便是夫人失身于我那日的酒。”
  ‘失身’这词如同一块烧红的炭丢到了长孙苕手中一般叫她无所适从。长孙苕即刻红了脸。想起那夜的双双痴缠，那只为他剥下衣衫的手，她便愈发无地自容。才要逃开，却被自己这夫君牢牢揽在了怀里。
  楚辕澈抚了抚她这遑急的耳鬓，笑道：“怎么？夫人害羞了？”
  “怎么会。”长孙苕强作镇定，推脱道：“那事……那事本是夫妻作为，你我本就是夫妻，故而我……我也算不得‘失身’于你……”
  “夫人真这般想？”
  “自然了。”她一张小脸急的通红：“其实……其实自成婚起，你便日日睡在那小榻上，我是很过意不去的……这几日你肯来与我同睡……我是……我是……很欣喜的……”
  最后这几声，长孙苕的声音小到几乎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原是将军的女儿，生于販龜，长于江南，如今她的豪气都到哪里去了，居然会对着自己的夫君说出‘欣喜’这样的话？
  长孙苕实在是悔极了，便即刻改口道：“不是的，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其实是……”
  长孙苕想要辩解，却又觉得覆水难收，多说无益，反而自毙。她是个聪明人，只能瞪着楚辕澈那双快要溢出笑意的眼，闭了口。
  是一时间月色如注，洒在这饮绿亭的水面上。踟蹰懊恼的长孙苕落在楚辕澈眼里，竟然是那样美。
  他忍不住吻了她的眉心，她含羞的模样是那般叫他欲罢不能。若非有这样多的人事牵绊，他恨不能现在就带她回到隐琅轩中，狠狠将她揉进自己怀里。
  “夫人如今的心思，为夫都知晓了。但愿下次为夫归房，夫人莫要再装睡了。能像今日这样清清醒醒的揽自己的娇妻于身侧，你可知为夫盼了多久？”
  不想，他竟然知晓自己那是日日装睡。如此戳破，叫长孙苕没了面子。
  她敛首不满道：“你盼了多久我如何得知。这事你不早与我说破，我哪有颜面清清醒醒的见你。今日若非遇上二嫂红杏出墙，又赶上那百凤节一事心有戚戚，你今日见到的夫人，便还是一个睡美人儿。”
  “是，是，都是为夫思虑不周，惹了夫人不悦。”那楚辕澈笑道：“夫人如今既已敞开胸怀，为夫便不再隐瞒。其实，夫人所谓那二嫂红杏出墙一事另有隐情。但待夫人听过此事，切记莫要动气。可好？”
  楚辕澈低了头。
  那卫卿瑶之事，他终究要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