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检讨
作者:划过梦的流星      更新:2021-05-22 17:51      字数:5544
  制好后,把diy好的颈挎麦插在了音响上试了试,音响里完美的传出了声音,费了一下午的劲儿终于搞定了这个话筒的问题。
  有些小小遗憾就是为了美观让小吕多花了80块钱买了个头戴麦!好在那个mic大鹏可以用,倒也不算浪费。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后也就到了开工的时间,匆匆吃了顿晚饭,一行人背上吉他及捆绑在手拉车上的音响出发了。
  在天通苑北站,我和小吕把设备插好、做好调试工作便开始演唱。这音响也是邪了门了,在家里调试时效果还不错,但上了地铁之后开始出现问题。音量稍微放的大一些就会传出刺耳的回授啸叫声。音量放的小一些,在音响里几乎就听不到歌声了,与清唱的感觉差不多。在车上也没时间找原因了,对付用吧。
  由于小吕要弹唱,而我要用电吉他给他伴奏,移动音响的工作变的很麻烦。我让雪儿来帮我们拉音响,跟随着我们一起移动。也许是碍于面子,雪儿不想去做我给她指派的差事。没办法,移动音响的工作最后还是由我来完成。
  小吕在前面唱歌,我在他身后为他伴奏及移动音响。小吕独自唱惯了,有时会忘记他的吉他上还插着一条连接在音响的线,走的稍微快些时连线就会绷紧,影响到别的乘客。遇到这情况我就只好停下手上的工作,把音响拉到小吕的身侧。我和小吕陌生的配合显得非常的别扭,唱到惠新西街南口站下车时我们只赚到了五块钱。
  在办公室里小吕安慰着我:“流星哥别难过,一般唱过来时赚不到钱也是正常的,一会儿……肯定会好起来的!”
  当我们在办公室休息好准备上车时,车尾的站台上杵着一个妇女,拿了根粗如儿臂般的棍子,棍子长约一米三、四。妇女穿着很邋遢,双手拄在棍子上,看样子大概在50岁左右,身后还背了一个脏兮兮的双肩包。也许是她的眼睛有问题,看人时总是抬着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当她看到我们准备上车时便冲我们高声的警告道:“老大在这车上,你们别上了!”
  小吕没理她,继续等待在列车屏蔽门的上车处。妇女见小吕没理她,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姿态倒也没再说下去,只是一脸愤怒的表情盯着小吕。
  列车进站后,小吕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车厢,我拉着音响跟在小吕的身侧。那个50多数的妇女也跟着上了列车,在车门口处站了下来,双手依旧拄着那跟棍子紧盯着我们。
  第一次跑到地铁里卖艺,我的心一直突突的跳个不停。有点儿小紧张,有点儿小害羞,还有点儿小激动,找到了第一次在街头卖艺的感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与乘客们好奇的目光接触,眼里只有小吕一个人。
  列车开动后小吕开始唱歌,我站在他的身旁给他伴奏。当列车开到张自忠站时,对面传来了《大悲咒》的歌声。歌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当我看清《大悲咒》声音的来源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位坐在地上的男乞丐。男乞丐蓬头垢面、穿的衣衫褴褛,看起来得有四十多岁、苍白的脸上透漏出一股无形的杀气,双眼喷出的怒火似乎要将小吕烧死、杀掉。
  怒火中烧的乞丐并没使小吕停下歌声,他依旧唱着自己的歌儿,无视着乞丐的怒火。这一切看在男乞丐的眼里更加使他愤怒,但他并没有做出过格的举动,只是加大了扩音器的音量来干扰我们卖艺,嘴里不停的高声咒骂着:“小崽子,我弄死你们!nmd”“信不信我整死你们!”
  小吕仿佛没有听到乞丐的谩骂,继续唱着自己没唱完的歌儿。男乞丐见自己的‘威胁’、咒骂没起到任何作用,又在我们的身侧骂了一会儿后,才气哼哼的向车尾爬了过去。
  在灯市口站我们下了车,我拉着音响跟在小吕的身侧向对面的站台走去时,好奇的看着小吕问道:“刚刚那个乞丐好像是在骂我们,怎么回事?”
  小吕笑了笑:“别管他,他就是咱们上车前那个老太太口中所提到的‘老大’,一个靠装瘸行骗的乞丐而已。”“不过他在五号线行乞了多年,他不让别的乞丐来五号线讨钱、看到别的乞丐就打。你上车前看到那个老太太手里的棍子没?那就是他的武器,他用那根棍子打跑了很多来五号线行乞的乞丐。算是乞丐里的老大吧!”
  听到小吕这样说,我还真有些心疼那些被这个‘老大’欺负过的乞丐,便又问道“那就没人管吗?”
  “咳……谁管这个啊!乞丐之间的打斗,警察都懒得管!都是烂命一条,‘你’敢管,他就敢死在‘你’面前!……谁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这个老大还真够狠,我亲眼见到过他拿着棒子追打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疼的嗷嗷叫……当时边上站了很多人,没人敢管。后来老太太的儿子过来了,报了警,好像也没啥用!你看到了,这个‘老大’该乞讨还在五号线乞讨!”小吕不无感触的向我介绍着地铁里所发生的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霉运带给了小吕。小吕平时独自唱歌时,一圈儿下来至少会有百儿八十块的收入。今天与我第一次的合作就非常惨,一圈儿下来只赚了不到四十块钱,加上从天通苑北唱到惠新西街南口的5块钱,也只不过刚刚够四十元。
  小吕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的心里却非常的难过。看到我难过的表情,小吕安慰道:“流星哥,你别多想!也许……是咱俩的默契程度不够,效果不是很理想。唱几圈就好了!”
  第二圈没再遇到老大,但收入依旧没任何改变,还是四十多块。紧赶慢赶的我俩唱了四圈就该回家了,总共赚了一百六十多,平均一圈就是四十块钱左右。这收入对于我来说我已经是知足了,但对于小吕来说却是亏大了。小吕平时独自唱上一晚都会有四、五百元的收入,如今加上我……。
  在办公室,小吕把钱捋好,每人分了86元。小吕叹着气的安慰着我:“今天是咱俩的初次合作,收入少点也正常,明天——继续!”
  这八十多块钱,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笔巨款了!起码我和雪儿第二天的饭钱有了着落。
  第二天我在房间里又把音响插上吉他、话筒试了试,音量开的稍微大一些也没再产生任何啸叫。我就纳了闷了,这音响咋就这样不给我争脸!再次与小吕出工时,我自信满满的告诉小吕:“这次音响应该不会出问题了!”
  但在车厢里把音响打开后,刺耳的啸叫声又从音响里传了出来。整车的乘客都把耳朵捂上看着我,把我这老脸臊的都不好意思抬头!赶紧又把音量关小,关小后的音量几乎与清唱无异。
  我俩从天通苑北直接唱到了灯市口,又唱回了惠新西街南口,一大圈唱下来只赚了五十多块!
  我俩蹲在办公室里吸着烟,不时的叹着气。
  小吕站起身,使劲的把烟蒂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踩,恶狠狠的说道:“我就不信了,还真邪了门了?一会儿咱俩去二号线试试!”
  看到小吕站起了身,我也把烟蒂熄灭跟着站了起来问道:“二号线赚钱吗?”
  “应该还行吧,咱俩去试试。不行再回来呗!”
  我俩乘车来到了雍和宫,开始往北京站方向唱,打算唱它一整圈看看效果如何。二号线是环线,一整圈就是从雍和宫站开始,一直唱回雍和宫站结束。
  除了线路有了改变,卖艺的方式与五号线是相同的。乘客们的反应并不比五号线的好,我和小吕辛苦的表演依旧没有得到乘客们的认可,收入仍然少的可怜。
  列车刚刚停靠在建国门时小吕习惯性的往站内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一个穿着制服的男警察站在列车的进门处等待着上车。小吕急忙对我说道:“快把琴收起来,往前走!”他一边提醒我,一边把吉他往琴包里塞。小吕的东西少,就一把吉他,随便往琴包里一装就好了。小吕收拾好吉他之后,把琴背在了身后又向前紧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我。
  列车停稳后,警察上了车我还在收拾着残局。小吕一副焦急的神情站在不远处盯着我。慌乱中的我显得有些笨拙,正往琴包里装琴的功夫警察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此时列车已关闭了车门向下一站开去。
  警察看起来二十多岁,一米八多的身高长的很白净。他看了一眼不远的小吕,又看了看我。见我终于把吉他收了起来,与我的目光接触时,他从容的看着说道:“一会儿你跟我走一趟吧!”
  听他这样对我说,我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显得更加慌乱。回头向小吕投去了求救的目光、盼望着他能及时的站出来救我时,却发现小吕已消失不见。
  到了北京站之后警察让我拉着自己的音响先下了车,他跟在我的身后。
  “你在前面走,出站台……去警务室!”
  我按着警察所指示的方向警务室走去,回头看警察时发现小吕背着吉他远远的跟在了我们的身后。
  狭小的警务室里摆放了一张办工作,桌子后面的办公椅上坐了一个年轻的警察,正在低头看着手机。
  看到我们走了进来,坐在办公椅上的警察抬起头看了看我,然后把目光转向了抓我的警察问道:“这人……是做什么的?”
  “一个卖唱的!”抓我的警察边往警务室里走边回答道。
  “哦,那你继续忙!”坐在办公椅上的警察又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看他的手机。
  抓我的警察走到办公桌前顺手拉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上去,侧过身看着我问道:“知道地铁里不让唱歌不?身份证带没?”
  “我今天是第一次在地铁里卖艺,并不知道地铁里有这个规定啊!”“没带身份证!”面对警察的问话,我虽然有些慌乱,但此刻并不是非常的害怕,依次回答着他的问话。我听大鹏他们说过,地铁里卖艺前几次被抓一般没事儿。
  “第一次?”抓我的民警先是表现的有些惊讶,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地铁里有规定:禁止乞讨卖艺……”接着又向我介绍了一些地铁里的处罚条例,介绍完后看着我问道:“现在知道了吧?”“身份证号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应了声“嗯”,顺口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他在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像手机般大小的电子设备,按我所报的身份证号输入了进去,看了看之后顺手把设备放在了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那个低头看手机的警察见他的同事正在审讯‘犯人’,便站起身说道:“你先忙着,我出去一趟……”说完,站起身、走出了警务室。
  见他的同事走了,抓我的警察一脸严肃的表情说道:“这样吧,念你是初犯、你写一份检讨保证书,今天我就不处罚你了……但你以后别再来卖艺了!”说完,他也站起了身,让我坐在他的座位上。他则走到了之前他同事的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找了一张a4纸和一支碳素笔放在了我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纸和笔,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他说道:“我已经有多年不提笔了……再说,我也不知道这份检讨书该怎么写啊!”
  “你等下……我这应该有个模板……”警察边说边在抽屉里找,最后又找出一张a4纸递给我说道:“你就按这上面的写!名字什么的得写你自己的。”
  我把他递给我的模板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忏悔、保证类的语言。姓名:xxx。籍贯:xxxxxxxxxx。出生年月日……,我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在地铁某号线卖艺,被执勤民警发现并及时制止……意识到自己这种做法不对,并作出保证……。
  警察拿过我抄写好的检讨书看了一眼,一再的叮嘱我:“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你可千万别再来唱了……如果再被我抓到,真把你送拘留所里!”
  我连连的点着头,小心翼翼轻声的应承着“好,知道了!”“行……”
  “行了,你走吧!”
  在警务室里憋坏了,甭说抽烟,大气都不敢喘。拖着音响走出了警务室的门,终于可以深深的喘上一口粗气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才回到了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已站了几位准备收工的地铁艺人,大家聚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吹着牛,小吕也在其中,雪儿站在女厕所的门前,用关切的神情注视着我,但她不善言辞、不知该与我说些什么好。
  见我走了进来,小吕嬉笑的问我:“咋样?警察没难为你吧?”
  “让我写了一份检讨!算不算为难我?”说完之后,我把音响放在办公室的门口,赶紧掏出香烟吸上一支。憋了将近三个小时,闹心坏了!这一支烟吸上后,才让我烦躁的内心渐渐地得到平复。
  大伙儿早都听说我被带到警务室了,见到我回来,纷纷的聚到了我身旁嘘寒问暖。听到我说只是写了一份检讨后大伙儿一哄而散,七嘴八舌的说道:“咳,没事儿……”“写检讨是最轻的处罚了!”“比警告都轻,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听到大伙儿都这样说,让我紧张的内心渐渐的松弛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大伙儿问道:“这被处罚还分等级?”
  小吕连忙给我解释道:“一般来说检讨不能算处罚,警告要严重些。警告就是让你填处罚单,以我们的经验:被警告两次以上着就要小心了,再被抓到就有被拘留的可能了。第一次拘留、一般是五天,第二次五到七天……”“你确定你写的是检讨,不是处罚单?”
  听小吕这样解释,我内心不禁有些暗暗的窃喜,点头应道:“确定,写的就是检讨!”
  “那……没事儿的,这里的人谁没写过几十份检讨!”小吕介绍完处罚的规则,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小摞捋好的零钱递给我:“流星哥,这是今天咱俩卖艺的收入。惨了点!”
  我赶紧推辞道:“算了,你留着吧。这两天你带着我都没赚到钱!”“我这个人比较衰,连累你两天都没赚到钱了!”
  小吕赶紧又把钱推给我:“我知道你现在缺钱……虽然这钱不多,但也是你的劳动所得。别客气了,收下吧!”说完硬是把钱塞到了我的手中。
  听小吕这样说,又想了想自己眼下的处境……也只好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钱’。
  次日中午小吕主动到三楼找我,一副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我看的出来他有事儿要说,也猜到了他大概想说什么。便主动对小吕说:“我今天打算自己试试,你带着我唱了两天,我真的非常感激!咱俩真的不适合做组合——合作起来没默契,音响效果也不好,我那个音响简直就是累赘……如果没有这个音响,昨天说不定警察就抓不到我了!”“我今天也想学学你们那种卖艺的方式,清唱一下试试!”
  听到我这样说,小吕连忙说道:“流星哥,你可别多想……但,咱们分开几天也行,你自己试试也好,说不定你单干之后收入会好起来呢。如果收入还不好,咱们再考虑合作的问题也来得及。”
  这些话由我说出来,小吕的面部表情放松了许多,又与我聊了一会儿关于音乐方面的话题后才告辞。临走时小吕看着我问道:“流星哥吃饭没?一起去吃点儿吧?”
  “我不饿,你要饿你先去吃吧。一会儿我去楼下找你们玩!”我赶紧推辞道。大鹏和小吕知道我现在困难,这几天没少请我和雪儿吃饭。如今我虽然依旧很穷,但总是吃别人的饭也的确不像话。饭,还是自己赚的吃起来香。
  住是小吕提供的,不需要我花钱。一碗板面6块,我和雪儿一顿饭12块,一天三顿下来不过36块……这样的开销我还承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