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8.北漂
作者:划过梦的流星      更新:2021-05-22 17:50      字数:6195
  玩游戏机的道理我都懂,但电脑对我的吸引力的确不大,坐在电脑前我也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好,便趁三儿玩《英雄杀》时我去游戏厅里看别人打鱼。
  当看到别人输钱时,我难免有些动心。游戏机并不是光吃不吐的那种设定,如果它真的做到光吃不吐,也就没人玩了。它的魅力在于有输有赢——当然,是输多赢少。对于游戏机我还算是有些心得,除非是输红眼,一般我还能做到输赢收手。
  当游戏机‘吃饱’时,它会适当的给玩家‘吐’些分数回去做为‘奖励’,至于奖励给谁就不好说了,这也是为什么游戏机玩家会有输有赢的原因之一。游戏机里的程序、门道太多,如果真的就像我所说的这样简单,也就不会有人去做傻瓜了。游戏机‘吃’够分数时,会吐回一些分数也是常识,许多常年玩游戏机的玩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但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幸运的那一个。
  我在一旁看到一个玩家输了大概一千多块时,又没人及时的填补上这个位置的空缺,便有了‘刨坑’之心。‘刨坑’算是‘业内’的称呼吧,输钱的叫‘填坑’,在别人输钱后再去玩的人就叫刨坑,毕竟有人在这个位置输了钱,后面的人在这个位置玩的话,赢钱的几率要大一些。
  按一般游戏机的返还率,别人在这个位置输了一千多块时,在这个位置‘刨’出个千儿八百块的应该问题不大——我是这么想的,但我身上没钱。
  出于无聊,便随口问了一下游戏厅的服务台能不能刷信用卡,他居然告诉我这里能刷信用卡消费。毕竟我没常年在嘉兴生活,想套现都找不到地方。想一想我又要还信用卡了,即使能把钱刷出来、再还回去,我还会有些不甘心。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钱刷出来,顺便再去刨个‘坑’儿、赚点外快也挺好。便让服务生帮我办了张充值卡,用信用卡刷了五百块钱进去。
  果不其然,我到了看好的那个位置、上完了游戏分,基本是小打小闹,一会儿功夫就赢了二百多。这让我有些膨胀,这二百多赢的太容易了,我甚至觉得赢个千儿八百块的应该不是梦,毕竟前面的人已经填进去了一千多块钱,便逐渐加大的打鱼的倍数。
  也许是我的贪心激发了游戏机的吃分模式,也许是命中注定要经此一劫——我赢过来的那些分数很快便输了回去,还加上了我的本金。这让我很不甘心,又充了五百块继续玩。
  好运就此结束,就这样五百、五百块的不知充了几次游戏分,直到信用卡里无钱可用时我才无奈的收了手,其中也包括在塘沽时向三儿借的那两千块钱。
  赢钱时觉得很容易、不收手,结局一定是输光。输钱模式就是这样,只要陷入了贪欲的循环中,铁定是要输的。
  输钱后的我才有些后怕,这日子该怎么过啊!出门在外,又赚不到钱……我身边还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雪儿。
  好在我输光的只是钱最多的一张信用卡,其余的卡里还都有个几十块、百儿八十的零钱!但几十块钱去超市消费还行,想套现的可能都没有。谁会为了几十块钱去套现?
  吃饭也只能是去五芳斋刷卡,卖艺的收入攒着。但在嘉兴卖艺真的赚不到钱,一个星期后我和三儿都绝望了。
  我和三儿在旅馆里只能是无语的大眼瞪小眼,浙江几乎被我跑遍了,适合卖艺的城市不好找。沉默了很久,三儿终于发话了:“流星,要不……咱们去北京找何哥吧?听何哥说地铁里卖艺收入还是不错的!”
  何哥那个人与我们接触过几天,但我与他并不算很熟悉。我感觉他的性格稍稍的有些怪异,我摸不清他的脾气性格。如果只是单纯和三儿去投奔他,我厚着脸皮住在他家应该问题不大。但此时,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身边不是还有雪儿嘛,我怕何哥会有意见!”
  三儿这段时间没少与何哥玩《英雄杀》,俩人感情沟通的倒是不错。三儿自信的说道:“没事儿,我一会儿问问何哥。如果他同意的话,咱们就去北京吧!”说完,三儿掏出了手机给何哥拨去了电话。
  俩人的聊天我在一旁听的很清楚,三儿的意思就是我们这边儿现在是三个人,其中还有个女孩,是流星的女朋友……当何哥的听到我们还要带个女孩过去时,说话便开始显得有些支支吾吾:“到这儿来……到也行!但……在我这……别住久了!”
  听到何哥这样说,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三儿与何哥沟通完之后对我说:“何哥的意思咱们可以先过去,但……不能住太久!别想那样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这边也不好混……”
  好吧,此时已经由不得我去选择自己的路了,顺其自然吧!
  在嘉兴卖艺倒是没赔到钱,去北京的车票钱也够,但是到了北京之后的生活问题却会个麻烦,毕竟我身上几乎是没钱了,除了信用卡里还有点散碎的零钱,但想套出来是不可能了。算了,就像三儿所说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管不了那样多了。
  即将进入十二月的北京人群依旧汹涌,火车站前更是人**错、人来人往。
  正午,仨人带着行李杵在北京站的出站口发了会呆,虽然是第二次到北京,但此时的内心感受却是不同。第一次来算是半玩儿半旅游的心态:北京能唱就唱几天,不能唱的话随时准备好撤离。这次,无论好坏——我们都没退路了,只能在北京硬抗。看看我们在北京能混出什么样,是衣锦还乡,或是饿死街头。
  三儿在出站口给何哥拨了一个电话,问好去他家的路线,仨人便大包小裹的往地铁站里折腾行李。三儿和我每人背了一把吉他、手拽一个手拉车,车上面绑着行李箱,行李箱上面堆放着用松紧绳固定好的音响;雪儿虽然拿的东西不多,但她那劣质的行李箱轮子已经残了,为了跟上我和三儿的速度,吃力的拖拽着她那已经残疾了的行李箱跟在我们身后。
  北京站的地铁二号线只做到了一半儿的人性化。从地面到站内有电梯,但站内通往站台却是步行梯。着实让我们费了不少劲,不过比起上次到北京时的刘家窑和大屯路东,还是好上了许多。想到这,还有点暗自庆幸的小开心。
  何哥的出租屋在昌平的天通苑,这个号称亚洲最大的居民小区建了三座地铁站:天通苑南、天通苑还有天通苑北。可想而知这个‘亚洲最大’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但它的‘院子’再大、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相反这院子太大,我们找何哥的家却很头疼。
  虽然我和三儿在何哥家住过一夜,但由于去的时候天就黑,再加上天通苑的街道比较复杂:许多出租车司机到天通苑都懵,况且我们三个外地人。一路不停的打听,仨人终于摸到了何哥家的楼下。
  站在何哥家的楼下,三儿又给何哥拨去了电话:“何哥,咱们到你家楼下了……你家住几楼啊……上次来你家时、我迷迷糊糊的啥都没记住!”只听见三儿的手机里传来了何哥的声音:“你们在楼下等一会儿!”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听到这儿,我还暗自琢磨:何哥真够意思,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到楼下接我们!
  没过一会儿,何哥穿着睡衣在楼上的窗口里探出了头,笑嘻嘻的说道:“上来吧……六楼。我把门打开了,你们直接进来就行。”
  看到何哥没有下楼接我们的意思,我和三儿只好把行李一趟一趟的往六楼上搬,雪儿依旧是在楼下看堆儿。
  六楼有两个房门,左侧的房门是开着的,应该是何哥为了我们特意打开的。进门后的空间显得很大,门的右侧还有楼梯,显然是个复式的楼中楼。左侧就是厨房,厨房里面稍微有些乱,但电饭锅摆放的比较整齐,窗台下摆放一排、有多少个就不清楚了,我也没心情去数有多少个电饭锅,餐具到处都是……。
  当时北京的群租房很多,一个三室二厅的房子能隔出无数个房间租给外来的打工人员,况且这种复式的楼中楼。根据户型的不同又可以分出许多种价位:主卧价格一般在一千五百元左右。次卧要便宜些、一千元左右。还有一些‘卧’都谈不上的夹板间,根据面积的不同、定价几百元不等。
  当然,出租屋离地铁站的远近也决定着它的价值,何哥租的房子离地铁站较远。虽说是主卧,但每月的租金却只要一千二百元。
  何哥的房间比较乱、这点主要是因为他懒。懒,是‘艺术家’的通病,不然怎么会有邋遢艺术家之说呢。许多艺术家的长发、胡须不是刻意留的,真正的艺术家们都是因为忙于创作而忽略了自身的形象。当有一天他们站在了最高领奖台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艺术家’原来应该是这种形象啊,便有人开始纷纷效仿。导致群众看到某些男人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便认为他们应该是搞‘艺术’的。虽然何哥的房间乱,但与那些使用公用卫生间的租客们比,何哥的房间可算是高端住宅,还有独立的卫生间使用。
  何哥坐在老板椅上,面对着窗台下的电脑认真的玩着,屏幕上则是《英雄杀》的游戏画面,电脑音箱里不时的传出:“杀,再来一刀……还不死……”等游戏里的配音。听到身后有动静,何哥转过身、依旧露出他标配的微笑招呼我们:“来啦……你们随便坐一下,等我‘杀’完再说……”说完又转向电脑,聚精会神的玩起了他的游戏。
  听到何哥这样说,我们便把行李堆放在了何哥房门的附近,依次走进了何哥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座椅,我和雪儿坐在了何哥的床上,三儿则走到何哥的身旁支起了招:“何哥,偷扁鹊的手牌!”“杀……”“对,这样就赢了!”
  俩人‘杀’的兴起,仿佛忘记了我们的存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看着二十多岁的男人。俩人的个子都算不矮、在180公分左右。看见何哥正在玩游戏,其中一个稍微矮点儿的人便问道:“这门怎么没关……大师,你的感冒好些了吗?”说完俩人看着我,点了点头儿,算是打了个招呼,丝毫没有显得拘谨,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大师,是北京地铁艺人们对何哥的称呼,因为何哥的吉他技术过于嚣张,得到了地铁艺人们的认可、给何哥起的外号。
  听到有人走了进来,何哥又把座椅转了过来,看着他俩笑着说道:“原来是大鹏和小明啊!我这来俩朋友,刚刚忘记关门了!”“感冒已经好了……你俩今天咋这样有时间呢?”
  先前那个稍微矮一点的人坐着继续回答道:“这不是听说你病了嘛,过来看看你咋样了!”“这……几位是?”
  “我外地来的朋友,想到北京地铁里试试!”听到那人这样问,何哥回答道。
  说完之后何哥站起了身向我们走了过来,走到我的身旁后,看着他俩指着我说:“这位是流星,一个抚顺的吉他手……弹的不错,你们过来认识一下。”介绍完我之后,何哥看着我又指了指一直在说话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小明”接着又介绍另一个:“这位是大鹏!”我赶紧站起身说道:“幸会、幸会!”
  小明这个人据说是80后的吉林人,会不会弹吉他我不清楚。因为一直没与他有过任何交集,后来听地铁里的人说他的口碑不好,招摇撞骗还到处满嘴胡说、性格还很怪异……不过有几首原创听起来还不错。
  小明到了北京后便一直与地铁圈子里卖艺的人打着交道,他并没独自卖过艺。倒是听何哥说过他在北京混不下去、没钱吃饭交房租的时候帮着何哥在地铁里提过音响,提一圈儿何哥给他开50块的工钱。后来因为何哥去帮老王做募捐、又与我们去香山卖艺,走投无路的他又动员大鹏用音响唱歌,去给大鹏提音响了。
  大鹏是甘肃武威人,89年出生,沉默寡言,180公分的个子,身材不错、略瘦,一双无敌大长腿挺加分。眼睛不大、无神,看起来总像没睡醒似的,但穿着搭配的挺有品位,用摩丝定了个火山似的发型倒也显得很酷很时尚。地铁卖艺圈子里的元老级人物。07年到的北京,做过一些杂工,后来北京地铁里出现了卖艺人员,他觉得卖艺这样的生活更适合他,便加入了地铁卖艺的这个行当中。
  经过何哥的介绍,我们彼此算是认识了,互相不时的向对方问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我感兴趣的主要是他们究竟怎么在地铁里那样拥挤的环境中卖艺的,他们则对我的流浪故事比较有兴趣。
  大家聊了一会儿,大鹏和小明站起身打算告辞,小明说道:“大师,那咱们先回去了。对了,你晚上去唱歌不?”
  何哥这种人对一件事物感兴趣的时候就会进入痴迷状态。小时候他练琴痴迷,长大后对游戏的痴迷程度一点儿不亚于当年练琴时的劲头儿。听到大鹏和小明俩人要走时,他才又从电脑前站了起来转过身回答道:“你们要走啊……那我就不送了!”“晚上我可能不去地铁了!”
  “好吧……你要不去唱歌,那……我就继续给大鹏拎音响去了!”小明看着何哥说道。
  “行,行。你晚上跟大鹏混去吧。”何哥像推开烫手山芋似的赶紧回答着小明所说的话。说完之后又看着我说:“流星,你不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唱地铁的吗?今天你就跟他们去混一天,学一学!晚上要是找不回来,你就给我们打电话好了!”
  听到何哥这样说,我也赶紧答应到:“好。”我自己答应又有什么用,忙看向大鹏和小明,用视线征求他们的意见。大鹏见到我再看着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并没拒绝何哥替我说出的请求,说道:“那好吧,今天你跟着我去地铁里转转!”
  有了大鹏这句话,我的心里踏实了许多。我对地铁卖艺这个行当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是听何哥简单的说过几句,至于在地铁卖艺将会怎样进行却并不了解。如今在大鹏这样资深元老的带领下一定会事半功倍。暗自高兴着,觉得自己的北京之行还是非常的顺利。
  小明自己骑着电动车回了自己的住处,大鹏则陪着我和雪儿步行回去。
  大鹏住在昌平的东三旗村里很偏僻的位置,离何哥家还是有一定的路程,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大鹏家。
  大鹏的房子在一楼最深处的右边,房门开在房间的右侧。门口是鞋架,贴着左墙根儿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被大鹏收拾的很规矩,叠放好的被褥摆放在了床头。床尾处摆了一个大衣柜、挨着大衣柜则是电脑桌……一切都显得很温馨。
  房间、地面都被大鹏打扫的非常干净。房间不大,十几平米的面积到也算是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与卧室有玻璃门隔断,虽然很小、但还真是一样不少。大鹏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无论从他的形象上或是他的住处都能看得出来。
  出门在外的没人喜欢买些桌椅板凳,所以大鹏的家里也只有一个电脑凳摆放在了电脑桌前。进了门后大鹏让我和雪儿坐在他的床沿,接着又把电脑桌前的凳子挪开,把电脑桌摆在了我的面前。之后忙着去为我倒茶,这一切与他那冷漠的表情显得有些不一致,反倒显得大鹏很贴心。
  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一会儿天,大鹏看着我们问道:“流星哥,你们饿没?咱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听到大鹏这样问我,我显得有些拘谨。在嘉兴打鱼我输光了全部的现金,买完车票到了北京后我和雪儿俩儿人身上的全部现金加起来不到五十块了,这种小村落的饭店估计是没法刷卡。虽然我是打算到北京唱地铁谋生,但今天我是怎么都没法唱,毕竟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地铁里是怎么唱的……,一旦与大鹏去吃饭,这饭钱我到底要不要付呢?
  大鹏还真是个心细的人,看到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也猜到了我的难处,接着又说:“流星哥,今天我请你!别客气了……走吧,一起去吃一口!”说完,大鹏站起了身,做出准备出门的姿势。
  既然大鹏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了,我再赖在人家也不好。只好站起了身,看着雪儿说了句:“走吧,一起去吃口饭!”
  吃过晚饭后,仨人在大鹏的家里扯闲篇时,小明敲门后走了进来,看着大鹏问道:“大鹏,出去不?”
  大鹏坐在电脑凳上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对着小明回了句“出去”,接着站起了身看着我问道:“流星哥,咱们出去唱歌了,你跟着去吧?”
  先去观摩一下他们是怎么在地铁卖艺的,这才是我的目的。听到大鹏这样问我,我连忙也站起了身答道:“行,今天麻烦你了……那,我就先跟你去看看?”看我站起了身,雪儿也跟着站了起来。
  天通苑北地铁站是五号线的终点,东三旗村因为离这座地铁站比较近,从而受到了地铁艺人们的热捧。许多地铁卖唱的艺人们都住在东三旗的村里,主要是因为村里的房租便宜,去地铁也比较近、方便大家出工干活。
  四人走到天通苑北时差不多已是晚上七点半,大鹏站在车尾处收拾他的干活行头。他们唱地铁的行头比较简单,挎上吉他后把琴包从中对折,想办法挂在自己的腰带上,尽量露出琴包上的装书袋儿,再扔进去一瓶矿泉水把装书袋儿的口尽量撑开些,最后把一张五元的纸币夹在装书袋儿上做‘引钱’……这些基本就是唱地铁需要做的准备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