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障风映袖,一帘风絮10
作者:
竹之蝉 更新:2021-05-22 15:32 字数:3553
卫征几乎就在云非回京城的那一刻就收到了消息,一个人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好半晌才大叹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卫临溪不知道他爹又在发什么神经,也不敢问,他在祠堂跪的时间真不是一般的长,到现在双膝还疼痛着呢。
云非回来之后也没有事情做,却心思烦躁,忧心着万龙寺的事,他有种预感,苏沐泽绝对会给他整出一些幺蛾子让他头疼,不过也没有办法。
在被众人围堵劝说时,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点,雏鸟想要翱翔,就不能将他养在温暖的巢穴里,这不是保护,而是扼杀。苏沐泽对上他连句话都说不流畅,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左右他现在还活着,有的是能力帮苏沐泽兜着摊子,放手虽然不是很习惯,但却是最好的选择。
他闲着但贺州可不清闲,还在追查着刺客的事情,但注定追查不出个结果来,不过有一个细节倒是令他上了心,那些刺客手臂上都有一个圆形图案,乍看之下全是凌乱的线条,而这个图案他很久之前在云清的手臂上见到过。
这也是他隐瞒云非的原因,贺州并不相信云非,或者说没有人相信云非,苏沐泽死了,一无子嗣遗留,二无宗室兄弟,云非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尤其是当年云非血腥屠杀皇族子嗣,只留下了苏沐泽一人,怎么看怎么像是有预谋的。
贺州犹豫良久,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来,拿着早已经没茶水的空杯子凑到嘴边,就听见有人干咳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缓步进屋的义女,笑道:“今日你的心情看着挺不错的。”
“说的好像我每天都不开心一样,爹,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贺舟舟走到贺州身边,一边拿捏着肩膀一边问道。
贺州就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贺舟舟如果是个男儿身,以她的才华能为,在朝堂上自然有一番作为,只是可惜了。
贺舟舟听完,轻笑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麻烦事情,“爹想的太多,云非不会做篡位这种吃力不太好的事情。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云非派来的,那爹就更应该放心了。”
“怎么说?”贺州好奇的问道,“别兜弯子了,我一会儿还要再返回万龙寺呢。”
贺舟舟把玩着青丝,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只是想要警告皇帝老老实实当木偶而已,或许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贺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贺舟舟只好接着说道:“爹不是说朱家好像要站在皇帝那一边吗?”
“但那个卫家好像也站在了云非那边。”这个才是令他寝食难安的根本原因。
“切,这算什么,我就不信卫家那么无私,甘心为他人作嫁衣裳。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与其想这些没影子的事情还不如想一下皇帝纳妃一事。”
贺州脸色一凛,看向贺舟舟的目光透着些严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么凶干嘛,朱家拒绝了卫家的婚事,卫家都看不上,那朱家就只能是看上了一个皇帝啊。”贺舟舟翻了一个白眼,像是在嫌弃贺州那愚笨的脑子,“这话是卫临溪亲口说的,绝对不会有错,他甚至都准备好带人私奔了。”
勾心斗角这种事真的不适合贺州,所以就沉默了一下就说道:“你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来这个,说说你的看法。”
“朱家的小女儿性格软弱,让她嫁进宫中也不错,至少外戚之患暂且不用担心,同时还可以将朱家绑在皇帝这条船上,云非也会因为这件事跟卫家有嫌隙,一石三鸟。”贺舟舟趴在贺州耳边小声的说道,“另外去查一下丞相府,云非应该私底下养的有死士之类的。”
贺州猛然抬头,眼里像是有刀光剑影般寒光烁烁,直直的向贺舟舟倾泻而去。贺舟舟却无所谓的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似乎是嫌弃茶水太凉,弯弯细细的眉毛蹙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的?”
“人都是要吃饭的,我去买东西时听卖菜蔬的人说的,他们说丞相府会定期采购打量的食物,尤其是干粮,还感叹丞相府真的是奴仆成群呢。”贺舟舟嗤笑一声,眸子里透露出来一丝嘲讽。
贺州敲敲桌子,警告道:“这件事别出去乱说,尤其是卫临溪。”说到卫临溪三个字时,贺州别有深意的看了贺舟舟一眼。
贺舟舟耸耸肩,催促道:“爹该走了。”
贺州再不多留,起身离开。贺舟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这些年要不是她暗中帮忙出谋划策,贺州现在还能不能坐在这里悠闲的想东想西还是问题,要不她干脆劝人离开这个泥窝子去种田?这智商迟早要被云非玩死。
卫征是属于那种自己心里不舒坦,别人也要跟着倒霉的人,朱家对他冷硬,那他就只能找云非出气。云非回京第二天卫征就再次登门拜访,这次更为直接,连客套都省了,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云非,我在边境保家卫国,刀口舔血,你们待在安乐窝是舒舒服服,我不多求啥,但你至少在我儿子的婚事上对得起我的付出吧。”
云非一听见他的声音,顿时深吸一口气,让云清回避,看着来势汹汹的卫征说道:“你该回边境了。”
“回边境之前,我想知道我儿子的婚事到底怎么办。”卫征大大咧咧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掌气激荡的一边的纸张扑簌簌掉了一地。
云非抬眼看着貌似很生气的某人,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我会尽力。”
“我要的是保证,不是尽力。”如果不是看云非的脸色着实不好,他真的很想将人拎到院子里好生交流一番,“那小女娃子被弄进宫里了,你再不动作黄花菜就凉了。”
“你想我怎么动手,逼着陛下给你写赐婚诏书?”云非丝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卫征一窒,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这种事也不难啊。卫征站直身体,拍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只要这门婚事圆满,那么卫家就是你最坚硬的后盾。”
“如果不呢?”云非想都没有想说道,眼睛紧紧盯着卫征,像是要看透他向内心所想,“卫大将军是想怎样?”
卫征一时间竟然被云非目光逼视的不敢对视,移开目光装作打量房间的样子,慢慢说道:“我就这一个要求,明天早上我就离开去边境,希望在我走之前可以得到确切的回复。”
“现在就可以,这件事我不插手。”云非依旧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手里拿着的书卷都没有合上,像是确定两人的谈话不会持续很久。
卫征诧异于云非的果决,也头疼他的答案,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什么话可以反驳回去,只好重重一甩袖子离开了。
卫征出来的时候那周身喷薄欲出的怒气令云清和闫松海都吓了一跳,看着卫征大踏步离开后赶紧进书房里,却发现云非正抱着那只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猫咪神情愉悦,一点也不像是刚跟人吵过架的样子。
云清跟闫松海面面相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云非瞄了两人一眼,说道:“我出去转悠一下,午饭不用准备我的了。”说完之后就抱着那只猫离开了。
云非本来是想去面馆看看的,但走到半路上想起来江玉闻对自己的态度,脚步一顿又向反方向走去,绕着京城走了一圈还是转悠到了面馆那里。云非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云非刚进门就看见了熟悉的人影穿梭在拥挤的大堂里,抱着猫就站在门口看着,一直到江玉闻一脸恼怒的过来说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吗?”
云非看他一眼,照旧找了老地方坐下,老板娘也注意到了他,将事情推给江玉念就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云非眉尖一挑,思索不过一霎就回道:“衙门无事务,我就来这里了。”
老板娘似乎也察觉刚才那句话有问题,干笑一声生硬的转开话题,“这只猫是嫂子养的吗?养的挺好的。”
“不是,隔壁邻居家的,这几天邻居不在家,我就帮忙照看几下。”那只猫似乎是被抱得难受,扭动着身体不肯老实,云非一出神,就跳到了老板娘的身上,老板娘连忙手脚并用的接住。
“看来你跟邻居的关系不错嘛。”老板娘生硬的找着话题,绞尽脑汁想如何如何解释江玉闻的事情。
云非看出来老板娘有些不安,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还不待劝解江玉闻就端了一碗面砰的一声放到了云非面前,恶声恶气的说道:“赶紧吃,吃完赶紧走人。”
老板娘连忙扭着他的耳朵将人拎到一边,低声斥责道:“你到底在闹什么?进门都是客,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老板娘扭头冷不丁撞上云非的目光,尴尬的笑笑,好在她还有一个好女儿,看情况不对前来解围,引开了云非的注意。
江玉闻掰扯开老板娘的手指,不屑的“呸”了一声,“狼子野心,谁不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老板娘抱着的猫,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他也就会弄这些取巧手段了,卑鄙小人一个。”
啪!一声脆响,在这哄闹的大堂里却显得异常清晰,众人都忍不住投递过来视线,正在陪云非说话的江玉念也怔愣住了,对云非尴尬的笑笑,急忙过去拉开了江玉闻。
江玉闻捂住自己的脸,看着也有些震惊的老板娘,再看看依旧坐在原处老神在在的云非,使劲挥开了江玉念的手跑了出去。
“玉闻!”老板娘喊了一声,但是江玉闻却跟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头都不带回的。周围的看客满含深意的看了几人一眼,彼此间心照不宣的笑笑,装作没事人一样接着说说笑笑。
或许最近真的是霉运当头,一堆子烂事,云非暗自后悔自己不该来,走到老板娘身边满是歉意的说道:“小公子年轻气盛,有时候难免会说错话做错事,慢慢解释吧。”
说完之后就抱着自己的那只猫离开了,老板娘下意识的扯住了云非的衣袖,呐呐问道:“那个······你······”
“最近事情比较多。”云非抽回衣袖,看着怀里又开始折腾的小东西,干脆利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