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就知道，自从珞苒被禁足之后，这个时候向来是在殿中抚琴的。
  我的到来，于她来讲，似乎还有那么一些意外。
  “娘娘怎么来了？”她停下手指掠过琴弦的动作，抬头看向我。
  我嘴角微扬，道：“帝女好兴致，不知道手上沾了人命，还能不能奏出这空灵之音？”
  珞苒皱了皱眉，眸中带了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意味，“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压制住体内愈发强大的魔息，摊开手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玉坠。
  “这东西，帝女可觉得眼熟？”
  珞苒一怔，伸手想接过去看清楚，碰触到玉坠的一瞬间，术法生效，劫数降临。
  万里无云，却凭空乍响了惊雷之声。“姐姐！”珞苒倒下去的瞬间，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带着惊慌的女声。
  我胸口一痛，这些日子紧绷着的精神瞬间放松，把我生生逼出一口血，月色透亮，那摊血却乌黑得令人作呕。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娘娘？”琴萝跑到珞苒身边，看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又看向一旁的我。
  我没说话，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转身，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殿内。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扶着身边一棵槐树坐下，五脏六腑的灼烧感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肚子里一阵阵的疼痛，让我心里又添了绝望。
  “瑶瑶！”我听见有人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名字，我听不真切，只觉得吵闹。
  我……会成魔吗。
  我醒过来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的手慢慢的、颤抖着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那里平坦的，像是从来没有一个小生命存在过。
  “呵。”我抬起手臂，蒙住自己的眼睛，轻笑一声，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我想要珞苒付出代价，要付出东西交换，是应该的。
  只是……我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没等来看这世界一眼。
  门‘吱嘎’一声被轻轻的推开了，只要爱一个人到骨子里，听见他的脚步声，就知道是他。
  我死死咬着唇，直到自己尝到了血腥味，道：“清桓，离开我吧。”这样的瑶芷，太不堪了。
  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没说旁的事，只说了我们的约定：“昨天，我在摘星桥，等了你很久。”
  我感受到他的手握住我冰冷的手，“我们是夫妻，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做什么打算。但既然你想，我就陪你。”
  清桓不会不知道我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帝女被施禁术陷入永远的梦魇，琴萝是最有力的证人，这一切，都该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孩子我们可以再有，你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带着些不同寻常的执拗，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我……”我嚅动一下嘴唇，还未说出声，他打断了我：“我知道你去找翡如仙君的事情。也知道，你现在魔息侵体，凶险万分。软软，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那么他一定也知道，那日摘星桥上，瑶芷不会出现。
  可他还是在那里等着，想着，我会不会放下心中的执念。
  可是我没有。
  若是真的要问，牺牲到如此地步去害人，值得吗？
  我的回答依旧是，甘愿。
  第二日，天帝便下了诏书，殿上问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