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很惊异，姜大叫道：“你认识这两个獠人？”
  班归辰回道：“这五个人都不是獠人，是爨人。”又改用爨话，对那五个人道：“都不认识我了？我是阿辰。没想到啊，你们几个竟然没死。”
  阿辰？对，是阿辰。这下想起来了，其实他们从来也没有忘记这个人。上个湿季之前，那场恶梦般的经历，使他们从养尊处优的官种子弟，突然变成被人呼来喝去的野人。
  当时一阵怪风，把他们刮到陌生的地方，等他们从晕昏中清醒时，已经被大群的獠人捕获，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抢走。一年多来与獠人为伍，受尽打骂欺侮，终日忍饥挨饿，吃的是猪狗食，干的是牛马活，都是这个瓦子造成的。
  怎么能忘记？想起来就恨，他们日夜诅咒这个该死瓦子。有朝一日回到霞毕寨，一定请萨摩、请大萨摩、请大祭司，拿住这个会用邪术的瓦子，乱刀砍死，扔到寨子外边喂狼。今日仇人当面，心中的恨意无法掩饰，直接从眼睛里喷射出来。
  “辣母妾克，你们几个，那是什么眼神？恨我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们？”班归辰威胁过后，满意地看到几人恐惧的样子。
  班归辰转向姜大，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几个人的？”
  姜大一拍喇氏逻兒尊的肩膀：“是兒尊给君上献的计。君上因獠人言语不通，不便收束，正在发愁。兒尊常年跑马帮，听说也有马帮曾与獠人交易，便献计君上，可以找会爨话的獠人。君上便着我与兒尊去找，谁知去獠人群里，兒尊只喊了几句爨话，这几个就站出来了。”
  班归辰朝喇氏逻兒尊点点头，真是个聪明人。他急于找出魔使，便与姜大道：“这几个人应该熟悉獠人情况，何不让他们指出獠人的头领，一并带去见君上？”
  姜大觉得也好，表示同意。
  班归辰再用爨话问那几个：“你们现在会讲獠人的话吗？”
  五个人互相看着，都没说话。他们主要是不知道，对这个原来的瓦子，该是什么态度。
  班归辰摇摇头：“太没规矩了。你们要明白，现在你们是瓦子，而我是你们的兹瓦。我问话，你们不说，以后就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早瓮昌？”说着，手便扶上了剑柄。
  早瓮昌忙道：“差不多的都会讲。”
  班归辰点点头：“嗯。侗刀弄？”
  侗刀弄忙道：“会讲。”
  班归辰看了一眼其他三人，那三个赶快表示也会讲。他接着问：“听说獠人拜火，你们也拜吗？”
  五人纷纷表示，“拜呀，不拜不行。”
  班归辰：“嗯。你们拜火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人，头上插满红色羽毛，脸上涂着红黑的颜色？”
  五人：“有。那是神使。”
  班归辰：“什么神使。告诉你们，那是魔使。我正要找这个魔使，叫他皈依吾神。你们谁愿意给我指认魔使？”
  五人齐齐低头不语。
  班归辰：“惧怕魔使，不惧兹瓦，嗯？我看你们都不想回霞毕寨了。”
  五人齐齐抬头，目中透出希冀的光芒。早瓮昌道：“指出神……魔使，就放我们回霞毕寨？”
  班归辰：“想回霞毕寨，先要当好我的瓦子。第一件事就是指认魔使，你们谁愿意？”
  五人异口同声，都表示愿意指认。
  班归辰：“这还差不多。其实我跟你们没什么仇，大家都是霞毕寨的，自小都认识，只要你们好好办事，让我满意了，我就让你们回家。现在，先给我行礼，认兹瓦。一个一个来。”说完便盯着早瓮昌。
  早瓮昌并没抗拒，老老实实行过礼，喊了声“见过兹瓦”。其他几人随后也一一行过礼。
  班归辰道：“很好。你们给我当三年瓦子，好好做事。三年后，我就放你们回霞毕寨。”
  喇氏逻兒尊在一旁，把班归辰收奴这些事，都译给姜大听。姜大道：“阿辰，你收奴没什么，不过是不是要经过君上允许啊？”
  班归辰道：“君上会同意的。我们先去找到獠人的头领。”说完便当先上了降神台。
  从降神台山顶望下去，獠人被分割成十个群落看押，十几万人坐在地上，一片一片黑压压的。南靖伯侯和风子白的甲士，几乎全被调来看守獠人。
  班归辰逐个群落打量半晌，然后对姜大道：“敢不敢与我打个赌？我能猜到獠人的头领在哪一群里。”
  姜大：“赌了，十匹帛。”
  班归辰：“不要你的帛。若我猜得准，今后十日，你做我的手下，听我指派。如何？”
  姜大：“你只许猜一次。如你没猜准，就反过来，做我手下十日。”
  二人伸掌一击，定下赌约。班归辰立刻指着左侧最边缘的一群獠人：“我猜，在这一群里。”
  姜大望定那群獠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问：“你凭何猜来？”
  班归辰道：“你只看这处獠人，隐隐的层层围坐，把坐在中心的人护住。”
  其实他刚才是打开了识海通道，以元神观望。见此群落中心处，有一小群人，头部魂光明显比周围大多数人更明亮些，而其他的群落则没有这种现象。收了神念再用眼睛观察时，才发现那种隐晦的、层层围坐的阵势。
  姜大仔细看了半晌，点点头道：“别说，还真有点那个架势。”
  班归辰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抓了獠人的头领，他们想作乱也难。走吧。”
  来到左侧最边缘的那群獠人旁边，班归辰命甲士将獠人赶开，辟出一条直插群落中心的通道。他让姜大和喇氏逻兒尊留在外围，自己带着早瓮昌等几人，进入獠人群落。
  班归辰命早瓮昌和侗刀弄，走在自己前面五步外，寻找和指认魔使。另外三个瓦子在自己后面五步外，也要注意寻找和指认。他自己手扶佩剑而行，身边四个执戈甲士护卫，再后面是两队甲士跟随。
  行至群落中心附近，早瓮昌和侗刀弄忽然往后退，到班归辰身边时，指着人群中一人，小声道：“那就是魔使。小心他会凭空使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