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孤女殇
作者:
南天极 更新:2021-05-22 09:30 字数:2113
不过半日,便有人将此处地势地貌及生长植物的地图绘制出来。娑罗村至南一百里处,正是几样要物中和之地。只是山路崎岖,生有毒瘴,少有人行。二人取了防毒的蚕丝与穿山甲骨头烧磨混了白竹灰炭的面罩,往南而去。
冬季本就萧条,万木皆枯。而这处地方却是四季常青的树林,更有多种叫不出名字的树,不像是自然长成。
蒙龑停下了马,下去仔细辨别着一颗身材较小,却仿佛是按着什么规律排布着的黑干深叶的树。
“蒙大哥,怎么了?”
“我们一路行来,这树是十丈一树。”见她不解,又道:“这是南诏以南,才有的蜘蛛瘴,气味和香樟很像,但是有毒,呆久了会全身发红陷入昏迷。正常的树,有十丈之高。或许是挪动了地方,才会这样矮小。”
秦韵仔细查看了周遭,的确如他所言:“既然不是这里的树,又错落有致的种着。想必是有人刻意为之了。因着瘴毒横行,谁又愿来这里。这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又是谁弄的?”
蒙龑抽出剑来,灌足了内力在剑锋之上,横劈一道,那矮小的树豁然倒下。
“十年?”
“你说什么十年呢?”
“韵儿,一路而来的树,都差不多大小。这树年轮十圈,种下有十年的光景了。我们去前面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人往前跃去,马蹄渐起枯草。
行至一处岔路口,他又仔细算了树木的分布。往少有瘴气的一条路行去。
远处有一人影,踉跄行来。见有人,忙往两处躲。慌乱之间,跌倒在树侧。
秦韵救人心切,丢下马匹一跃而去。那女子面上有伤,裙上有血,衣衫破烂,却能见其轮廓五官,尚算清丽。
“别打我,再不跑了,再不敢跑了。”
秦韵见她抱头瑟缩,衣衫单薄得很,忙解下身上厚实的外裳,给她披上。她如惊恐的兽一般,眼里全是恐惧。
她解开黑色的面具:“你别怕,我不打你。我是外面来的大夫,偶然路过这里的。不是坏人。”
那女子听得这般,忙跪下给她磕头:“求求大夫带我出去,他们找到我会杀了我的。”
蒙龑取了兑了奶的水囊来,秦韵接了,递给她:“你别怕,我们带你出去。你先喝点这个,你身子很差。”
那女子大口大口的灌下牛乳,半响缓过来道:“求你,现在带我出去好不好,他们会追上来的。”
“好,你别着急,我们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秦韵以身子靠近她,握住她的手,给予她来着与人的信任与力量。脉搏虚弱,面色苍白,体力严重透支,除此之外,分明是产后的症状。
“姑娘,你,刚生了孩子?”
那女子摇头,而后又点头如捣蒜:“他们拿走孩子了,还有其他姐妹。我们不行了,要被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他们来接人,我跑了出来。有几个已经被打死了,有几个生了孩子没活成。只有我逃出来了,只有我。”
蒙龑最先听出这里头的事故,愤怒的气氛直冒出阵阵寒意。
秦韵继续安慰她,又将一枚药丸子喂她:“你别急,这出去,就是瘴林,你身体太弱,只怕受不了。蒙大哥,我们先安置好她,你看?”
话才说完,有人带着两条大狼狗冲了过来,手持刀刃。那女子见了狗和人,更畏惧了,话也说不出。
来人见了二人:“你们那里来的,少管闲事,给我滚。”那狗一直狂吠,蒙龑看了两只狗,狗立时瑟缩了下,不在叫唤,呜咽了两声,退了几步。
“你们是这姑娘什么人?”
二人相对一看:“嗨,真有不要命的。那是我们兄弟的媳妇,失心疯跑了出来。我们来寻她回去。”
秦韵起身愤怒道:“媳妇,追媳妇回去要带狗和刀的,要这般凶神恶煞的?这女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嘿,你这人,惹急了夜夜今天你可走不出这树林。”
另一个则看着她,邪恶笑道:“别,哥哥。国色天香的姑娘咱们见多了,这细皮嫩肉的兔儿爷,咱们还没试过。不如带回去,也给弟兄哥哥们尝尝鲜。”
话才说完,这人便被一掌击倒在地,筋脉俱断,口吐鲜血而亡。旁边的人目瞪口呆,未及反应以备一招折断了双腿,跪倒在地。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秦韵在一侧,未及去管那人的诺诺求饶。只照顾这女子。
“这姑娘哪里来的?”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是外头送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她在这里困了多久?还有多少人被困在这里?”
那人稍微一慢,已经被折了琵琶骨。
“两年,两年。如今大概还有一二百女子在这里,小的只是看守,不管这些的。”
“你们关着这些女子做什么?凡你知道的,全数说来,否则。”
“小的实在不知道什么,闫姑姑说她生不了,远远的卖出去。她跑了我们才出来追的,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你们要这些女子生孩子,生不了了又卖出去。孩子呢?这些女人又是哪里来的。”
“大爷饶了小的,小的说。男孩和胞衣有人买便送去村里,女人若不行了,便发卖到籍方里去。”
秦韵站起来,又问道:“那生了女儿呢?”
“小的不知,许是一把火烧掉了。或者有卖去炖了,小的实在只知道这些了。”
秦韵闭着眼睛,冷笑了一阵,缓步过去:“籍坊,去了,能活几年?我问你,你在这里多久了,这营生,又做了多久?”
“小的不过几年,至于多久真是不知。村长,这里最大的是村长。是。”
还未完毕,秦韵已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拔出的一瞬,血液飞溅。
“蒙大哥,那些塔,黑色的烟。你有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
她此刻是幽怨的,眼里是对男人的厌恶与极度的愤怒。蒙龑低头,又将她揽在怀里。
“我们马上去查清楚,将那些女人救出来。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谁都逃不过。”
她平复了下口吻,脸上的血迹被他轻轻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