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切布瓦市迎来了第一次降温。
  雨水带着冰。
  游行的人群忍受着寒冷，各自凑成一堆相互取暖。
  “还没抓着。”
  “现在民政系统的工作效率太差了。防卫处那样在东城区大肆搜捕都没找着那个凶手。”
  “闭嘴吧你。那是能力者。你以为是那种以往西城区的小案子吗？灭门案！没点儿本事敢那么干嘛？”
  “行了，行了。今儿算是最后一场了，我可听说上议会开会的时候，普锐斯族议员对巴沙克族议员启动了弹劾议案。我们以后日子要好过的多了。”
  “诶。你们说，星辉不是无处不在吗？怎么就抓不着那个凶手呢？”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星辉在星盟这边是有限制的，我们算是租用人家的星辉主脑主机，怎么可能完全开放。”
  “就算全部开放又能怎么着？还能打过银河系不成？”
  “得，我看你就是个叛徒。要是银河人打过来你肯定就是投降派。”
  “管得着么你。”
  游行的人叽叽喳喳地，天上的浮空车缓缓降落。民政局的发言人在保卫人员的拱卫下走了出来。
  “民众们，现在下议会已经立项启动了经济改革的修正预案和调整宇宙航行限行的修正预案，你们的诉求已经被我们的领导人知晓了。现在切布瓦市已经开始了降温，诸位还是赶快回到工作岗位上，星盟需要你们，切布瓦市需要你们。你们要明白你们的工作对大家的重要性。”
  下面的人面面相窥，忽然领头的人高呼一声。
  “你们要是糊弄我们呢？”
  游行的人又炸锅了。
  民政局的人都带上了耳机，高频音波从音波发射机喷射出来。
  久久，游行人群耳鸣的症状缓解后。发言人一脸郑重地说道，“请大家相信我们的议员，相信我们的领导人。你们不是希望生活条件有所改善吗？但是这样不断地中止工作又怎么能让生活改善呢？所以请大家回到工作岗位上，让我们一起见证大家诉求的成果好不好？！”
  外面冷风阵阵，恶作剧社里面暖意正浓。
  何哲躺在沙发里追剧，凯贝尔博赛他们正聊着天。
  “何哲，你别老是躲到一边儿。一天了都不见你说几句话。”博赛嚎了一嗓子。
  何哲关掉了通讯器的投影，“说啥？”他还偷偷地瞥了瞥分别坐在两端的卉卉和妮可。有点儿头疼。
  “高等学院和军事学院要举办一场模拟作战机甲综合竞赛。你要去看么？”凯贝尔拿起一个干果优雅地放进嘴里。
  “去呗。”何哲挠挠头，有些尴尬。
  “那我们就订票了。”博赛拿起通讯器开始浏览赛事的售票网页。
  “嗯。”何哲点点头。
  “刚好这次比赛是高等学院的恶作剧社前辈参与的。我们可以通过这次比赛学习一下前辈们是如何组织活动的。”沃芙翘着二郎腿坐在卉卉的边上。
  “现在高等学院的社长是凯贝尔的族兄是吧。”博赛大大咧咧地往凯贝尔身边一靠，“当年在恶作剧社的时候我比较贪玩儿，学长有刚好要毕业没怎么联系，你给大家介绍介绍呗。算是大家提前找到组织。”
  凯贝尔翻了个白眼，“你想联系就自己去找呗，用得着我介绍？往边儿上坐坐，你要压着我翅膀了。”
  “这不是你家兄弟么？你介绍和我自己去找能一样吗？”博赛依然恬不知耻地笑呵呵。
  “算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真不知道你一天天装傻充愣干什么，人家布罗陀是因为他父亲和蔷薇亲王放对儿，他不想表现的太显眼。你呢？”凯贝尔一脸无奈。
  博赛笑眯眯地拍拍膝盖，用凯贝尔只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哪儿装傻充愣了？我是真笨，跟你们比起来我这还不算笨吗？”
  凯贝尔撇嘴，“把你当笨蛋的才是真正的笨蛋。”
  妮可一如既往的恬静，她在恶作剧社里始终像一个旁观者。除了必要的演出之外她也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没人觉得这个姑娘是高冷。只是她往哪里一座，就是一幅画，任何打扰都是种亵渎。
  大概只有何哲这种厚脸皮的人才不会自惭形愧地去追求她吧。
  卉卉看到何哲站起来往妮可身边凑，两眼一瞪，“何哲，我下个星期要到法院出庭，你陪我一起去吗？”
  何哲驻足讪讪一笑，“去，肯定去。”
  沃芙饶有兴致地看着何哲，觉得这个银河人堂弟真是榆木脑袋，一点儿都不开窍。
  妮可抬头看了看何哲，秀气的眉头一拧。“我回去准备作业了。”
  “外面下雨，我送送你。”何哲殷勤地凑到了妮可身边。
  卉卉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沃芙抓住卉卉的手，轻笑道，“让他去吧。你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惹他生气吗？忍一忍，不在这一时三刻，对吗？妹妹。”
  卉卉深吸了一口气，“嗯，谢谢沃芙姐。”
  “没事儿……没事儿。”沃芙捂着嘴笑着说。
  妮可和何哲并肩走着，礼堂侧的走廊空荡而悠长。
  “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儿？”妮可轻声问道。
  “没什么好玩儿的。”何哲心脏砰砰地跳着，他的手慢慢地伸向了妮可的小手。
  妮可停步抬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何哲。“那你也应该陪陪卉卉啊，她遇到了那么大的事情，应该有人陪着。”
  “她不是有我堂姐陪着呢么？你一个人回宿舍多孤单啊，外面又下着雨。”
  妮可一撇嘴，然后笑了，笑得可爱，笑得让何哲眼花缭乱。
  “下雨了，你要送我。那雨伞呢？”
  何哲两眼一瞪愣住了，是啊，没拿雨伞。
  “走吧。”妮可拉开了手提包，取出一把花一样的伞。
  何哲接过伞笑嘻嘻地打开了礼堂的侧门，一股寒风吹进来何哲打了一个冷颤。“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
  妮可翘起脚尖踢了他一下，“打伞，快点儿走。”
  “诶，诶。你往里点儿。”何哲把伞举过妮可的头顶，自己的半边身子却露在外面。
  “笨呢，调整下伞面你不就淋不到了？”妮可轻哼了一声。
  何哲赶紧在伞把上按下了扩大伞面的按钮。然后嘿嘿地傻笑。
  灰色的天空仿佛笼住了切布瓦市的一切。
  烟雨朦胧中卡尔文站在皇家中学门口任凭雨水淋着，他戴着帽子，香烟在帽檐下慢慢地燃烧着。制服外套的纳米材质丝毫没有被浸湿。但是卡尔文的心情如同天气一般，压抑，寒冷。
  那个凶手仿佛已经凭空消失了。
  老鹰和沙里奈是皇家中学同年级的学生。但是两个被害人却完全没有交集，他找不出他们有相似的地方。更加让卡尔文烦心的是凶手进化了。他的手段变得干净利落，现场也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脚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凶手甚至在谋杀之后还有心情打开播放器听音乐。不像在庄园里紧张而狼狈的离开。
  卡尔文决定来皇家中学碰碰运气，毕竟两个受害人都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托纳鲁已经对当年奖学金的获得者进行了全面的调查，中间出现了很多名字，但是没有老鹰。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这个谜团应该就是掩盖凶手身份的迷雾。所以卡尔文必须来皇家中学调查当年沙里奈的人际关系。同班同学都不在博尔尼尼了，那么就去找她的老师。
  卡尔文怀着皱着眉在校外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塞进随身的收纳袋，朝着教职工办公楼走去。
  他很久没有来过皇家中学了，他也曾经是这里的一员，也曾经试图努力考入皇家高等学院。但是很多时候努力并没有结果，他落榜了。
  下雨和降温并没有挡住孩子们的热情，他们似乎忘却了紧张的学习生活。抓住休息日的时光肆意地挥洒着青春。
  卡尔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揪心的感觉。他在想当年如果自己更努力一些，而不像这些孩子一样趁着放假时间玩耍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他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如果他们落榜之后会怎样呢？是不是会怨愤自己没有把握好时间，没有趁着假期时光充实自己。
  一个包着丸子头的帅气的银河人少年举着花儿一样的伞，伞下是伊沃族恬静而美丽的少女从卡尔文身边走过。
  卡尔文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是了，凶手也许就是沙里奈学生时代的情人。凶手和老鹰应该也是同学。他们一定非常熟识，甚至是形影不离的伙伴。
  他打开通讯器拨通了托纳鲁的号码，“不用在老鹰的人际关系上浪费时间了。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老鹰和沙里奈学生的时代的朋友。”
  “队长，我们刚刚查到老鹰似乎和一家叫做长乐赌坊的老板有瓜葛，而长乐赌坊曾经是欧巴依老爷赌场的对手。这条线索要放弃吗？”
  “我想通了，所有一切确实都应该与沙里奈和老鹰在西城区的经历有关。但是我们都知道西城区过去是什么样子，那里是落榜的平民学生留在博尔尼尼最大的机会。如果说凶手和两名受害者认识，但是肯定不应该是后来认识的。他们的人生完全走在不同的线路上。所以这种关系很可能并不是在他们到达西城区后建立的。他们应该在学校里就是朋友关系，甚至更加亲密。我们需要找到当年他们读书时候的老师，或者相关的人员进行调查。”
  托纳鲁听着卡尔文的话久久没有回复，托纳鲁也在思考，他认同了队长的话。“我这就去数据中心找当年毕业的学生留在博尔尼尼的名单。”
  “嗯。我去找教职工办公室了解他们当年的老师还有谁留在了切布瓦市。”
  卡尔文挂断了通讯觉得胸中的一口郁气终于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