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警笛作响的浮空车群没能让何哲三人分心，他们只是想尽快找到那个赌徒解决眼前的麻烦。
  何哲一行人走进了教堂内，教堂前厅很空旷，但是不知为何整个教堂给人的感觉就是狭小。
  在这局促的空间里，巨大的神王画像会给人一种压力。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地板，一切都似乎是按照最纯洁的颜色来装点的，但是唯有一个人让人感觉突兀。
  那是一个光头身着黑色礼服的老年人。
  何哲看着他的面相有些面熟，但是最后终究没有在意，他们很快走到了祷告室后面的小礼堂。罗姆正坐在皮质的沙发里看书。
  罗姆见到了第一走进来的博赛就起身欢迎，“茨坝瑟少爷您来了。”
  博赛点点头，“我和朋友来找你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您说。”罗姆弓着腰说。
  博赛嘿嘿一笑揪住了何哲的袖子把他拉到前面，低声说，“你是策划者，你来解释。”
  何哲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方地侃侃而谈，“我们构思了一个小计划，主要是想增加博尔尼尼的老年人娱乐活动。计划方案的大方向已经准备完备，但是中间的细节却出现了一些小困难。首先我们都还是学生，各种社会阅历不足是我们的短板。需要一个有丰富阅历的成年人来帮我们指导。您是西城区的主教，而且社会经验丰富。在此前我们话剧社和你有过一次良好的合作关系，这次想请您来帮助我们完成活动计划的制定。”
  罗姆睁着眼睛看着三位的鞋子仔细地听着，“少爷您客气了。”他看着很恭敬，好像倾听的样子。但是却在想，三位少爷的鞋子真好，都是定制的款式，自己是不是也能买上一双呢？
  何哲继续说道，“我们想举办一场老年人卡牌游戏竞技比赛，然后作为网络直播项目向整个星盟的娱乐频道推送。投资方和举办场地我们已经在协商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但是现在我们需要盈利点，本来举办比赛的赢利点应该是门票收益。可星盟的经济低迷，民众肯花钱去娱乐的比例肯定非常少，博尔尼尼也不能例外。第二个难题就是通过网络直播推送大部分人都喜欢免费观看，我们不能让网络直播也增加门票项目，这样可以合作的网络公司就会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第三我们希望这次活动能带上公益性质，至少不要被民众扣上只知玩乐的纨绔的帽子。”
  罗姆点了点头，“嗯，嗯。”
  “所以呢，我们想到一个办法。需要你的帮助。”
  “嗯，嗯。”罗姆应声着，然后惊觉，“少爷，少爷，我可是对经济和经营一窍不通啊。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呢？”
  何哲微微一笑，“当然，活动的运营完全不需要你来帮忙，但是我们想到的点子却只有你能来解决问题。博彩，这个东西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吧。”
  博彩？罗姆看着何哲的脸，然后听到了礼堂顶上的电子钟敲响了六点整的钟声。他仿佛也听见那被惊起的鸽群扑楞楞地飞走了。博彩，这个词确实很熟悉啊。从巴依老爷的赌坊里走出来，腕表里只剩下一些零碎的饭钱，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就是星盟博彩中心的彩票站。他不知道多少次祈求命运的眷顾。但是神王陛下只是默默等候他的醒悟。
  罗姆曾经努力地研究过概率积分，投影的计算器上满满的数字最后换来的只能是期许下次。隔壁家的甲克人吴老二曾经是皇家高级学院的数学高材生，不过自从得了脑血栓之后他就只能嘴眼歪斜地到西城区的贫民窟接私活。吴老二说过，每一次彩票抽奖都是孤立事件，你用整个彩票抽奖的结果进行概率计算是错误的。后来急需医药费的吴老二也走进了巴依老爷的赌场，从那以后罗姆就再没见过他。
  罗姆讪笑着说，“少爷，这方面，我并不是专家。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这时后面的凯贝尔说话了，“我们不需要你懂得概率积分和混沌算法，我们只需要你赌徒的经验和心理。计算的方面完全可以交给星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规则，能让民众认同的规则，而从底层走上来的你是最合适的选择。”
  何哲弯着月牙眼等候着罗姆的回答。
  “好吧，我可以帮忙。”罗姆点头同意了。
  何哲三人走出小礼堂的时候大厅里空无一人，那个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夜色初上。切布瓦市犯罪中心的刑警办公室里烟云缭绕。卡尔文叼着烟检查着手下的调查报告，他的副手托纳鲁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抖腿。
  “沙里奈读书时的同学都离开了博尔尼尼，几乎近十年也足不出户。她的人际关系太简单了，你觉得这里边有多少东西可以挖？”卡尔文揉揉眉心问托纳鲁。
  托纳鲁有些烦躁，他也感觉走进了死胡同，这个沙里奈似乎完全没有调查的价值，但是偏偏突破口又在她的身上。“我觉得我们可以扩大调查范围，不能仅仅将时限放在近期，需要重新整理沙里奈来到博尔尼尼后的所有人际关系。”
  卡尔文碾灭烟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两根递给托纳鲁一根，“很困难，西城区本来就是混乱不堪的，历年离开或者非正常死亡的人口太多了。甚至空港的数据都不能作准，巴依家族有走私嫌疑，他们携带几个人进出博尔尼尼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西城区整改之前乱象丛生，势力不止巴依家族一方，十几年前混乱过一次，两年前土地整改也混乱了很久。”
  托纳鲁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觉得您做的侧写已经非常接近凶手的形象了，暂时先以这个做基准做一次筛查。最近切布瓦市大量民众走上街头。我们可以根据星辉的记录排除一大批西城区的人员，然后可以用排除法进行甄别。作案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可以被列为调查对象。”
  “我知道你说的方法是最直接的，但是我们现在需要时间。我相信凶手肯定已经准备第二次作案了。”卡尔文一脸无奈。
  托纳鲁夹着香烟，挠了挠头发，“我不知道你读没读过银河系的一本犯罪心理学。里面描述了一个理论，叫聚合效应论。说的是犯罪心理的成因不能只看犯罪者自身，还要从外部环境来判断。我想我们不能光从凶手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法上去侦破案件，还需要把切布瓦市的环境变化作为筛选标准。现在星盟局势混乱，社会压力很大。也许凶手的犯罪动机和这些有关系。你侧写他是一个小商人，那么是否他的犯罪心理成因和生意失败有关。那么我们从切布瓦市最近破产的中小型商人开始调查。然后根据星辉的民众的出行记录筛选嫌疑人，这样是不是快一些。”
  “目标群体还是太大，需要再缩小目标。”
  “那就只把范围放在西城区。”
  “这样不行，我们不能排除凶手在其他城区的可能。”卡尔文否决了托纳鲁的想法。
  托纳鲁默默的抽着烟，也继续思考着。
  当当当，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去机房查阅资料的刑侦队员都回来了。
  “队长，我们调查了沙里奈来到博尔尼尼的所有个人情况。她考入皇家中学后一直住宿，性格比较内向，没有参与过任何社团活动。但是在十七年前她的父亲以外去世，母亲在公立医院住院，她的弟弟也需要钱读书。这个时候她母亲的账户里忽然多了一笔存款。我想这就是她甘愿做巴依纳塔尔伴侣的原因。这些是全部资料。”
  卡尔文结果便携电脑将投影放大与托纳鲁一起看着。
  忽然一条记录引起了托纳鲁的注意，6674年沙里奈因表现优异获得二等奖学金，并在篝火节登台领奖。
  他默默地拿起通讯器打开皇家中学主页，他思考着在这批奖学金获得者中是否有与她相熟的人员，甚至现在都在联系的人员。
  卡尔文也看到了托纳鲁的动作。“你看到了什么？”
  “6674年的奖学金获得者也许有留在博尔尼尼的，至少这些人有可能与沙里奈建立联系。我觉得这方面可以调查。”
  卡尔文点点头，“那我调查文件上面她在民政清洁部门工作时期的同事，你去调查那些获得奖学金的人。”
  当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享受温馨时光的时候，我们的刑侦队成员又开始了奔波。
  老南特坐着空轨离开了西城区。他在巴依庄园里获得了大量的赌资，这些财产都见不得光的。用得是一个空头非绑定的腕表。他找了一家私人旅店好好休息了一番，吃饱喝足后他想到了那个曾经打断了自己双腿的民政官。西城区整改的时候下马了一大批贪官污吏，但是老南特并没有在名单上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啊，是时候给这个明里道貌岸然，背里衣冠禽兽的家伙一些惩罚了。
  南特好像感受到神王的意志，他看着天外的星空觉得自己就是神王的代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