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和刘老四背靠背，机警地注视着四周。
  上空的大雕发出愤怒的啼叫，振翅盘旋。
  张老三知道它们又要进攻了。他的背略微弯了弯，身体成为一个弓形。他将手中漆黑的长棍紧了紧。
  背后的刘老四觉察到他的变化，便也将身体弯了弯，握紧了手中的锄头。
  他们的衣衫和发髻都已凌乱。他们的背上已经出汗。
  虽然还在下着雨，衣衫都已湿透，但是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们战意正浓。因为，今晚的黑色大雕是难得的“好对手”——它们懂战术配合、懂时机选择。
  它们那尖利的嘴、锐利的爪，犹如明晃晃的尖刀，时刻对准张老三和刘老四，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但张老三和刘老四却不能放开手脚和它们战斗。因为他们是那古怪薛老头养的。他们只能被动防守。所以，它们攻了一轮又一轮。
  但就是这样的防守，却让张老三和刘老四的心里战意倍增。在流马村很多年了。他们也闲了很多年了。他们都快忘了战斗的滋味。
  他们是天生的战士。
  然而，它们也是天生的战士。
  新的攻击已蓄势待发。空中黑色的大雕，已排成箭形，对准了刘老四。
  张老三和刘老四背靠着变换了方向。张老三将漆黑的长棍对准那只领头的雕。
  争斗即将打响。
  “嘶嘶”，夜空中远远传来两声沙哑的嘶鸣声。
  张老三和刘老四知道，又将有新的对手加入战场。
  张老三准备发起攻击了。
  “嘶嘶”又是两声沙哑的嘶鸣声响起。
  那空中已蓄势待发的雕，竟然慢慢散开了。它们又看了眼地上的二人。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振翅高飞。
  雕飞走了，一只不剩。
  张老三和刘老四知是大哥在暗助他们。
  他们转过身，相互对了一眼。然后又继续上路，飞快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吴凡轻轻将白芷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被子。
  然后，坐在了方桌前的凳子上。
  那名叫黄玥璇的女孩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张小蝶也已经走了，但屋里还有葱花面的味道。
  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墙缝中不时有风钻入。
  吴凡心中烦闷，肚中又饿。他看着熟睡中的白芷，想着今晚发生的事，心中若有所思。
  “咳咳”熟睡中的白芷突然咳了起来，先是两声，然后又是几声。
  咳着咳着，嘴角竟又渗出了丝丝鲜血。吴凡拿袖为她轻轻开去了嘴角的血丝。
  坐着坐着，他忽然、好像、仿佛明白了白芷为什么会睡在自己身旁。
  司空摘星弹出的那粒水珠，刚准备穿越大陆上空，便被一道无形的结痂给挡住了。
  珠，碎了。
  司空摘星的心，也碎了。
  天色慢慢放亮，雄鸡打鸣了。
  吴凡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他还没有睁开眼，便听见了身旁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心里很踏实。
  吴凡是侧躺着身子睡的。他确实有些疲倦。这种倦，不是身体的倦，而是心里的倦。他其实昨晚很想直接去给张小蝶解释的。但是一想到三婶指上的血迹和白芷的肩头的伤，他就改变了主意。
  吴凡坐起了身，却发现那个叫黄玥璇的黄衫女子已经走了。他转头向身后，却发现白芷的眼睛是睁开的。
  “呵呵”吴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太困了，没影响道你吧”。
  “嗯”白芷用微弱的声音给予回应。然后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吴凡问道。
  白芷缓缓闭上了眼，没有回答。然后，她又睡去了。
  门被推开了。黄玥璇端了两个碗进来，是葱花面的味道。
  “这是小蝶姐给你做的”黄玥璇道：“你趁热吃了吧”。
  “她怎么不自己送过来”吴凡问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黄玥璇道：“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吴凡问道。
  “你自己去问她。我答应她了。不会告诉你。”黄玥璇道：“昨晚是不是你和床上这个姐姐救的我”。
  “不是”吴凡斩钉截铁。
  “我明明听到你们的声音”黄玥璇道。
  “你听错了”吴凡说道。
  “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去”黄玥璇又道。
  “不能”吴凡回道。
  “那能不能找个人送我回去”黄玥璇还是不放弃，说道：“或者找人给我爹爹带个信，让他派人来接我”。
  “你从这里出去，然后过那座山，爬上那个坡，再右拐，再左拐，然后一直直着走就到了”吴凡边说边将黄玥璇轻轻带出了门。然后，在她的一脸疑惑中，回身，关上了门。
  屋子安静了下来。
  屋外的黄玥璇气得跺了跺脚，便朝张小蝶的家走去。
  张小蝶透过窗缝，看到吴凡赶出了黄玥璇，关上了木门，两行清泪再次涌出眼眶。而站在她身旁的柳云，杏目里再次流露出隐隐火光。
  桌上的面，还在冒着热烟。
  吴凡坐上了桌，看了半天也没有拿起筷子。
  白芷的呼吸依然深长，但脸颊苍白如纸。
  吴凡想到了粥。他突然想喝粥。
  于是，他进了厨房。
  白芷缓缓睁开了眼，一动不动盯着屋顶，心事重重。
  厨房里传来吴凡忙活的声响。
  白芷清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