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巡点了点头，黑衣男子快步离去。
  陆巡无言地站在坑边，静静地看着坑底的红壤。过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开口道：“你一定很恨我吧？”
  无人回答，只有阴冷的恶风在陆巡周围缓缓流动。
  “若世间真有轮回，若将来你还恨我，便来找我吧。”陆巡回头，缓缓离去。
  ……
  回到栖凤城，陆巡明显感觉到了大城和小城的差异，街道上热闹程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同时陆巡也发现很多住户的家里都挂上了白绫和缟素，几分悲伤的气息在城中蔓延。
  陆巡沉默着走向升仙广场旁的小吃街，要了馅饼和鲜汤。
  “老秦家真是太惨了，老秦和他儿子的遗体回来了，家里人差点哭死……”
  “唉，谁说不是，秦家爷俩那么小心，每天晚上早早下山，在底下的镇子中过夜，也不指望赚什么大钱，偏偏还能赶上这种事。”
  “都怪灭神教那群王八蛋，真特么疯子，混蛋！”
  “没错，这群混蛋太危险了，什么东西都敢召唤。我听人说，这次巫溪山上的三百灭神教徒，不光把抓来的人血祭，到最后还把自己都血祭了。所以召唤出来的邪魔才那么强大，龙应台之主都被打到重伤垂死，若不是无极宗的长老们来的早，整个栖凤城都保不住。”
  “灭神教上次已经没了，现这个叫灭天教。妈的，怪不得比以前更疯了，觉得灭神不够，要灭老天了。我外甥说，前不久那群疯子在玉阳县也搞了一次血祭。搞得现在人们连街都不敢上。”
  “这些狗东西，杀之不尽，可恨，可恨。”
  “亏老子以前还同情他们，觉得那些灭神教的教众确实是苦命人。现在想来，真是活该，这群王八蛋不苦那该谁苦，活该！艹他娘的，干死这帮杂碎。那群修仙的也是废物，这么一群杂碎都灭不了。”
  “闭嘴，灌几滴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想把大家都害死？”
  ……
  陆巡只想安静地吃饭，奈何类似的言论总是没完没了地往他耳朵里灌。
  吃罢饭，陆巡没有继续瞎转，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宅，开始了一天的修炼大计。
  时间缓缓流逝，这段时间栖凤城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但都与陆巡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转眼又到了收徒大会的日子，陆巡照例来了个大早。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广场上居然没有人摆摊，也没有那种乱哄哄的景象。一些半大的少男少女们自发赶来，形成一个个小圈子，兴奋地谈论着。
  还有一些年龄尚小的孩童们在家长的陪同下赶来，这些人是来看看能不能测试灵根的。
  看来与讲道大会的规则不同，收徒大会确实是在广场上举办的。
  陆巡一人站着，倒也不觉孤独。
  “大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陆巡回头，就见一个黑脸少年兴奋地看着自己。
  “大哥，我叫李长风，上次在伊山镇，我卖药的时候差点被人打死，多亏大哥把那人打发了，救了我一命。你还记得吗？”
  陆巡点了点头，一月不见，李长风竟然壮实了不少。
  “当日还真是凶险。”说到此处李长风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笑意，“若不是那黑塔一样的大汉把我摊子掀了，我当晚估计还会住在伊山镇，唉，真是……”
  “节哀。”
  “哈，我没什么好哀的，就是损失了些钱财。小钱换命，说起来也算是大赚。对了大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陆巡。”
  “陆大哥也是来参加收徒大会的，不知道大哥想去那一宗？”
  “收徒的宗派很多？”陆巡疑惑道。
  “天门洲的修仙门派多的自然数不清，不过也只有大派才有大规模招收弟子的权利。那些大派早就约定好了，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相互隔开，并分配好了收徒的地域，一段时间便轮换一次。因此每一年在栖凤城的收徒宗派都是不同的。今年的三个收徒宗派是无极宗，丹霞宗和雷王派。
  无极宗在整个天门洲都是一等一的大派，丹霞宗擅炼丹，雷王派是炼体宗派，后两个宗派实力虽然不如无极宗，但也相当强劲。”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陆巡有些诧异。
  “这也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都是些公开的秘密。对了陆大哥，你吃过饭没，现在时间尚早，小弟请客，咱们去那边的酒楼喝一杯。”
  “嗯。”陆巡感觉到李长风是真心感激自己，因此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两人走进一家酒馆，坐在了一处靠窗的地方。
  “店家，好酒好菜，招呼着上。”李长风大声说道。
  “好嘞。”小二欢喜地跑到后堂报菜去了。
  “哼，小人得志。”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不爽的女声。李长风扫了一眼，却也没管。嘴长在他人身上，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很快，酒菜在一点点摆了上来。
  “大哥，这一碗我敬你。”李长风倒了一碗酒，仰头便灌。
  陆巡没有说话，但也将手中的酒碗送到嘴边，大口喝下。
  “痛快！”李长风放下酒碗，见陆巡面前的酒碗也干了，不由赞道：“陆大哥是个爽快人。来，咱们再来。”
  两人在酒桌上觥筹交错，一碗接着一碗，虽然陆巡不怎么说话，但其实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与独自饮酒的感觉不同，和人一起畅饮，似乎有一种能够治愈孤独的魔力。
  “我说怎么回事，楼下竟然坐了两个酒鬼。喂，你们两个，喝酒就喝酒，能不能不那么大声嚷嚷？搞得我们家少爷心烦。”从二楼走下一个侍卫一样的干练青年，神色不耐地对着陆巡二人道。
  “哦，那对不起了。”李长风有些微醺，却还没失去理智。
  至于陆巡，离喝醉还差得远。
  “哼，小心点，惹了我家少爷，有你们倒霉的。”见二人服软，青年侍卫哼哼着朝楼上走去。
  不过台阶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冒冒失失地飞了下来，青年侍卫差一点被撞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