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也受了重伤，再被卸一条胳膊怕是……”孤涯开口试图劝阻道。
  “那这条胳膊你替他出也可以。”倾月认真道。
  “不不不……”孤涯讪笑道，后退两步，“刚刚我什么都没说，阁主您什么都没听到……”
  月寒不是左撇子，但左手拿剑劈条胳膊还是可以的，就怕手不稳劈多了，毕竟他的右手只要歇几日就能恢复如常。
  无明沉默，心里知道自己逃不过，自己到底是做了背叛的事，当初进阁再不情愿也罢，背叛就是背叛，她能留他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无明缓缓抬平了左手。
  月寒也不含糊，手起剑落，干脆果断，切口平整。
  无明几乎要咬碎了一口白牙，死撑着不发出声，新伤旧伤让他痛得侧翻在地。
  有人迅速拿着伤药上来止血，拔掉无明胸口的剑，连同之前的伤口一起包扎。
  这个过程，倾月没有看一眼，她关心的，始终是眼前苟延残喘的两个人。
  月寒剑上的毒该发作了，玉恒子此时趴在地上，身体绷得死紧，时不时不由自主地抽搐。
  玉恒子只以为是身上伤口太多，痛楚过大造成的。
  “琴夜，我记得楚冷给了你一把匕首。”倾月冷冷道，左手平摊出。
  琴夜从袖中掏出匕首，一句话不敢多说，赶忙上前轻放在倾月手中，此时的倾月看起来十分危险。
  倾月拔出匕首，锋利的刃闪烁着冷光。
  倾月一步步走到玉恒子面前，然后蹲下，月白的长裙铺在身后，如同平凡的抱着双腿在地上玩耍的小女孩一般，只是手里随意比划着的是削铁如泥的匕首。
  “记得我吗？”倾月的匕首从玉恒子的肩膀一路比划到指尖。
  那群人中埋伏的时候，玉恒子眼看偷袭就要得手的时候那个女人都没有转身，现在倾月的脸无比清晰地在玉恒子眼前，如水过往冲破记忆的闸门。
  “你……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玉恒子藏在乱发后的眼里充满惊恐。
  “很可惜没有呢。”倾月说完，手中的匕首的第一刀落下，切掉了玉恒子半个尾指。
  “啊——”玉恒子痛得一激灵，然而蔓延的毒加上身上的伤让他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到底想做什么？！”玉恒子吼道。
  “喏，就是这样。”话音落，倾月切掉了玉恒子半个无名指。
  “啊啊——有话我们好好说、好好说……”玉恒子痛得眼泪都逼出来了。
  “哦？你想说什么？”
  玉恒子半个中指被切下。
  “啊啊啊——”玉恒子大喊，周围的人看着心里也是一抽一抽的。
  “当年，当年是我们对不住你，不该把你送到花间谷受死，你能不能……能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反正……反正你也没死成……”
  “嗯？没死成？”
  玉恒子半个食指被切下。
  “啊啊啊——不不不，是我们的错，本来就不该让你顶罪，我是罪人，我是罪人，你放过我吧……”
  “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玉恒子半个大拇指被切下。
  “还有什么啊你这个妖女……”玉恒子痛得涕泗横流。
  “你竟然忘记了，”倾月切下玉恒子剩下的半个尾指，“多亏你的千里护送，”再切下剩下的半个无名指，“尽诛我六千死士。”又切下剩下的半个中指。
  倾月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提到的人不是自己，在场听的人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阁主当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送到花间谷受死？那六千死士又是什么人？
  月寒低着头，不想看，不想听，不想回忆。
  “用你一人换整个江湖太平有什么不对啊啊啊！”玉恒子痛得一抽一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对啊，”倾月切下玉恒子剩下的半个食指，“你们可曾问过我，”再切下玉恒子剩下的半个大拇指，“我的命岂是你们敢妄想染指的！”倾月怒道，最后一刀把玉恒子整个手掌切下来了。
  玉恒子痛得说不出话，想着与其被这样折磨致死，不如现在咬舌自尽！
  “我可以放过你。”倾月察觉了玉恒子的意图，玉恒子一听此言也停下了咬舌的动作。
  倾月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冷酷地看着玉恒子，“只要你忍着让我把另一只手剁完，我就放过你。”
  玉恒子涨红了眼睛，说不出任何话，但也没有继续咬舌。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活着，报仇就是早晚的事情！
  倾月知道玉恒子是个贪生怕死的，现在不说话就当他默许了
  。
  “月寒，”倾月脸上甚至带着笑，“你来。”
  倾月把匕首横着递到月寒面前。
  月寒把剑插回鞘，左手颤颤接了，走到玉恒子身边，一脚踩平玉恒子另一只完好的手，蹲下。
  “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剁。”倾月笑道，语气阴森。
  那不是一个手指就要剁三次！众人已是心惊肉跳，虽然平时杀过不少人但也没见过这么折磨人的。
  “嚓——嚓——嚓——”
  月寒下手极准，不沾皮带肉，每切一个就停顿一下，让玉恒子充分感受到了痛苦后再切下一个，玉恒子的嘶叫声由大变小，渐渐沙哑，变成呻吟，藏在乱发后眼里的恨意如墨一般浓烈。
  一下一下，众人强迫自己不转开脸去，心里随着刀起刀落细数着。
  若我未来，他日遇见，你可也会如此对我？月寒难过地想。
  是了，你说过会把我做成人彘的，想必是会比他更惨了。
  若我当年来了就好了，哪怕随你一起死去也好，就不必受这日日煎熬。
  都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人啊！要太平自己去挣啊！折磨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啊！
  月寒心越难受就剁得越狠，最后一个指节剁完，玉恒子剩了一个光秃秃的手掌，趴在地上连嚎叫的力气都失去了，被剁掉的手指散落在他周围，不仔细看就像一颗颗亮晶晶的石子。
  “可以……放过我了吧……”玉恒子气若游丝，声音虚浮。
  “自然。”
  玉恒子松了一口气，照自己现在的状况，至少可以撑到明日早上，自己怀中还藏有一颗不归丹，待他们一走，吃掉它就可保自己性命无虞。
  妖女，你给我等着！他日我卷土重来，今日之痛必百倍奉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