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来不及了
作者:
云魔崖 更新:2021-05-21 22:12 字数:2593
在罗心野为紫玉砂忧心的当口,胡杏林终于炼好第一炉“寒潮”。
尽管学宫的新课程安排得无比的紧,孟心月试药这一天人还是来得无比的齐。不只冷炎等亲近的朋友们都来了,连莫问道与古可为这样并不十分亲近的人也前来探问。胡杏林一视同仁,将所有人统统赶出房去,才将一丸霜白色丹药递给孟心月。
孟心月接过丹药,看一眼又跟着爹爹溜进来的心野和心湖,浅浅一笑,将丹药吞下。
被赶出去的人都挤在房门口探看,胡杏林也不理会,对孟磐说道:“固元胶强韧经骨肌体,药效不俗,更难得的是对气血刺激相当温和。”
罗心野李心湖感受着屋里远胜以往的寒气,再细察心月的气色,果然比从前更加健康红润,不禁心中欢喜。
孟心月服下丹药,闭目半晌,默然转身去床上盘腿行功。行功不到一盏茶工夫,屋里便寒气迫人,孟心月的发尖上更是霜棱吊挂。
胡杏林安慰道:“放心,初次服药反应格外明显,‘寒潮’是常期服用丹药,药效就算霸道也不会立杆见影,不至于即时引得寒症反噬。”
见贯心月犯病的人听了还好,门口的莫问道与古可为听了,惊讶非常。正是三伏酷暑,屋里冷成这样已经奇怪之极,胡长老却说不会引起寒症,那寒症发作时,会是怎样光景?
过了许久,柳枝影、白秀、秦千谷、楼长安不顾屋中森寒,也挤进屋内。大热天气,还挤满了人,仍捂不热这间小屋。
孟心月寒气旺盛许多,连床帐上都已挂满冰棱。估摸着药效发挥充分,胡杏林伸手把摸孟心月的腕脉,眉头却越皱越紧。
罗心野最怕胡老头这副神情,不耐烦地问:“怎么样?”
胡杏林过了许久,才收回手,叹息摇头,一脸挫败地说道:“肌骨冰结,脉息全无,老朽也无从得知。”
屋里众人闻言,无不愕然,扭头再看孟心月,孟心月阖目静坐,不知醒也未醒。经年不断滋补,各种珍奇妙药用尽,小丫头的寒症没能治好,容色倒是远胜早年。只是没想到,表面肌体发肤滋润,内里寒症竟已严酷至此。
罗心野吸了一下鼻子,大声说道:“那有什么,心湖帮忙行功,等心月身子暖和了,就能把脉了。”
李心湖闻言,疑问望向胡长老。胡长老才说出:“那还有什么意义。”孟心月却在此时缓缓睁开双目。
兄弟两个欢喜围上前,问心月感觉怎样。
孟心月回过神来,视线从门外众人脸上逐个扫过,秦千谷、冷炎、成罡、爹娘、姑姑······目光所及,所有人都为她展露略显夸张的笑脸。孟心月却木无表情,清冷的目光与李心湖触碰过,又与罗心野对视。
罗心野霎时笑得烂开了花,腆着一张胖脸腻声问:“心月妹妹,好点没呢?”
看着心野招人嫌的笑脸,孟心月忽然有种心碎的感觉,想哭,却在开口时,只冷冰冰应了一个“嗯”字。
罗心野如闻天籁,兴奋地抓住李心湖的手臂摇晃,怪叫连连。屋里屋外的人无不长松一口气,都笑骂小胖子。
因为试验药性,孟心月先前打坐并未运功御寒,此时运转功法,不一会便神色如常。如此以来,望闻问切四法废其三,胡杏林更是捉襟见肘。
“‘寒潮’药效极好,也不很刺激气血。”
胡杏林问询,孟心月如是回答。胡杏林再问,孟心月推说身寒体乏难以为继,请胡长老先回。不只请胡长老回,请所有人都回。
大家见心月确实气色上佳,都放心去了,只罗心野死活不肯走,李心湖自然也留了下来。
孟磐夫妇送胡长老去了,屋里只剩兄妹三个。孟心月不知兄弟俩有否疑心,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得心底一声冷笑:
“怎么,这一次不打算跟你心湖哥哥讲你有多害怕了?”
孟心月睁开眼,见心湖心野都默默守在床前望着自己,安慰地给他们一个笑脸,合上眼,以魂术的入寂静之法,让自己沉入心魂深处。
又见面了,孟心月“看”着另一个自己,以及她守着的那扇躁动的“门”,不知说什么才好。如果把以前那扇“门”比作屋里不容易找到的漏风的孔,那现在这个孔已经真的大得像个门。近两三个月,孟心月时常能感受到“门”的那边并非完全虚无,那边似乎有无数的存在,并且某些存在已经发觉了这扇“门”,正在往这边赶来。随着“门”越来越“大”,这种感受越来越明显,好像时时刻刻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心性强大如孟心月,仍觉得害怕,跟心湖哥哥说过几次。心湖哥哥每次都安慰说,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可能正是这种徒劳,才招来她的讽刺。
孟心月冷冷说道:“我已经不害怕了。”
“哦?”她不信,甚至不屑于看她。
孟心月淡然道:“最多不过是死,我不怕死,你知道。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又撒谎。如果不是想到你死了他们会多么伤心,你刚才怎么会那么伤心?我也才知道,有些事情,原来比死更叫人害怕。”
孟心月沉默许久,才黯然说道:“你也不想他们伤心吧?所以我们要尽量活久一点。”
“我们?”她终于回头,语气却更冷,“他们只有你,哪里想到过我?”
“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一起的啊。”孟心月道。
“我的都是你的,你的什么时候是我的了?”
一句话问得孟心月无言以对,不想再跟她纠缠,孟心月不耐烦地问:“所以你不肯再运功抵制它扩张了?”
又是一声冷笑:“你也知道,来不及了。‘寒潮’是好,可身体再强韧都会有极限。”
孟心月当然知道,“寒潮”的药效赶不及“门”的扩张,这一场求生注定徒劳。
孟心月沉默,另一个自己却主动道:“要我卖力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把所有都分我一半。”
孟心月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好奇问道:“你想要什么?”
“也不要多了,你喜欢道法,道法和魂术都归你,武功归我。以后我再不会用你的道法,你也不许用我的内功。”
这也可以分?孟心月略一考虑,便答应下来:“成。没了内功你也守不了门。”
对方闻言欣喜,又道:“心湖和心野你只能要一个,有个哥哥是我的。”
这也可以分?孟心月发现原来完全不了解自己,差点乐出声来。好不容易憋住笑,问:“你还要分什么?”
见孟心月不当回事,那方急了,说道:“我认真的,只要一个,大不了让你先挑······”
孟心月哈哈一笑:“我不挑,都给你了,只要你能抢得走。”
说完迅速抽身退出。
罗心野正以眼睫毛能触到的近距离观察心月,孟心月忽然睁开眼,吓了小胖子一跳。罗心野没来得及缩回,就被孟心月突然揪住脸皮。
“罗心野,叫姐姐!”孟心月命令道。
小胖子从未见心月笑得这么张狂,一时摸不着头脑。
李心湖见心月开心,哪里还管许多,一巴掌拍在心野反脑勺,命令道:“让你叫你就叫,快点。”
小胖子不情不愿嗡声嗡气叫了半声,孟心月却听得大为开怀。罗心野正觉得这一声叫得不亏,脸又被李心湖给扯住。
“罗心野,叫哥哥!”李心湖命令道。
没等罗心野叫出口,兄妹三个没憋住,笑成一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