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迷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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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中海风情 更新:2021-05-21 09:49 字数:4365
在正月初八的早上,天色略显昏暗。此时的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新年的祝福语依然遍布在石家庄的大街小巷。此时的天空还未等到太阳初升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的亮;那是一种美妙而又苍茫的时刻。在深邃而又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不愿离开的星星,此时的石家庄大地已经没有了路灯的光芒,看上去地上是漆黑的,天空则是呈现一片昼夜交替的白色,街道和高楼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偶尔的几声车笛声回荡在这繁华而又安静的都市中,寥廓的苍穹似乎也被这种悠扬的歌声震碎了。此时的场景亦如张喜生的心情,既有对美好事物的留恋,又有几分的感慨。张喜生在宾馆吃过早饭,便匆匆的离开了。此时宾馆的气候温暖如春,走出来感觉则是寒风刺骨的。
张喜生走出了国际大厦的门口,门口停着几辆准备拉客的出租车。由于当时的天气还没完全亮起,市里的公交车还没有开始运行,又急于去看看女儿的张喜生,毫不犹豫的上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张喜生微笑的对出租车司机说着:“师傅,麻烦您把我送到建设大街和和平路交口附近吧。”
出租车司机高兴的回应着:“好的,马上就到。你们有钱人就是好,能住这样的高档酒店,一天房费就三百,进进出出便有车接送!”
听到司机的话,张喜生很快的回应了司机:“我不是有钱人,我只不过是农村的一个农民而已。”此时的张喜生更加感到诧异,原来一天的房费竟然如此高。这时张喜生只想跟那些富有的城里人区别开,因为在张喜生的心里,认为农民没有什么不好的,反而富有的人是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万物的神态,更让自己不能接受。
车子很快的来到了位于建设大街上的服装厂门口,张喜生并没有急着进去见女儿。因为张喜生知道,现在进去见女儿会给女儿带来很大的影响。想到自己刚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自己想家的落泪了,当时自己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父亲。而女儿现在过完年才17虚岁了,女儿此时肯定更是想家。
张喜生站在了电话亭的旁边等了许久,看着电话亭络绎不绝来买当天报纸。此时电话亭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早上的七点半钟。张喜生清楚的知道,女儿张秀红的上班时间就是早上的七点半。这时张喜生悄悄的走进了服装厂的门口,这个时候张喜生看到近百个工人在车间正排着队开会。张喜生此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张秀红,站在队伍的第一排,似乎自己的女儿和其他的员工年龄相差很多。只见张秀红一脸严肃的样子,此时只听见车间主任刘主任正好喊到了张秀红的名字。此时女儿的答道更是铿锵有力,语气中张喜生似乎听到了女儿对工作的那份倔强。
最终张喜生并没有上去叫女儿,而是远远的想再看看女儿就离开。看到工人们开完会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张喜生便悄悄的离开了。也就这样随着张喜生踏上了回县城的客车,他结束了石家庄的旅程。这次旅程对张喜生来说,是一次难忘的旅程,他这次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张秀红,而和李山的接触让自己又感觉非常的落寞。此刻张喜生似乎更加明白了,城市有数不尽的繁华,但是城市却没有了自己心灵上的归宿。
与此同时,张秀丽是在昨天晚上近乎彻夜未眠中度过的。清晨服装厂的起床铃声还没有响起,自己便和李光华早早的起来了。两个人第一时间来到了服装厂的锅炉房,准备打热水洗宿。这一切对于张秀红来说都感觉不适应,平时在家的时候,自己起床后母亲春花便第一时间给自己倒好洗脸水。等到自己洗完脸时,母亲怕自己迟到,早已经为自己盛好饭。而现在什么也要靠自己了,就连吃饭的饭盆也需要自己刷,就连上个厕所也得排队。这时候如果说张秀红不想家,那肯定是口是心非的。服装厂早饭是小米粥、白菜和馒头,吃起来跟家里做的差远了。
就在员工们吃饭的时候,刘主任开着自己的小轿车来到了厂子里。在张秀红看来,刘主任给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一个非常干练的人,走起路来带着一种领导的风范。昨天晚上听舍友们讲起来,刘主任原来这家服装厂老板娘的妹妹,由于老板坐着好多生意,所以平时基本上不在厂子,厂子中的几乎所有的事情也就都是刘主任说了算。而李光华的叔叔李文平,之前只不过是给老板,在石家庄纺织厂装卸车的工人而已。几年前这家纺织厂投入生产,人手不够便把李文平调到这里干一些杂活而已。今天张秀丽看到刘主任作为一个女的还能开轿车,这一下颠覆了张秀丽对女人的认知。之前张秀丽一直认为只有男人才能考驾驶证开车,在农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女的开车,现在看来自己在农村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刘主任从轿车上下来,穿着一双略微带跟的皮鞋,走起路来能清楚的听到高跟鞋发出的响声。从车上下来的刘主任走到了张秀红和李光华的面前,亲切的说道:“你们在这住着习惯吗?昨晚睡的好吗?有什么事情你们记得找我,这么小就出来打工,多不容易啊?你多大了?”
看到刘主任过来,张绣红和李光华迅速的站了起来,张秀红紧张的回答着:“在这•••在这挺好的!昨晚睡的也还行,我今年••我和她同岁83年的,属猪的!”其实张秀红心里很清楚,刘主任问自己多大,是因为自己在个头上比李光华矮多了,看上去更小。
听到张秀红的话,刘主任便说:“83年的,初中应该没有毕业呢吧?我家闺女也是83年的,但是你们比她懂事多了,她现在还没有起床呢。整天在家看电视,玩电脑。你以后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就行,今天我安排你们跟着师傅干活。”
听到刘主任的话,张秀红感觉心里暖暖的,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领导在关心自己实属不易。片刻后张秀红急忙回复:“谢谢你,刘主任,我们以后会好好工作的,不辜负你对我们的嘱托。”
七点二十的时候,上班的铃声响起了。工人们都急忙到厂房进行排队集合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上学的时候上课铃响一样的,那种紧凑感悠然而生。首先集合完毕后,刘主任进行了点名,随后刘主任跟大家说了些日常工作中注意的一些问题。随后让张秀红和李光华进行了自我介绍,刘主任高兴的说着:“昨天的话,我们又来两位新同事,她们两个岁数有可能跟你们的孩子一般大,也有可能跟你们的弟弟妹妹一般大,下面有请两位上前进行自我介绍一下。”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掌声。
张秀红和李光华颤抖着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对于张秀红来说,平时在班里回答问题都很少,到讲台上更是紧张。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百十来位陌生的同事了,此时的张秀红两腿开始了发抖。她强忍住了抖动,走到前面开始了自我介绍:“各位••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大••大家早上好,我•我叫张秀红,今年17岁••••来自六里坡村,••刚初中辍学••很高兴能加入这个服装厂,以后往各位前辈多多指教•••••”此时的张秀红并没有直视在场的工友,而是把目光对准了旁边的墙,说完话的张秀红腿抖的几乎无法站立。
刘主任看到这种情况便说:“秀红,不要紧张啊。大家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啊,没有人笑话你的。”说完刘主任示意工人给张秀红响起了掌声,并接着说:“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张秀红,这么小的孩子在外边不容易••••••”
早会结束后,张秀红被分到了服装加工二组。她们组主要干的工作就是用电动缝纫机缝裤腿,基本的干的活都是用机子跑直线。赵春雨在服装厂工作已经三年多了,自从自己初中毕业后就来到了这个服装厂,去年是刚结了婚,可以说是服装厂元老级的人物了。长着不高的个子,扎着马尾辫,瘦瘦的身材,圆圆的脸,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不仅长的好看的赵春雨,干起活来也丝毫不逊色。刘主任把张秀红介绍到赵春雨那,让赵春雨带着张秀红。起初张春雨根本就不愿意带张秀红,并且婉言拒绝了刘主任的安排,后来经过刘主任的一番沟通,便勉强答应了。张秀红也知道,赵春雨怕自己到了她那,影响自己的干活速度进而影响自己的工资,因为服装厂都是按件算工资的。
刚到生产线的张秀红感觉更加的不适应,感觉自己的存在完全是多余的,而且自己帮赵春雨干什么活都是无功而返。有的时候甚至自己干的活,赵春雨还得重新去拆了重新做。这严重影响了赵春雨的干活速度,此时的赵春雨有点不耐烦了,对张秀红说:“像你这个年纪,就不应该出来干活。出来干活既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又耽误了厂子的生产。你说你在这干下去又有什么出息呢?”
此时张秀红也深深意识到赵春雨的无奈,也知道自己给赵春雨带来了很多麻烦。张秀红更是想家和怀念自己的初中生活了,她认为其实赵春雨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起初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来,现在理想变成了空想••••••片刻后的张秀红忍着没有流泪,跟赵春雨说着:“赵姐,我知道我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好好努力的,您放心吧,不会给你扯后腿的•••••”说完话的张秀红感到十分委屈,自己活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这也可能是社会太现实吧,自己此刻像刚出飞的燕子,经不起太多的打击。
就这样坚持了两天,张秀红越发的想回家。张秀红想起了上初中时的一句古文: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勉乎哉!自己也是不听别人的劝说,执意要做错误的事情,到最后后悔已经晚了。第三天的工作开始了,今天在赵春雨的申请下,张秀红顺利的申请了一台电动缝纫机。刚拿到缝纫机的张秀红有些兴奋,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将要独立操作机器了。之前在家的时候,家里有一台脚蹬的缝纫机,但是自己从来没有用过。对于电动缝纫机的使用,张秀红在兴奋之余,有了几分的畏惧。因为经过这两天的学习,自己还没有掌握使用电动缝纫机的技巧。处于爱面子,张秀红只能霸王硬上钩了。缝纫机的速度快,让张秀红感到手忙脚乱,工作也是杂乱无章的。就在此时,由于急于求成,张秀红食指被缝纫机上的针无情的扎了上去,鲜血从张秀红的食指上冒了出来。此时缝纫机的针头在打进了指头里面。剧烈的疼痛让张秀红无法忍受,刘主任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把张秀红送到了市人民医院。并且通知了远在农村的张喜生。
最终检查张秀红食指粉碎性骨折,而且针头需要做小手术才能取出。做完手术至少要修养一个月才能上班,张喜生也第一时间感到了医院。此时的张喜生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妻子春花,因为怕妻子春花担心女儿张秀红,就连自己回去这两天妻子还一直念叨张秀红,喊着要来看看张秀红。在医院做完手术后,当天人民医院便安排张秀红出院了,迫于对员工的负责,刘主任出了在医院的所有医药费,还计划给张喜生一千块钱,作为张秀红休息的补偿。但是被张喜生婉言的拒绝了,张喜生认为这件事多数责任肯定在女儿身上,这样收了人家的钱,心里感觉不踏实。从医院出来,张秀红和张喜生回到服装厂收拾了几件张秀红的衣服,便回了老家。
自此张秀红的辍学生涯,伴随着意外结束了。在疼痛和成长的同时,张秀红的生活又一次有了新的转折。这也将开启张秀红的新的生活旅程,新的起点。在成长的路上我们每个人都会面临着困难和挫折,但是我们每一次成长和成功,都离不开这些困难的存在。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起任性,增益其所不能!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