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跟在他后面追赶，发出寒风穿堂而过的鸣声，有些直接冲出了铁包门。
  王平万正坐在梳妆镜前，手里拿着小毛刷轻轻拂过眼皮，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听到下面的声音，觉得疑惑不安。
  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终于按耐不住，走到门边，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突然全身一阵透身凉，就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门里直冲冲地钻出几个鬼魂，对着王平万呲开獠牙。也有些胆小的鬼魂感受到了他身边的煞气，不敢靠近，吓得在旁边鬼哭狼嚎。
  王平万腿不停地抖着，身上穿的裙子已经湿了。他最后尖叫一声，翻滚着冲下楼梯。
  马朵朵见柳贤一直不出来，早就想冲进去了，又想着万一柳贤有什么计划呢，而且留阿狸一个人在车上她也不放心。
  现在看到一个女胖子从那道楼梯里冲下来，边跑边大叫着：“有鬼啊，鬼啊……”
  声音虽然已经变形，但是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再一细看，那不是王平万吗。
  当下带着阿狸从车上下来，朝楼上走去。
  那扇暗门上挂着铁链和锁，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拍着铁皮叫着柳贤的名字。
  柳贤回应她，让她报警：“带阿狸回车上去。小椿在这里。”
  马朵朵听清了柳贤的话，拉着阿狸的手朝楼梯走。
  楼梯尽头站着一个黑影，仰头看着她们，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马朵朵把阿狸护在身后，寻思着蓝小椿不过凡人一个，伸手拿了依在墙角的扫把，横在胸口。
  黑影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站在楼梯中间停住了脚步，突然揭开了面纱。
  楼梯的光线很暗，马朵朵还是看清了她就是照片里的女人：“蓝小椿？”
  黑影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马朵朵就当她默认了：“蓝小椿，阿狸他们到了这边没有技能了，难道你抓了武则天之后还不清楚吗？”
  蓝小椿阴恻恻地笑起来：“一共四个呢，那个不行，其他两个不一定不行。”说完手一挥。
  马朵朵虽然看不到，但感受到了冷气，伸手把阿狸抱在怀里。海音如来的金光闪动。
  阿狸闭着眼尖叫，马朵朵皱眉看着蓝小椿：“不好意思，鬼伤不了我。”
  蓝小椿仰头盯着她不说话。
  马朵朵又说：“你只能驱鬼吗？这对我或者柳贤都没有用啊，你得学习一些新的技能。”
  阿狸已经停止了尖叫，蓝小椿缓缓放下面纱，转身走了。
  柳贤被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和方义视频。
  方义手里举着一个木头研磨器：“哥，吃饭没？”
  柳贤问：“你们家今晚上谁做饭？”
  “我妈，我们刚刚买菜回来。”方义把镜头朝向在橱柜前忙碌的许依，“我妈做的黑椒牛排很好吃，就是要我自己磨胡椒。”
  许依也凑到镜头前，笑着对他们挥手：“改天到我家来玩啊。我做给你们吃。”
  柳贤挂了电话，马朵朵问：“他们不是住在酒店里的吗？”
  “租了一个房子，在市中心。”
  马朵朵猜到了柳贤的用意，撇了撇嘴：“市中心离这很远呢。”
  柳贤问她：“蓝小椿说，‘其他两个不一定不行’对不对？她之前就已经知道亚瑟死了。”想了想又问：“她把面纱取了下来，故意让你看到了她的脸？”
  马朵朵说：“楼道里那么暗，她可能只是看不清。”撇撇嘴说：“也许她戴面纱是怕太阳晒呢。苏乐弄到的照片上她都没有戴面纱了。”
  柳贤等着录口供。王平万刚才跑了出去，等官差赶到发现情况要逮捕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踪迹了。
  阿狸刚才看到了亚瑟，现在脸色惨白，全身发抖。马朵朵先带着她离开了这里。
  过了几日，阿狸还没有恢复过来，天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
  许素倒是来了。马朵朵不解地问：“为什么这案子又到你手上了？”
  许素从档案袋里倒出一叠照片，全是亚瑟的装备的照片。
  他以前脸上腼腆的笑现在基本上都是苦笑：“被害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游戏里面出来的啊？”
  马朵朵说：“是的，不过他们现在就是普通人。你看死得多惨。”
  许素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我还是得想个办法结案。”
  马朵朵问：“王平万抓到了吗？”
  许素点头。
  王平万的父母是在他十二岁那年出车祸死的，只剩下他和他姐姐王平倩两人相依为命。王平倩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大部分人都嫌弃她带着王平万这个拖油瓶。
  王平倩却一直像妈一样照顾王平万，操心王平万的一切事情，当然也把王平万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王平万有性别认同障碍，王平倩采取了纠正的方式，纠正的手段是体罚。
  王平万十六岁那年，他们家的一个租户和王平倩谈起了恋爱。
  那个男人长得帅嘴又甜，对王平倩体贴入微，对王平万也一样爱护。
  王平倩心花怒放，像每一个陷入情网的女人般打扮自己，把自己的胖脸画得姹紫嫣红。
  王平万看到姐姐的妆容，心里都要颤一颤。那个男人却总是赞叹。
  王平万小心地提醒了姐姐。王平倩却只是笑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为了我的钱，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离开我就行。
  但是那个男人离开了。
  王平万本来很担心王平倩，但她只是叫他最近不要回来了，她要重新装修一下房子。
  等她装修好房子，王平万回到家，发现一楼的门面永远地关了起来，楼梯也有了变化。姐姐又把脸画得姹紫嫣红的了。
  有一天他假装睡熟了，看到姐姐走到了那个小房间，发现了姐姐的秘密。
  原来那个男人回来了，而且不会自己离开。
  王平倩本来很担心，但看到王平万的表情也是欣喜，心里就释然了。
  一年之后，那个男人又离开了，当然不是自己走的。
  王平倩发现了一个她更中意的男人。
  这回她省略了前面长长的追求、告白、猜疑、不辞而别这些步骤，直接把男人拖到了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