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开场都这个样子吗？”方长幸看到希达木看都没仔细看过那张纸，疑惑地说道。
  黎储良捧过章丘递来的茶杯，对那个戴着帷帽的人说：“你不走，要留下来喝茶吗？鼠兄？”
  “喔喔。”
  还处于震惊之中的人全然不觉方长幸看向他时的眼神，他的右脚刚刚踏过门槛，就听，“哦。原来是鼠兄啊，别走！”
  方长幸追着撒腿就跑的鼠兄就走了，黎储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递回了章丘手中说道：“下次像方长幸这样的人，别进入我范围五十米以内。”
  “是，少爷。”
  正说着，又有人走进了这家武馆，一身以前西尔国武士的打扮，估计是波罗城那一片的人，黎储良的嘴角微微上扬，好玩了。“安陀阁下，可否稍作等候，这第一个任务是需要两个人互相制衡。”
  “嘁，把最后第二个筛选放到第一个，是今年鱼龙混杂的太多了麽。”
  “我只负责邀请，不负责解释。”
  安陀不再说话了，只是找了一处地方，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他猜到的不止是鱼龙混杂，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是真的，因为它影响了魁首之争。
  这座西境城里的魁首之争，名虽不远传都城，但它威在商路江湖。
  “爷爷，你在看什么？”北镇与南镇的中心处，有一家刚搭没多久的茶站，年仅八九岁的小女孩趴在灶台边上问他的爷爷。
  这位看上去精瘦的老人，半弯着身说：“爷爷啊，在看魁首呢。”
  “魁首？爷爷是说那个做好事的魁首伯伯吗？”
  “不是，是接替那位魁首伯伯的下一位魁首……”
  “老伯，你这有没有咏春剑兰？”离开武馆的希达木竟然没有走任何弯路的，直接来到茶站。
  老人在短暂的失神后，说道：“剑兰没有，咏春有，这位少侠是否来一壶？”
  小女孩跟着说：“叔叔，我们这卖茶叶水的，不卖酒。”
  “叔叔知道，那就来一壶咏春好了。”
  “好嘞，少侠稍座，一会就来。”
  茶站开在十字路的西北角，希达木环视了一周后，找了最靠外边的坐儿坐下，隔了没多会，老人提着壶好茶，小女孩捧了个茶杯就来了，老人意有所指的说道：“少侠慢饮是好，莫忘了回去的时辰，让家里人着急。”
  “叔叔，杯子。”
  希达木，“若是回程的东西拿到手，也不怕家里人惦记东西流落在外了。”
  老人微微起身，只是抱以一笑，就带着小女孩回了灶台边，等下一位客人。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一串应该是挂在马脖子上的银铃声。
  “爷爷，是卿姐姐。”
  红袍白甲，明明是女子却如男子一般束发，额前碎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也丝毫减不了她眉目间的英与柔。
  “吁——”
  “卿姐姐。”
  女孩笑着跑出了茶站，站在马匹旁边，仰望着马背上的女子，“何时来的西境城，小月儿还没有备下美酒呢。”
  这小孩不是说没酒的麽。希达木喝着茶的动作一顿，不知道该吞还是该吞了。
  “月儿为我备下美酒，”女子弯腰刮了刮小月儿的鼻子说道，“这话说了，顾老头该责怪我带坏他家独孙女喽。”
  “爷爷才不会呢，卿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儿。”小月儿向女子招了招手，等女子俯身侧耳的时候，凑在女子耳边说道，“爷爷藏了壶剑兰在桂花树下，准备明年月夕的时候喝呢。”
  希达木听到桂花树下时就已经呆滞了，忽听一声爽朗的笑声，“真真是不怕狗鼻子灵，就怕鹦鹉在身边，顾老头，可别哭着鼻子哦。”
  “哼。月儿，去洗碗去。”
  小月儿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爷爷，你上个月还说了要和卿姐姐喝上一壶的，我可是在帮你啊，卿姐姐可不是那么容易离开军队的呢。”
  “要、要你这小鬼灵精说啊！”
  “我我……”
  女子笑着翻身下马，熟练地抱起小月儿，往茶站里走，“顾老头是想我这喝败整个军营的将军了吗？今儿晚完事了，定去讨几杯剑兰。”
  “卿姐姐不是来找月儿的？”
  顾老头没好气的在女子前头说道：“听到了没，人自称是将军呢，哪陪你这个小鬼灵精玩，哼。”
  “老人家，银钱在桌上，不用找了。”
  希达木将茶杯和银钱都放在了桌上，起身离开茶站。
  看着走远的希达木，女子放开小月儿去取桌上的银钱，问：“来参加魁首之争的？”
  “估计是了，怎么，你来插一脚……”
  小月儿将钱递给老人，“爷爷，给。”
  老人装着不理，忍不住小月儿几次求饶，将银钱拿在了手中，“劝你别淌这浑水，这水不是你想像的这么浅。”
  “我没想淌，”又将小月儿抱进怀中的女子，语气带着悲伤的说，“莫无问递给帝王的卷宗，一次比一次杂乱，已经到了字词颠乱的程度。”
  “你要小心，这里更多的是人心算计。江湖中传遍了，这几年的魁首争，会搭上性命的，我是拦不住你，可你得想想你的爷爷。”
  小月儿抬头看着低着头摆弄着送给她的玉佩的女子，女子缓缓地说道：“我知道，再说了，我叶知卿是谁，浔阳叶家后辈，军旅世家，只遵奉帝王命。说实话，我还真没怕过……好看吗月儿，这是子慕从江南那边回都城时带回来的。”
  “子慕哥哥离开了都城了，为什么不来找小月儿，小月儿可想子慕哥哥了。”
  “因为子慕哥哥只能离开几天，小月儿待在西境城有点远，他飞不过来。”
  “哦。涿鹿呢，涿鹿也飞不过来吗？”
  “嗯……涿鹿贪吃，在江南水乡里吃着呢。”
  看着叶知卿的老人，只觉眼眶酸涩，他抬眼望望远处，听到走在他前面的老朋友临终前对他说的话，“顾泉永，照顾好知卿，她是我叶家唯一的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