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夜沉浸在这样奇特的感觉中，近乎无法自拔。
  一只尸鬼扑上，辉夜突然想做个实验，于是对着尸鬼伸出了一根手指向它的脑袋点去，手指虚无的穿透他的头颅，然后猛的化为实在。
  尸鬼一怔，然后辉夜就看到他的脑袋像是气球一样炸开。
  碰!
  脑浆、血液、骨骼四溅。
  辉夜的手指乃至整个手掌传来清脆的骨裂。
  剧痛在蔓延，但是伤势并不算剧烈，相比于那令人惊讶的威力，这根本不算代价。
  他仔细的看着不仅是头颅，还有大半身子都炸开的尸鬼，一根手指从虚无化为实在的瞬间，与实在碰撞，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还不能理解他的原理，但是并不妨碍他的运用，就像以前他都不知道手机怎么编写代码却能使用它一样。
  辉夜马上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这具身体想着前方冲去，一个个的干掉了那些尸鬼。
  他尤其注意到，刚刚本来因为虚实化的冲击而有些骨折的手竟然毫无伤痕，每一寸的骨骼都还充满了力量。
  “莫非我的行为并不能影响他存在本身？”
  辉夜差不多看出来了，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不是穿越时空，因为他除了亲身经历外，还有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奇特的状态，他似乎不是单纯的出现在另一个自己曾经的记忆里，因为他在这具身体里除了旁观，还在经历。
  比如刚刚的一切是实实在在发生的，而后他本该受伤的身体却在他进入旁观者的视角后恢复如初。
  这就像是两个现实在这里进行了反规则的融合，他可以在这个现实里进行改写，但是这些改写却会被本来存在的现实覆盖。
  这样看来，最后一切还是会回到之前存在的模样。
  自己获得这段经历的时间点是从他出现开始。
  那么，他是不是也在经历自己之前经历过得？
  若是他们对彼此经历的改写都会被彼此已经注定的经历覆盖，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段时间、这段特殊体验的终点，将会是两人战斗的终结？
  最重要的是，那已经成为定局的玉石俱焚的战斗是否可以改写!
  他的背后就有答案。
  但是现在的他是旁观者，只能随着他的视线进入了墙壁。
  他现在能做的，是在旁观的同时尽可能的为这段旅程的终点做准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熟悉他的身体。
  首先是方向，虚化的世界方向远比没虚化时正常人的方向复杂，这就像是人在陆地上，受重力影响，正常的方向是一个平面方向性的感知，既前后左右组成的“白纸型”。
  在这张纸上，人在自我移动时是很难感知高度，既上下的变化的，比如人对爬山的感知，从根本上还是建立在前后移动的变化上。
  没有人能感知到自己爬了多高。
  但是鱼就不同，鱼类的方向感知是立体的，对于它们来说，无论上下左右的方向都是有“距离感”的。
  双方感知的方位，是平面与立体的差别，仅仅以方位来说，人只有东西南北构建的球面，鱼却有一个完整的球体，双方方位的差别完全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潜水的人都需要专门对方向感进行测试。
  当这具身体虚化，沉入地下，就像是鱼沉入了水中，他现在就在向前右偏三十度，在向上偏三十度的方向移动。
  对在球面上移动的人来说，他是真正的在球体内部穿行。
  看着这具身体不曾偏过一点方向。
  辉夜就知道他知道他前面有什么。
  果然，一个男人倒在了阴影里。
  是三尾。
  这个曾经掏出武器想要干掉辉夜的家伙此刻就躺在血泊中，身体上有好几个牙印，只要等那些青筋占领他的身体，他也将成为新的尸鬼。
  他走近三尾，捡起那把差点干掉自己的匕首，然后尝试虚化。
  乓!
  匕首径直落在地上，辉夜再一次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有那把刀的事例在前，只能说明他无法带着普通的物体虚化，也就是因此那家伙才一直赤身裸体。
  他很快转身向着之前的那处靠近墓穴边缘的地方“游”去，花了好一会，才适应了那复杂无比的方向，然后回到了之前的战场。
  好些没死透的尸鬼还在爬动，但是有一具，只有一具爆炸开的尸体、没有头颅的尸体、绝不可能是徒手造成这种伤痕的尸体、辉夜极其眼熟的尸体还躺在这里。
  我的存在到底能不能影响到已经注定的现实？
  辉夜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那些被干掉的尸鬼，辉夜没有印象，那说明他们是另外一个自己的现实，而这个家伙，却是自己改变的现实。
  这两者重叠在了一起，是因为他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所以属于他的现实占优，对曾经存在的现实进行了侵蚀，之后等重新回到他的现实就会消失，还是他已经造成了改变？
  若是造成了改变，那么自己作为旁观者的时候，另一个自己看到了非自己行为，而突然出现的改变，比如这具尸体，不应该没有反应。
  辉夜只能认为是前者。
  他的视线猛的模糊，再一次出现，已经是在黑暗中，他的脑袋伸出地面，远处黑暗中，那个巨大的怪物正在沉睡。
  那种怪兽可怕的腥臭味道和煞气，让突然接受这具身体的辉夜没有控制住，呼吸乱了一下。
  一双血红色的巨大眼瞳便猛的睁开。
  ……
  快要到尽头了，辉夜直觉。
  头顶上的船锚越来越密集，代表太阳的黑色光圈也越来越小。
  他心头一直淡然的心绪有了起伏，在这冻结的世界中仿佛一起冻结的情绪点点化开，他有些急切的想要看到尽头的到底存在什么。
  他隐隐有些猜想，正是这猜想让他如此急迫。
  但是他压住了脚步，胸膛一点点的起伏，呼吸也一点点的平稳。
  既然终点就在那里，他总会到的。
  他终究到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睛一下子迷茫了。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地上，拍着脑袋，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喃喃。
  一路走来，看过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留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印记，到头来怎么会什么都没……
  不对!就应该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本就存在的终点是什么。
  是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