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无标题章节
作者:
六昧 更新:2021-05-20 08:07 字数:4100
“驾!”
“驾!”
“驾!”
忽然间,本是沉默的人潮之中出现了一道道骚乱。他们本站平地上,靠着自身固有灵活方能与敌周旋到现在。可当杨念如话后,他们却是一块选择了与自己所擅长者不太相符的动作。
人人皆夺马,无论长剑或铁叉,均都直指而向前,毫不留手便也冲向周采薇她所在的地方。
所以现在人潮中,你便可以看到一个略显奇怪的现象。像有七把剑,不,不止七把,加上楚雪及其他杨念如都不甚熟悉的人,现有整整十三把剑一同冲杀进人群。
若还只和原来一样的灵活以对,哪怕不能再多杀几人,却也可以再活些时间。现对他们言,时间所带来结果,或就是那能再继续下去的生命。
可是他们做了别样的选择,只因这或就是他们此生能做最后一件可任性的事情了。
他们都是江湖人,自诩潇洒快意的江湖人。此事前,他们或也做过些可让别人称道的事情,可若能在生命最后再留段佳话,那他们的江湖生涯,也算再添上了一朵锦上之花,且是不可或缺的锦上之花。
瞬息间,周采薇只觉一阵莫名的感动。她也想上马,想大声告诉杨念如说她没事。可有莫玄衣和马杰在,他们又怎能让她上马?
此刻周采薇才真正像是个姑娘,一个生来就该让人保护的姑娘。因这时,她就处在莫玄衣和马杰的保护之中。
马杰守在她身前,但凡有刀刺向她,都会被他一甩而出的飞镖等物刺落在地。所以此刻周采薇,甚连长剑都没再刺出。因在她身后,还有现仍能够神出鬼没的莫玄衣。
“你们在干嘛?”周采薇心中生起了不快。这是她从未接受过的保护,这也是她从就不想出现自己身上的保护。而她之所以习剑,所为者也不过只如此。
“杨念如虽不是很好的朋友,但也终究是朋友。朋友想做的事情,自就该由他来做。所以他若还未到,则我们都有责任坚持到他来。”
“你们只为全他的心意?”
“我们所全者,乃是一段天下仅有的姻缘。”
莫玄衣说着,手中鱼肠短剑也是再刺进马腹。一匹匹的马,一个个的人。在莫玄衣和马杰的刻意施为下,只不过一会,他们周围便就垒起了一道可做阻拦的围墙。但是为这围墙,他们也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莫玄衣本就有些松动的发髻此刻已是完全松散了下来。长发虽披肩,却是不能在那微风中扬起。不仅如此,长发之上甚还有血在流淌。
身上又中了几刀?
莫玄衣已再数不清了,甚至连疼痛,他都再没心思去感受。而这若落别人的眼中,则好如是地狱恶魔般。他站垒起的尸堆上,哪是有点受伤的模样。
马杰也如莫玄衣般站那尸堆上,而他,也只是和莫玄衣一样。他本不愿多现人前的,也因不愿现人前,所以他才能够神出鬼没于那千万人群中。
可现在,他却只能是和莫玄衣般的高高在上。
他并非怕现众人前,他只不愿多现众人前,但若到了万不得已时,他也不会因此而拒绝。
而因是有这两个魔头各站尸堆上,所以片刻间,那方不断上涌而来的人潮竟是瞬停了下来,一时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
当得年轻人都这般奋勇时,年岁远超年轻人的苏道朝,也是微笑地挥动着长剑。
开始时,他身边尚有十数暗卫来相护,现在,久经冲杀后,老头身边便是只剩下了五个人,且还不是全只全影的五人。
为护苏道朝,他们虽没有身死,但也都是受了伤。
但和他们不太一样的是,苏道朝的身上虽也沾满了鲜血,但除力气有所不殆外,他却再没受过其他什么伤。因那已死十余人,大多都是死在给他挡刀的途中。
谢家暗卫,不,这应算是苏家的暗卫。在此之前,苏家暗卫虽未显露过江湖,但在整个培养过程中,苏道朝对他们灌输的,都是唯命是从。
从决定去培养暗卫的那天起,苏道朝他想要的都不是人,而是个个只会听命的机器。
他做到了,所以当他派出数百暗卫时,便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这是他能去为凌御风所做的东西,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凌御风做的事情。为了而为凌御风,他也甘愿拿出自己所有的东西。为此,他也是觉有些对不起苏锦程。因他也不是很确定说自己是否就能想对凌御风一样的为他倾尽这所有。因他知道苏锦程在离开自己后会去做些什么,但纵是知道,他也没有遣出自己身边的暗卫。
或许都活不下来,所以最后这一段时间,就让你去做你自己的决定吧。
苏道朝虽如此想,但是心中的愧疚,却也并未因此而减小。
但纵是如此,当得杨念如话后,他也表现出了年轻人才该有的模样。
多久没有这般豪阔了?
苏道朝他早已忘了豪阔长得什么个模样。因为自己所处的位置,所以他就不能去和别人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甚连决定倾尽这所有,苏道朝也理性多过了感性。但现在,苏道朝却只觉有股热血从自己的胸口上涌。
有热血相激,苏道朝也大声道:“真不愧是凌御风朋友,真不愧是凌御风的朋友啊,如此境地尚能再去做这事,也难怪人人都说杨念如是天下难得一见的义士,依我看,他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浑人。但我喜欢这样的浑人,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死都快死了,却还能再变成以前的模样。杨念如,就冲你能让我忽然间的年轻三十岁,今天这忙,苏老头我帮定了。”
长声言毕,苏道朝忽口出长啸。啸声尖锐,直直撞进在场所有人耳中。
而当他的啸声消失后,那人群中的许多人,也都一如楚阳他们般地翻身上马,一齐冲进了人群。
而当他们上马后,苏道朝也一如他们般地翻身上马。
“凌御风,你又欠我一份人情了。此事之后,你若再不叫我爹,那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下江湖人?”
看着那一把把刺向周采薇处的长剑,杨念如也长声道:“杨某在此谢过诸位了。”
“就只口头相谢吗?”紧跟杨念如身后的沈杨也是长声道。
“对,只是口头相谢吗?”气聚于胸,马蹄声虽响,但他们言语,却也都能闯进大家的耳中。
“若是没有千杯的好酒,今日这情,只怕公子再还不起啊。”吴两也是出言调侃道。
“何止是千杯,公子事后若请酒,则只楚阳我一人,便是可喝上百杯。”
“大哥可别吹牛了!”楚雾拆台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
“正所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到那时,又怎能是寻常时候所能相比的。”
“大家是想让他杨念如吃土?”
“没关系,贤侄若是请不起,那就由我苏道朝来请!”苏道朝也气聚于胸的参与了进来。
“对了,”苏道朝插言,沈杨便又开口道,“方才太过匆忙了,都还没问前辈乃是何方高人呢?”
“没有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但我老头却是两个高人的父亲,告诉你们啊,我叫苏道朝,现在忝为苏锦程和凌御风的爹。”
“什么?”这次不只是沈杨,便是杨念如莫玄衣等人,也都朝着那个老人的方向匆匆瞥了瞥。“前辈,老鸟什么时候认爹的?”
“快了快了,”苏道朝笑道,“此事结束后,他凌御风也就要去叫我爹了。”
“真的假的?”沈杨再次开口问。
“当然是真的,不然不才不来凑这热闹呢。”
“这么说来,前辈真是伯父了?”
“那是当然,不然又怎么轻易应下你方许诺的喜酒?”
“这么说来,贤侄将来成亲时,便就全靠伯父了啊。贤侄最喜杏花村,特别是那三十年陈的杏花村。且我都相信,这里所有人都会喜杏花村的。所以伯父,将来我的成亲宴,便叫做杏花宴。而那杏花宴上所需的万杯杏花酒,便就拜托伯父了。”
杨念如说完,众人也都张口大笑了起来。这才是那杨念如,江湖大名鼎鼎而又脸皮厚如城墙的杨念如。
但当他言后,身为至交好友的沈杨却又拆台道:“杨贱,你先别想什么杏花宴,现就连人愿不愿嫁你也还两说呢?”
“对啊杨公子,说不定人还不愿去嫁给你呢?”
“她不嫁我嫁给谁?”杨念如又中气十足道,“我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她若再不嫁给我,岂非有些说不过去?当然了,她若真不嫁,我也不会强迫她,毕竟我们都还年轻嘛,还有许多路要走。所以我相信,若我始终在这一路上的缠着她,她终有被我打动的那天。到那时,还望诸位都来捧场啊。伯父,你说我这杏花宴,该摆在何处?”
“当然是那六朝古都南京了!”苏道朝答。
“那就还望诸位到时能到南京城一叙,到时唯有酒,方能一报今日的成全之恩!”
杨念如说完,手中双锏忽又旋成金银两条长龙的直直撞进人群中。他离周采薇已不远了,他已能见莫玄衣他们直立的身影了。所以他要冲,奋尽全力的前冲。有些问题若是这般长声呐喊的去问,不太好。
所以杨念如冲时,随他身后的沈杨也是摇头前冲了起来。并帮杨念如地开口道:“诸位,我这不要脸的朋友现要确定别人是否愿意了,所以还望诸位,能再为此助上一臂之力。”
“公子有请,敢有不从乎!”
楚雾言后,体内剩余劲力也都一齐涌上了长剑。而当长剑吞吐剑芒时,楚雾也是双足蹬在马背上的直冲向前。
“我来为公子开道!”
楚雷身形再不是往前,所以长剑下劈的地方,也是朝着杨念如他前进的地方。
“楚雪为公子开道!”
“楚雳为公子开道!”
“为你的好酒,杨沫也插上一脚!”
“此种快意事,又怎能是少我吴两呢!”
一时间,数道蓬勃劲力直直撞进杨念如前行之路上的人群中。剑气过处,便是阵阵人嚎马嘶声。
而就杨念如的前行之途中,一个身影却是自他身后的超越了过去。身影越过时,杨念如也听到了沈杨的声音。
“杨贱,你总觉你那招鱼龙舞很厉害,但我沈杨,始终也都不曾太弱于你。不过是因未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才未使出来。今日便让你来开开眼界吧,记着,这招本称为云裂,但因今是为你姻缘,所以我改主意了,此招非云裂,而应称河聚!”
杨念如并未看到沈杨他是如何动作的,当他感觉身前那人劲力蓬勃时,执刀相阻跟前的数十兵丁,却是一一分向了两侧,就好像是他们中间隔着两根长绳般,长绳用力,绳侧众人便是纷纷往左右退着。
杨念如愕然,那不只是数十人的后退,而是数十人及数十匹骏马的一起后退着。而要去让他们退,又得费上多少力气呢?
杨念如不知,但是不管这需多少的力气,杨念如此刻也无心再想。因当沈杨分开数十人的阻拦后,隔在他与周采薇间的距离,便是只剩十丈了。
若平常时候,十丈的距离,不过瞬息间便至。但现在,那十丈却像一道难以逾越的天河。
大批金军正向此涌来,他们所欲达成的豪阔,绝非皇太极想看到的东西。
所以令旗挥动间,分立四周的金军便是齐涌了过来。
人挨人,马靠马,有令旗促,他们又哪敢怠慢?
所以再冲离开沈杨的再冲丈余后,杨念如身形,便也在那又停了下来。而此时,莫玄衣及马杰所受的压力,便又增加了许多。
不,不只是许多,那么多人围攻下,他们都已无力了。
若是再无人相助,也只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们垒起的尸墙,便是也要成为他们的自掘之坟了。
可这是,又有谁能来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