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早早回杭州的好
作者:六昧      更新:2021-05-20 08:05      字数:4144
  “真的凌御风?”沈杨以茶代酒地敬了楚行慎一杯。“不瞒伯父,这便是我今日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贤侄这话是什么意思?”楚行慎皱起了眉头。“难不成真是我老了,说的话都没人信了?”
  “家主!”一直站立身后的李同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方德祥拉了拉衣袖。示意这非他们所能参与的谈话,最好还是莫要插嘴的好。
  果然,楚行慎虽是听到了李同呼声,却是未曾回过头去看一眼,而是去向胡谨言寻求证实地问:“胡长老,难不成我们真已这般老了?”
  “今年你已六十有一了吧。”楚行慎点头,胡谨言则又继续道,“六十一岁,不是老头又是什么?”
  “是啊,”楚行慎感慨道,“都已经是只能够游游山玩玩水的老头了,可为何还是有人怀疑我想做些什么呢?想当年,我也可算是江湖言出必行的人物,今日沦落至此,到底为的是哪般?”
  “这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哪还有我们这些老人说话的余地啊。”胡谨言也和他一样的语出感慨。
  “可也不只我们是老人啊。”楚行慎竟是辩别起来。“你看看那仇谨南宫桀,哪个不是和我们相仿的老家伙,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何以就能让人言听计从?”
  “仇谨有刺,南宫桀有枪,你又有什么?”
  楚行慎抬手一指。“难道这遍立天下的烟雨楼,还比不上那一刺一枪?”
  “可能真是比不上。”胡谨言毫不客气道,“烟雨楼再多,确都不过些死物,可若枪刺落在那两人手里,却是一条条可蚀人命的毒蛇。”
  “说到底,还是因为烟雨楼,太过无能了些。”
  “知道便好。”
  “可我烟雨楼都已经如此无能了,何以贤侄还会觉得我们能知天下事呢?”最后一句,他又将话头转向沈杨。
  “烟雨楼究竟无不无能,伯父自是要比任何人都清楚的。这京师城中,伯父或许还有所顾忌,毕竟这是天子脚下,处处站立者皆是狮虎云鹤之辈,所以我能猜到伯父让他做京师烟雨楼二掌柜的原因。”手指李同,沈杨继续道,“毕竟不管是何处,都需有人外出露面。露面者是一个这么心无四两志人无三两才的家伙,自是向别人表明了伯父态度,烟雨楼并没有和大家争些什么的意思。可在杭州城中,又有谁会觉得烟雨楼不是一家独大?所以伯父不知这京师城里发生过些什么,我可以信,但若说伯父不知那杭州城里发生过些什么,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信的。我等不过三两小人物,伯父实无必要去刻意隐瞒。”
  “小人物?”楚行慎笑了起来。“若连你们都是小人物,那这江湖,还有所谓大人物吗?再者就是,我也觉无去瞒你们的理由,所以你何不说说清楚,为何烟雨楼就一定会知凌御风下落?”
  “那就换我来说说?”
  “什么又叫换你来说?”楚行慎问。
  “因我觉自己不是第一个说故事的,所以就用了这个换字。”
  “这句我听懂了。”楚行慎炫耀似地看向胡谨言。“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并非他一人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别把所有人都当成是和一样的糟老头,我这脑袋,可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胡谨言没好气的反看向他。
  “可你确实比我大三岁啊。六十四了,你都已经六十四了,还逞什么能?”
  “我现在更想听他们年轻人来说故事,而不是和你讨论年龄问题。”
  “你就是没法面对自己六十四岁的事实而已,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都要为你害臊。”虽如此,楚行慎也未再纠结于此,而是转向沈杨,抱歉道,“人老了,思维也总会不自觉间就飘向别的地方,贤侄莫怪,还是快快给我们说些江湖事吧,这几个月里的消息,确实要比以前闭塞不少。”
  听他这般言语,沈杨也未推辞,直言道:“一个多月前,杭州城里发生了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不仅因它死了够多的人,而且还因参与那事的,都是些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人物。”
  “竟有此等大事?”楚行慎语出惊声。“不知那些数一数二的人物,相较当年的西湖盛会又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湖何时又多出了那么些好手?”
  “非是新出,而是原本就有的。”
  “那你倒是快说说,都有哪些人?”单从行止看,楚行慎是像极了一个喜凑热闹的老头。正因如此,所以沈杨一个个地念出那些名字后,楚行慎是张大了嘴巴。
  “江南烟雨楚,大梁公子凌;义重金银锏,鱼肠玄衣剑;好管闲事狗抓鼠,莫问前程苏秀才。当世最有名气的六个年轻人,想必伯父都听过。”
  “说的不就是你们吗。”楚行慎笑着点头。
  “但在那日的杭州,六人中便有四人参与了此事,他们分别是大梁公子凌御风,鱼肠玄衣剑莫玄衣,好管闲事的沈杨和莫问前程的苏秀才。不仅如此,还有人称袖里乾坤的马杰,爆枪传人颜佩韦。而他们面对的,则是已经确定了修习笑谈刀的古徹,墨衣无常仇谨的弟弟仇屠及高徒杨沫,他们还有一把刀和百余剑,刀能挡住苏秀才,且那每剑都比得上那四海山庄庄主海荒。”
  “不可能,”楚行慎连连摇头。“这么多的大人物聚一块,我怎可能会不知?”
  “并非只有这许多人,且有许多洗不净的血。那百余剑,可是尽数死在了我们手上。所以沈杨也和伯父一样很是不明白,为何在那血腥刺鼻打声震天的杭州城里,烟雨楼为何会什么都不知道,整个江湖又为何会什么都不知道?我实想不清有哪个势力能做到这种了不起的事。烦请伯父告诉我,那杭州城中,又有谁能做到这种瞒天过海的大事?”
  “不对不对不对!”楚行慎连连摇头。“若我所记不差,凌御风那时候应在凤阳而不该在杭州啊。”
  “若是我说他凌御风一直没有离开过杭州,您信吗?”
  楚行慎再摇其头。“据我所知,凌御风虽是个惫懒的家伙,对其他什么事也都不甚在意。但若有人拿他名号在这江湖里胡作非为,则他无论如何是不会忍气吞声的。所以他怎可能会在杭州?”
  “若他也有弱点来作为别人对他要挟的筹码呢?”
  “凌御风有弱点?”楚行慎恍然道,“莫不是贤侄在那杭州城里开罪了什么人,所以才让凌御风那家伙寸步难行?”
  “不是我,也不是江湖熟知的任一人。那是个名叫林叶落的姑娘,也是凌御风自小的玩伴。所有有她在,凌御风便寸步难行。而且尚有一点是我不能理解的,何以当他凌御风受伤时,对方不去彻底结果了他,反而要在他伤愈后才在做那许多的安排?”
  “这又是什么意思?”楚行慎再问。
  “因在被困那段时间里,他不仅有曾经相熟的佳人在侧,而且还有专人伺候,地点就是杭州城里一栋难得一见的巨大宅院。”
  “有这等好事?”楚行慎更显不信。“贤侄莫不是在对我开玩笑?”
  “其实并非没有可能。”沈杨站了起来。“若那时,对方因欣赏而不忍杀了凌御风,便要好好相待于他。伯父对杭州,应是再熟不过的,不知伯父能否帮忙解释解释,那杭州城里,何时就有了这么大能量的人?”
  “这世间藏龙卧虎的人实是太多,我又怎可能会说清楚?”
  “那我敢问伯父,您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沈杨顿顿,便是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七年前,有人在开封郊外不知名的地方救了个女孩,因为身受惊吓所以女孩什么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后来,不知女孩说了些什么,那人便是打起了凌御风主意。而这主意,最迟也是从五年前开始的,不仅是因为史小天在他身边呆了五年,还因为凌御风他真正名闻天下,就在五年前。所以我想,会不会说连与小鬼五阎罗一战,也是对方安排的。不然像做他们那些勾当的人,巴不得自己一生都不为人所知,何以偏偏那时及ui答应了凌御风的邀约?所以我觉从五年前、抑或更远之前起,就有人筹划一个针对江湖的大局。而他需要一把开启这个局的钥匙,所以就选择了风评一直不错且有弱点在手的凌御风。但因那时凌御风虽有名气,却是还未达到一呼百应的高度,所以就又出了小鬼五阎罗这一桩子事。他们想让凌御风成名,成为当今江湖独一无二的人物。凌御风也不负所望,甚至于是超出了他们所想,真就成了江湖最最独一无二的人。这时,他们应该是庆幸的,因不管凌御风变成什么模样,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去控制取代他,因在五年前,他们就找了一个可瞒天下人的家伙蹲守在凌御风身边去学他的种种作为。刚开始时,他们应是真正想除凌御风的,不然也不会有柏子尖那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忽又不想去杀凌御风了,所以才又有了那间高砌的院子。那时,他们应是想让凌御风一直安心待到此事结束的吧。可惜事有不甚,凌御风并未就像他们安排的一样,永远呆在那间院子里。所以他们便又想除了他,或者说,那曾是凌御风唯一好好活命的机会,他不珍惜,所以才又有了齐聚杭州城里的那许多人。现在呢,他们或许真的成功了。纵是有那许多人陪在凌御风身边,他还是无法在一剑荡尽五十剑后再有余力去做其他什么事。所以直到现在,也是不闻有个名叫凌御风的人出现在这整个江湖面前去质疑拦阻什么。”
  猜测讲完,沈杨再问楚行慎。
  “伯父觉他凌御风,是否真就如故事里所说那般,永远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楚行慎摇头。
  “故事真假暂且不论,因这实是太过离奇和匪夷所思了些。我们就只将自己代入你的假设中去看问题,那么,单就我了解不多的凌御风言,他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被人踩在脚底再爬不起的人物。所以他应还会出现吧。”
  “那伯父觉得他再出现时,又会发生些什么?”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因你所说那局,实是太大,大到几无人能破。但又有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因他凌御风,好像一直都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家伙。不然又怎可能会在短短五年时间里就有这么大的成就?”
  “所以伯父不仅不知那假的凌御风现在何处,同样不知那真的凌御风现在何处?”
  “对这年轻人的天下,老头子已经认输了,一个认输的人,又怎可能会知那么多别人都不知的事?”
  沈杨沉吟片刻,忽又道:“本来已无问题的,但忽忆起伯父先时所言的陕西之行,便又忍不住想问问,现在宁远卫,如何?”
  “宁远卫?”楚行慎明显愣了一愣,随后便又不确定地转身去问胡谨言。“我们有去过宁远卫吗?”
  “好像没有吧。”胡谨言也不确定地回答。“若是年轻时候,或许我们还真会跑去那边城,再看看异族的铁骑。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纵是有那心,也再没有那精力。若真去了那地方的话,少不得就要交代在那里。你好像还不想死,我也不怎么想死,所以应是没去过的。”
  “贤侄听到了?”楚行慎再转其头,眼睛望向沈杨。
  “嗯!”沈杨点头。“胡长老说得很清楚也很详细,所以我们也都听见了。”说完,沈杨便是朝着两位老人地躬了一身,歉声道,“抱歉,今日多有打扰处,还望伯父及胡长老多多见谅。若非时间紧迫,小子定会奉上两杯水酒来请罪。但,北地风光终究是太过雄浑烈了些,对上了年龄的人来说已不那么合适,所以为护伯父和胡长老的身体,小子建议两位还是早早会杭州的好。那里风光秀丽柔和,正适合于修身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