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真的凌御风呢?
作者:六昧      更新:2021-05-20 08:05      字数:4121
  沈杨杨念如同时一愣,虽有猜到什么,可当那人真正出现,他们依然会露惊诧状。
  和他们单纯的惊诧不同,无论面上眼中,李同都是满满的不可思异。他记得这个声音,因这就是一步步将他引到如今位置的声音。以前,他虽也猜测说那个始终不肯露面的人是烟雨楼的某个大人物,他也为此问过方德祥,但得答复不过都是“该知道时便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也只将这个声音牢牢记在心里,并不遗余力将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维护烟雨楼的地位尊严上。
  听说有人胆敢在杭州烟雨楼里闹事,他就巴不得亲率手下众人赶往支援,也不管镇守杭州烟雨楼者是何人,敢闯烟雨楼者又是何人。后来再闻楚江烟受袭,他更是气得许多天都不曾睡着觉。所以在这偌大的烟雨楼中,除那将自己人生彻底改变的人外,他最敬服者,便是金世和楚江宇。金世能以一己之力去将整个长衫巾打得一蹶不振,让天下英雄皆知烟雨楼并非那种谁都能够招惹的组织势力;而他楚江宇,则在弄清伏击楚江烟的幕后主使后,又再次来到长衫巾,不管面前那是威慑天下的墨衣无常还是什么,都能执剑而上却不死,一战之后,不仅是正了自己名声,也正了烟雨楼名声。
  正因如此,李同才会越发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说自己战力如此,何以还要去一味忍让?在他心中,不管对方是何人,烟雨楼都能一马而驰,尽皆踏过。他问方德祥,方德祥答案却也不过方与沈杨所说那般。所以他才会在探知今日一切后选择什么都不与方德祥说,他本打算就按自己方式去做,做件能让整个江湖都震惊的事来。可当再遇方德祥,他还是逾越不了的上去问了那么一句。
  何其所幸,或是因为方德祥不想让贵人觉得自己所辖烟雨楼太过软弱,也或是因为不想让人扰了贵人好梦,所以才破天荒地答应了李同所言。
  若真只是一个徐家,或许事情进展真就会朝李同所想的方向发展,偏在这时,又出现了两个与自家少爷有旧且轻易不能得罪的家伙,方德祥便是不能再让李同那般胡闹下去。
  沈杨杨念如的名声虽响,但在李同眼中,却也不过如此而已。别人害怕惊惧的东西,他全可以不当一回事。因在他眼中,烟雨楼才是那个真正的庞然大物,不管谁,只要敢对烟雨楼不利,他都能其吃不了的兜着走。可是眼看双方越来越不可调和,他很快又能按自己的意思重复烟雨楼的声望时,那个声音阻止了这将发生的一切。
  若是以前,或是换了除楚江宇外的任何人,他李同都会闹些小脾气,起码脸上不会有像现在一样的期待。
  徐知远陪着杨念如沈杨同往楼中走,和方德祥落后他们半步的李同就悄声问道:“掌柜所说的那位贵人,真是家主?”
  方德祥面色平静地看他。面色平静,因只要那人出面,则这江湖上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像面对他们这些掌柜的一样。在那些人的面前,或是已经没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吧。方德祥在心里这般想。回答李同的却也还是和很久以前相同的话语。
  “他想让你知道时,你便知道了。”
  李同依然不舍,继续道:“我知他声音,这也是我一辈子都会牢牢记住的声音。我只想提前确认一下,还望掌柜的成全。”
  方德祥未答,反是问道:“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回答贵人的问题吧。”
  “问题?”李同没来由就皱起了眉,说话声音竟也变得和那些正站夫子面前等待回答问题的小朋友般。“还请掌柜地教我。”这是他为数不多低声向方德祥请教的时候。
  方德祥回头去看他一眼,嘴角掀笑道:“方才杨公子所言,你可有认真想过?”
  “杨念如?”李同又迷惑起来。“那人实在话多,我都已快记不清他说过些什么,还望掌柜的明言。”
  方德祥摇头苦笑,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烟雨楼才能在这京师城里谁都不得罪的安立至今吧。想到这,他对那人的敬佩便又多了一分。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才真正想清李同存在的价值。可是再一想到今日京师城中所生之事,他又不免心生忐忑。
  “他知不知道?他知道了我却还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的失职?他明明已经下过明令,那我今日这般作为,他又能不能理解?若是不理解,他又会怎么看我?”
  涌上心头的问题越多,他就越无心思去解李同疑惑。所以他们只是跟在沈杨等人身后地走,当得一行六人站立厅中时,与二楼相连的楼梯口也是现出了两个身影。
  “家主!胡长老!”方德祥恭敬地躬身行礼,随后又向走在前头那个年已六十的锦衣老者告罪道,“扰到家主清梦,还望家主恕罪。”
  杨念如所猜没错,这一前一后下楼者,正是已经许多年也不曾在这江湖中显露过身影的楚家家主楚行慎和烟雨楼另一个拥有和金世等人相同地位的长老胡谨言。
  方德祥躬身告罪,楚行慎却是笑了起来。
  “你这又是何必?若非我们真的已经老了许多,你又怎会做此安排?说来,应我们谢谢你才对。”转头看看身后已是白须满面的胡谨言,问道,“你说是吧,胡长老?”
  “谁说不是呢?”胡谨言也像楚行慎一样地笑着。“若非真的年老,我们又怎可能会被这点小小声响就给吵醒了?想当年,我们可是能在千马的震耳蹄声中也能大睡一场的人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楚行慎眼露怀念。
  “什么时候?”胡谨言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白须。“那时,你家宇小子可都还没一点踪影呢。”
  “嗯!”楚行慎点头。“若我所记没错,金世那老家伙也就那时喜欢上青城那个云丫头的吧。”
  “嗯!”胡谨言也是点头。“就因那小丫头在草原上露了一手,金世老小子就好像是丢魂一样的跟在了人家屁股后面。听说他现在又和云丫头扯到一块去了,也不知那老家伙还能不能把持住。”
  “七老八十的人了,你还想让他怎样?”
  “也对!”面上又带上了怀念。“那时陪在我们身边的人,有的已经死了,有的也已立誓不再踏出杭州城一步。也只有你我和金世老小子还拖着一身残躯的在这江湖里蹦跶。”
  “蹦跶?”楚行慎笑了起来。“我们还能蹦跶得起来?”
  “这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说到年轻人,他们才又将视线转回到面前六人的身上。李同方欲像方德祥一样的躬身行礼,楚行慎却是朝他摆了摆手,阻止道:“自家人,就不要去行那些虚礼了,还是先来招待客人的好。”
  李同将欲躬下的身子僵在原地,楚行慎又朝杨念如一行道:“诸位贤侄都是当今江湖难得一见的豪杰好手,应是不会在意我们这般作为的吧。这人啊,老了老了,也就越来越喜欢去想些以前年轻时候的事了,就好像说我们真能回到年轻时一样。可这都是做梦啊,哪有光靠怀念就能回到过去的道理。所以我们也越来越喜欢和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待一块,五年前我好像就对你们说过吧,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点,我就窜上楼去和你们一块饮酒畅谈了。”
  “见过楚家主,胡老前辈!”
  纵是携恨而来的徐知远和一向不知人情世故为何物的周采薇,也是抱拳躬身,朝立在楼梯口的两个老人行礼。
  楚行慎,暂不说他以前事迹,单就楚家家主,天下烟雨楼真正的主人这些身份,就足以让江湖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于他。至于胡谨言,或许会因年老而渐没名声,可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江湖鼎鼎有名的人物。别人不知道的那些东西,他们又怎会不知?四十年前的江湖智囊胡谨言,虽是武艺不怎么高超,但那一身若妖的智慧,却是让他在那小小团体中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那是单靠智谋就能与数千草原骑兵相抗衡周旋的传奇人物,杨念如等人又怎能不以礼相待。
  “怎么不叫伯父了?”楚行慎脸上露出了不悦之态。“难不成你们两个还想让我叫你们杨大侠和沈大侠不成?”
  “不敢不敢,”杨念如赶紧抬头道,“在您两位面前,我们哪敢自称大侠啊。”
  “就是就是!”沈杨也是紧跟着笑了起来。“我们若是称大侠,那您两位又该称什么呢?”
  “称什么?”胡谨言笑时,那脸上的皱纹就显得越来越深了。“除了糟老头子这四字,还能称什么?”
  “也就您老敢称自己是糟老头子,若是我们叫,少不得就会被别人的唾沫给淹死。”
  “这是谁的唾沫啊,竟有这么大能力能淹死你杨念如?若有这人,我可真是得好好见上一见。”
  说话间,方德祥也是安排人搬来了桌椅。几人落座后,李同很自然就站在楚行慎身后,浑像一个护卫般。楚行慎也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些什么就默认了他的行为。
  “听楚江烟那小丫头说,伯父现应在陕西啊,怎就突然出现在这京师城里了呢?”杨念如喝着茶地问。
  “陕西?”楚行慎笑了起来。“那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纵把那西安凤翔庆阳府都游个遍,也是花了这许久时间啊。所以我们抽空又把山西给逛了,这一逛,又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正巧今日进了京师城,所以就想来自家的地方好好歇歇。我本不想惊扰任何人的,谁知却是遇上了你们。就因知道你们两个都是那种言出必践的性子,所以才不得不开口。否则我这烟雨楼,可是真的受不起你们那一番折腾啊。”
  “其实我们也就只想来问些东西,没想真去做那混蛋事。”沈杨打着哈哈的解释。
  “你们所说那话我都听到了,德祥也是不曾说谎,为了早早和凌御风这三字避开,我可没少命他们让步。那小家伙做的事情实是太大了,大到我都不敢再让江宇去和他相处。而且我觉烟雨楼为他做的也已不少,足以对得起他和江宇的情谊,所以你们要问的东西,我还真就是不知道。非是我们不能知,而是我们不想知。这话,你们应是能听懂吧。”
  “伯父是说烟雨楼在刻意躲着凌御风?”沈杨问。
  “正是这样啊!”楚行慎点头。“这还是胡长老帮我出的主意。他说若想真和凌御风那混小子撇清干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闻不问,彻底的不闻不问,甚或者是退避三尺,只要碰到,都要退避三尺,绝不能和他有任何的接触。所以不管是南京凤阳还是开封,我们也都是在他闹出事后才知道的。”
  楚行慎这般说后,沈杨便是无法再问杭州城里发生的事。一番苦恼后,他方道:“那伯父以为,他凌御风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事怎么能来问我呢?”楚行慎看着他们。“若论熟悉的话,天下还有能比你们更熟悉他的人?”
  “若我说他不是凌御风,伯父信吗?”沈杨再问。
  “不是凌御风,他又是何人?”楚行慎和胡谨言都是一齐皱起了眉头。
  “鬼门史小天,伯父应是听过这名字吧。”
  “史小天?”楚行慎点头。“但是纵他易容之术再强,也不可能瞒住和凌御风极其相熟的李平啊。据我所知,纵是当初更胜他一筹的千面钱小二,也做不到真正的以假乱真。”
  “若他曾在凌御风身边呆了五年呢?”
  “五年?”楚行慎摇头。“他凌御风尚不至于大意如此吧。”
  “马有失蹄,若是凌御风真有这么大意的时候,伯父以为如何?”
  “若是习到凌御风的动作气质,说不定还真有这种可能。”说到这,楚行慎又是不解道,“若他不是凌御风,那真的凌御风呢?他在哪?”